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 "黎沅,你認識剛……(1 / 1)

譫妄 白馬流星 4054 字 10個月前

"黎沅,你認識剛剛那個人嗎?"文婭妮歪過頭來問我。

"我同桌好、像失蹤了,那是她媽、媽。"我解釋道,想到我和夏木的最後一麵,如鯁在喉。

如果我極力勸阻,會不會就有不同的結果了……

餘風慕突然伸手撈了我一把,我才發現我差點就撞花壇上了。

"注意看路。"他鬆開我,提醒道。而我因為他這一攬,身體和大腦都有些興奮起來。

"怎麼突然失蹤了?"文婭妮突然問道,"前天我還看見你們在天台聊天呢。"

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一時間我的大腦愣住無法思考。

被文婭妮看見了?

我飛速地瞟她了一眼,她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正一臉真誠又懵懂地看著我。我的後背發涼,沿著脊椎攀升,恍惚間,我好像聞到了她身上有一股精致而危險的味道。那一刻我對她既顧忌又恐懼。

"我……我有事先走了。"最後我受不了,落荒而逃,那麼狼狽。我不敢看餘風慕,垂著頭跑了。

太過用力地奔跑,導致我控製不住自己的速度,一口氣跑上五樓,最後脫力地撐著扶欄大口大口地喘氣,喉嚨撕裂般疼痛。

我跪在地上,仿佛要窒息而亡。

頭發被人揪了起來,我被迫抬起頭,鄭彥逆著光,僵著臉冷笑。他的鼻子上還貼著紗布塊。

"鄭彥,你在乾什麼?"蔣夏老師突然出現,嗬斥道。

鄭彥攤開手,一臉無辜:"老師,我可什麼都沒做,他自己摔倒的,不信你問他們。"

蔣夏過來扶起我,環視四周,有同學附和著鄭彥,但大部分沉默著走開了。

"我會去查監控,返校第一天,老實點。"蔣夏警告道。

鄭彥笑的異常囂張,衝蔣夏做了個敬禮的手勢:"yes,蔣老師!"

蔣夏老師沒理他的油嘴滑舌,轉頭看向我。"沒事吧?"

"沒事。"我站起來,低著頭站著。

"黎沅,跟我走。"她領著我去辦公室。

"有兩個警察來,不用緊張,就問幾個問題。"

"怎麼、麼?"我被嚇了一跳,說話也緊張到結巴,還好平時說話也有點小結巴,蔣夏老師看起來也沒想太多。

"夏木失蹤,她媽媽報了警。警察來問幾句話,放心,我們都被問過。你跟夏木關係好,就先從你問起。"

臨到副校長室門口,她頓了頓又對我說:"沅沅,你外婆明天過七十大壽,她想見你,你去嗎?"

我是在我媽的葬禮上認識了我外婆一家,我不知道我媽為什麼跟她們斷絕了聯係,但我知道她們在葬禮上沒有留一滴眼淚。

我什麼也沒想直接搖搖頭拒絕了。

蔣夏老師輕輕地歎了口氣,對我說:"你不願意就算了,外婆那邊我會去和她們說的。不用緊張,進去吧。"

我敲門,得到請進的命令後,我打開門進去,如同奔赴未知的戰場。辦公室裡麵有副校長和兩個陌生男人。

我一進去他們目光閃爍地盯著我,我頓時害怕的有些手足無措,手腳也不協調了。

"同學你好,我們是×××公安局的,這是我們的警察證。"

白淨的男人向我遞過來一個證件,我兩眼一抹黑,看什麼都是模糊的一片。我胡亂點點頭,他收回證件。許是感受到我的緊張,他衝我微微一笑。

另一個稍壯的男人,一直觀察著我,他的眼睛仿佛敏銳的鷹眼,時刻都在洞察人心。他的眼神刺在我身上,讓我非常的害怕,害怕他像X光線一樣,將我看透看穿。

"是這樣的,我們是夏木同學失蹤案的主要負責人。監控顯示夏木同學在四月二十日下午兩點四十一分離開了學校,隨後不知去向。當天中午一點過五分,你和夏木去了天台,你們聊了什麼?"

"她說,"我聲音嘶啞且顫抖,難聽又刺耳,他們皺了皺眉,還是認真的聽我說話。"想和我聊聊,我、我們去天台,她就說她過得不、不開心,想過不被拘束的生活。"

"她有沒有說她去哪裡?"

我抬頭想了想,那天夏木的話已經變得很模糊了,我得翻來覆去地仔細回憶。她講她的不開心,全程沒有提到過她即將去哪裡。我搖了搖頭。

"好好想想,現在是黃金二十四小時,一旦錯過任何一點消息,我們都將失去最佳救援時間。"

我榨乾了腦汁,也實在想不出來了。他們反複地問著關於夏木的問題,我感覺我的大腦已經變成漿糊,完全無法思考。

直到預備鈴響起,他們滿臉失望地讓我回去上課。

我走出副校長辦公室,看到外麵湛藍天空漂泊的群雲,以及遠處城市鋼筋混凝土建築與一望無際的天空的分際線,心裡空落落的,孤獨再次填滿。

曾經有無數次想逃離學校的想法,卻沒有這次來的猛烈,我想逃。隨風奔跑,跑到海邊。

驅動我雙腳的是十幾年養成的慣性,當我大腦混沌的時候,我卻已經走回了教室。

實際上我真正想去的是一望無際波光粼粼的海邊,閉眼感受著迎麵吹來的愜意的海風。

教室裡迎接我的不是想象裡的海風,而是同學們摻雜著好奇探究懷疑不可思議的目光。

夏木失蹤的事情鬨得沸沸揚揚,幾乎已經是全校人儘皆知的地步。這激起了他們高漲的熱情,他們討論著關於夏木的一切,時而調笑,時而猜疑,時而同情。

我是最後一個見夏木的人,同時也是一個精神失常的人,他們在想象中理所應當把我列為了第一嫌疑人。看我的目光也如一個十惡不赦的殺人犯。

明明他們才是罪魁禍首,他們卻想甩鍋給我,以減輕自己的負罪感。

他們的目光時時刻刻如毒蛇纏上我的身體,妄想把我絞殺,精神越來越動蕩不安,那個黑影也趁機頻繁出現,引誘著我傷害自己。

我吃的藥越來越多,精神時刻在崩潰的邊緣,唯有餘風慕能讓我的精神安定片刻。

期中成績出來了,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這次年級第一破天荒的不是餘風慕,是文婭妮。

看著紅榜上,刺眼的第十的位置,負罪感充斥著我的內心,仿佛都是我導致了他的下滑。

餘風慕滿不在意的樣子,卻使我更加滿懷愧疚。

周圍一片指責的聲音,他們怪我拖累了餘風慕。如果我不厚著臉皮找餘風慕補課,餘風慕不可能從神壇跌落。

總之都是我的錯。我也沒想過會這樣,我隻是渴望和餘風慕待在一起,隻是片刻,我也心滿意足。

下午放學,餘風慕去了廁所,我忽略那些憤憤不平想要將我千刀萬剮的目光,安安靜靜地坐在他的位置旁邊。

"黎沅,"文婭妮坐在我對麵,一臉嚴肅。"這次不關你的事,不要聽那些流言蜚語了。風慕是真的把你當朋友,很認真的想好好輔導你,讓你成績快點提升上去。"

隻是朋友嗎?心裡突然失落至極,我有些不甘心地咬住了下唇。

"不過,"文婭妮突然話鋒一轉,神情十分焦慮。"你知道嗎,風慕的媽媽,對他極其嚴格。小的時候,他因為頂撞了他父親的一句話,所以阿姨罰他跪著,隻要說一句對不起就讓他起來,可風慕卻固執地跪了一晚上,第二天一瘸一拐地去上學。"

"雖然風慕從來不在乎名次,但叔叔事事都要他爭第一,他承受著不可想象的壓力,風慕什麼都不說,自己憋在心裡。可是我真的很心疼他……"說著說著她的眼角有些泛紅。

我看著文婭妮,心情頓時很低落,胸口仿佛被捶了一拳,隱隱地不舒服。

恰巧餘風慕回來,文婭妮立馬噤聲,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門口。餘風慕很認真地拿著一張紙巾擦拭著手上的水珠,路過垃圾簍,一把丟了進去。

他走過來,先看了我一眼,又越過我看見紅著眼眶的文婭妮。

"怎麼了?"

"沒怎麼! "文婭妮似乎有點悶悶不樂,剛才無意間釋放的情緒被她收斂了起來。隻是紅了的眼眶仿佛還在提醒著剛才那場並不開心的對話。

他看了看我,好似在詢問我發生了什麼。我隻好低下頭,表示與我無關。

文婭妮什麼也沒說,拿起自己的試卷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有些不知所措,但餘風慕又恢複了疏離的表情,好像對文婭妮漠不關心一樣。

"把你試卷給我看看,我給你分析分析。"他不冷不熱地說道。

我沒動,他詫異地又看了我一眼。

我想我體會到夏木離開之前,強烈地想要找人聊一聊的感覺了。

"你、想聽故事嗎?"

他沒說話,隻點了點頭,看不出什麼情緒。我抬頭笑了笑,組織了一下話語,就把夏木的事情說給了他。

"餘風慕,你說,我會因為見死不救而下地獄嗎?"

"不會。"他斬釘截鐵地說。

我笑了笑,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天堂裡有我媽,地獄裡有我親生父親。我都不想去,要是能魂飛魄散多好。"

餘風慕眉頭緊鎖,那雙灰蒙蒙卻很漂亮的眼睛看著我,眼裡流動著清晨大山裡的霧。

"黎沅,沒有天堂,也沒有地獄,隻有人間,死亡隻是死亡,你見不著任何死人。"餘風慕麵無表情,他想寬慰我,我能感受到他在用心地琢磨話語。

"你、錯了。我能看見他們!"我強顏歡笑道。"我就能經常看見他們,儘管他們已經死去多時。我見死不救,袖手旁觀,所以他們變成鬼魂纏著我,懲罰我。"

"沒有鬼,死了就是死了。"餘風慕固執地說著。

"夏木會來找我。"

"她不會,夏木隻是失蹤了。"

"我知道她要去死,她找我聊天,說的都是遺言。"大腦緊繃的弦斷了,我瀕臨崩潰的邊緣。

"可是我害怕,我懦弱,我不想勸她上岸,她也許隻是需要我的一句話,一句救命稻草。我什麼也沒做,導致了她的死亡。"

餘風慕站起來俯視著我,他高大的個子像座山丘,山的影子籠罩著我,兜住了我不斷跌入穀底的心情。

"好了,故事我聽夠了。我們不要說這些了。"他看著我,臉上冷漠無情的樣子,說話的語氣卻像是在哄小孩。

我抬頭看著他銀光閃閃地灰色眸子,即使神色無情卻也十分動人。

"你、你……"我半天說不出來話。

他突然變了臉色,慢條斯理地對我說:"為什麼跟我說這些?你真正想說的不是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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