陳琸倒台過後,北國朝廷大洗牌,不少重要崗位的官員都換上了一批新麵孔,正是朝局不穩的時刻,內憂在前,外患卻也緊跟其後。
這日林樂瑜正在軍營裡操練,突然就被老頭子叫回府,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囑托。
“瑜兒,在軍營裡要聽你呂叔的話,彆整日裡瞎跑,到時候又弄得一身傷。”
“爹雖然不懂你為何要娶公主,但你好歹替人家想想呢?成日待在軍營裡你讓彆人怎麼看?”
“要是不想再藏著掖著了,把女兒身說出去也行,有爹護著你!”
隻見林青峰的嘴像機關槍似的,說起來沒完了,林樂瑜連忙抬手止住她爹的話頭,“停停停!爹你說這麼多,跟安排後事一樣,您彆嚇我,發生什麼事了?”
剛說完就挨了一個腦瓜崩,她委屈地捂住腦袋,抬眸就看見她爹氣得直瞪眼。
“你小子能不能說點好聽的,怎麼儘咒你爹呢?”
垂著腦袋挨了一頓批,林樂瑜才從林青峰的話中知道發生了什麼。
前段時日陳琸意圖造反,造成朝局動蕩,今晨收到加急消息,南國已集結兵馬,向北國的邊境發起進攻,急需支援
而林青峰身為鎮國大將軍,主動請命率軍出征,待軍隊集結完畢不日就出發。
打仗嗎?
賺積分的好機會。
想到這林樂瑜看向林青峰,語氣誠懇,“我想和您一塊去,在軍營裡也磨煉了好長一段時日了,孩兒隨軍營一同出征!”
林青峰笑著輕撫林樂瑜的臉頰,“對付南國,無需全軍出擊,留些軍隊鎮守京城,包括你在的軍隊。
瑜兒若是想磨煉,繼續在軍營裡待著就好,去戰場就算了。”
林樂瑜還欲說些什麼,瞧見林青峰不容拒絕的神色,最後還是把口中的話咽了回去。
不去就不去!
她在京城運送物資也可以!
戰況緊急,次日林青峰就率軍離開了京城,皇帝親自送行。
城牆高聳,護佑著城市的安寧,而城外的道路上,一支軍隊正緩緩離去,他們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堅定,漸行漸遠。
禦書房。
皇帝的手臂突然用力,急報被狠狠地甩出,在空中翻飛,猶如一隻受驚的黑色蝴蝶,最終無力地跌落在華麗的地毯上,墨跡在潔淨的織物上蔓延開來,如同戰場上蔓延的戰火。
燕國突襲,邊境,危!
繼南國攻打北國邊境過後,燕國也隨之挑起兩國戰爭。
皇帝再也克製不住怒火,朝跪著彙報之人吼道:“燕國怎會開戰!先前它求和的條約不是五年嗎!”
下首跪著的人聽著耳邊天子震怒的聲音,身子微微戰栗,連聲音都控製不住地發抖,“啟,啟稟皇上,燕國出兵的理由是,是燕質子之死。”
*
送走林青峰後,林樂瑜本以為她要過好一段時日的安生日子了,哪成想沒過幾日她所在的軍營也要出征了。
看著士兵們收拾行裝,她陷入深思。
在京城可以賺積分,送送物資之類的。
去戰場也是賺積分,雖有生命危險,但也隻是任務世界的死亡罷了,她還挺想見識一下古代戰場。
更何況……
燕國嗎?
林樂瑜垂眸掩住眼底的探究,她那日的信寄出過後,至今沒有收到顧青燃的回信,他究竟和燕國是什麼關係?
既然已經決定要隨軍出征,林樂瑜也不耽誤時間,很快便收拾好了行李,去和一些人好好道個彆。
畢竟有可能真回不來了。
廣安宮。
宋溫澤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少年,認真道:“你真要去嗎?”
林樂瑜和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樣,上好的茶續了一杯又一杯,不在意地笑了笑,“這有什麼好騙你的,怎麼?允許你大皇子造福百姓,本世子就不能為國出征?”
眉頭微蹙,宋溫澤不喜歡到這個關頭了還一幅吊兒郎當模樣的林樂瑜,“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安啦安啦!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逗逗你罷了,你看你這眉毛皺得,都快打結了!”
自從她說要隨軍出征後,宋溫澤的眉頭就沒鬆下來過,殿內氣氛極其沉重,林樂瑜有心調節一下。
見宋溫澤還是一臉不讚同,她連忙轉移話題,“不說這個,說說你吧,最近也入朝堂了,怎麼樣?您老的才乾終於能投入實際了。”
自從陳琸倒台後,不少重要職位都空了出來,皇帝也趁此機會給皇子們安排了相應的官職。
“還行,有點難,但能適應。”
真入了官場,宋溫澤才發現他先前的很多想法都太過紙上談兵,進官場磨煉一段時日後也成長了不少。
聞言林樂瑜輕輕挑眉,突得想到了什麼,表情變得嚴肅了些。
“溫澤,你有察覺千又的意圖嗎?”
“你說的是她想入朝嗎?挺明顯的,很容易看出來。”
直直地對上宋溫澤的視線,林樂瑜眼底滿是認真,“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你們爭歸爭,有些事你彆太跟她計較。”
宋溫澤臉色一變,“你是覺得我會對她下手?你這樣看我?”
不知道宋溫澤的腦回路是怎麼轉的,得出來這個結論,林樂瑜頭都大了,“我可沒這麼說!你可彆冤枉我!
我是說你們爭可以,彆因為爭這些影響了兄妹之間的情誼,千又有時候比較莽撞,你讓讓她,彆和她計較。”
話音剛落殿門就被推開了,二人扭頭就看見宋千又站在門口,眼底含著淚水,倔強地開口:“誰要你幫我說這些了?本公主自己可以,不需要彆人讓!”
接著深深地看了眼林樂瑜,“要幫我,你就彆去戰場,留下來自己幫我!”
說完便轉身離開,徒留殿內兩人呆呆地看著大開的殿門。
林樂瑜嘴角一抽,“你這來人都不用向你通報的嗎?”
宋溫澤扶額,“這幾天她來得多,我就讓底下的人不用通報了,誰能想到……”
眼看天色漸沉,再過一會宮門就要關閉,林樂瑜也該出宮了。
宋溫澤驕矜地微揚下巴,扭頭不看林樂瑜,“千又說得對,要想讓我不與她計較,要麼你留下來彆走……”
“要麼,早日回來自己護著她。”
知道這人是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林樂瑜嘴角揚起一抹笑容,“我知道你才不會與她計較,不過我還是會早日回來的!”
“幫我和宋溫修說一聲,本世子出去闖了,回來與他好好說說遇到的新鮮事!”
“走了!”
待殿內腳步聲漸漸遠去,宋溫澤才將頭扭回來,看著林樂瑜逐漸消失的背影,心生煩悶。
好好在京城待著不好嗎?
*
相對應戰南國的鎮南軍,這支自京城去北燕邊境的軍隊就略顯失色,除了部分鎮南軍外,其餘兵馬皆未上過戰場,僅僅是作為支援,應戰的主力軍還由其它州縣調往邊境。
楊無鉤被任命為主將,呂將軍為副將,在楊無鉤的推薦下林樂瑜也有幸成為了另一位副將,這倒出乎了她的意料。
率兵趕往戰場,林樂瑜目視前方,口中的話卻是問的身旁之人。
“為何要舉薦我做副將?我經驗不足。”
這是自從那日的“切磋”後,林樂瑜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楊無鉤微微一笑,“世子有實力,能服眾。”
“沒我強,沒呂叔有經驗。那你為何能做主將?”
話裡都帶著刺。
楊無鉤那日切磋完回去想了一宿,大概清楚為何林樂瑜這般惱火了,此刻有意在戰前和她說開。
“因為我是皇上的人,這點我承認,那日未經林將軍允許就私自調用軍隊也是我的不是,那世子能聽我解釋一下嗎?”
好賴話全被他給說完了,林樂瑜突然覺得自己像在無理取鬨,輕咳一聲,頗有些不自在,“我也沒不讓你說……”
料到林樂瑜會是這個反應,楊無鉤嘴角微揚,“那段時日陳琸意圖謀反,宮中除禁軍和暗衛便沒有其它兵力了,調兵本是為了穩妥起見,保護陛下。
說句不好聽的,若是林將軍也有謀逆之心,如若提前告知了林將軍此事,林將軍趁此機會動手……”
後麵的話他沒說下去,林樂瑜想反駁說她爹從未有過謀逆之心,但她也知道——皇帝不敢賭。
若是賭錯了,就什麼都沒了。
見林樂瑜陷入沉默,楊無鉤再次開口:“世子可知我的名字從何而來?”
沒等林樂瑜接話他就繼續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這是我名字的由來。”
“在京城我們的立場不儘相同,偶爾會有對立,我也理解。
但現在世子殿下,我們應該一致對外了,對嗎?”
聞言林樂瑜額角劃過一道黑線。
這話說的,她像是這麼不識大局的人嗎?陰陽兩句還被人說教了一番,真無趣。
但不得不說,說開了過後她心底是通暢了許多,她喜歡這樣的坦誠。
想到這她扭頭看向身側的楊無鉤,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
“彆叫我世子殿下了。”
“楊將軍,請叫我林副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