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蘇斯茗分手那天起,林美含每日都會在傍晚時間,去咖啡店裡待上三五小時,她總會反複擦拭餐具,打發著時間。
這一天,美含如往常一樣,傍晚時過來,在停車場,她注意到對麵車位,一位開著同款捷豹的人也正在停車,兩人倒車入庫的節奏完全一致。像是照鏡子一樣。
兩人又一起下車,無聊的生活便變得有趣。下車時,美含對這位車主格外關注。
是位男士,個子很高,帶一副眼睛,樣子清冷,皮膚白皙。
兩人一前一後,一個節奏走著。
美含看著此人走進了深秋咖啡館,不禁一笑。每天都有巧合,今天的巧合最絕,目的地都一樣。
一進店,夏夏親切地喚這位男士“紀博士”,美含便理解了他身上的這份清冷氣質,其實就是書生氣。
夏夏為美含如此介紹:“紀博士是你哥介紹的設計師紀如昶。”
兩人輕微點頭,沒有過多寒暄。男方看起來就不像善於交流的人,而美含近日情緒低落也懶於社交。
夏夏帶著紀如昶在店裡到處轉轉,熱情地介紹著室內格局。
可紀如昶卻很少說話,但觀察十分仔細。
紀如昶看著窗外,很入神,仿佛時間都靜止了一樣,你從他的眼睛裡除了看到窗外的風景,看不到其他欲望。
專注又平靜。
然後,他平靜地說:“這扇窗戶很大,你有沒有想過用這扇窗,將咖啡店內景與窗外景致做個互動?”
紀先生溫和地說:“舉個例子,你看窗外這顆歪著的樹很有趣,可以弄一個模型放在窗邊的桌子上,顧客看著到模型會覺得平平無奇,但是一抬頭望向外麵,便看到了實體。”
今天的紀博士純粹是來觀察的,看看陽光在室內的動線,看看有什麼發揮空間,然後他又測量了一些數據,便開始用電腦軟件編輯起來。
恰恰是紀如昶的這份專注,吸引了林美含的注意。她感覺他的世界離自己十分遙遠,神秘又靜謐。
27歲的林美含,男性朋友眾多,男朋友無數,但她唯獨沒有交往過紀如昶這樣的男人。
她一直不敢碰這種類型,高冷無趣,不在她的狙擊範圍之內。所以饞歸饞,她不敢上前。
送走紀如昶,夏夏立刻打電話給遠楓:“你實話告訴我,紀如昶設計費多少錢?”
林遠楓笑著說:“紀如昶是我的朋友,設計上他免費!”
實際上,林遠楓不過就是多買一件紀如昶的藝術作品便是了。
夏夏在林遠楓的忽悠下,將信將疑,遠楓為了打消夏夏的疑慮,將他和紀如昶的買賣關係,甚至說成了誌同道合的靈魂伴侶。
為了讓夏夏更加了解紀如昶,遠楓約她第二天去看紀如昶的藝術展。夏夏也欣然答應。
這一天晚上,有兩個女生睡不著。一個是林美含,一個是夏逢知。
林美含惦念著紀如昶專注的神情,她十分向往那樣的專注感,仿佛世界寧息無他。
而夏逢知則深感到與林遠楓的距離在不可控地拉進著,這勢必需要自己去堅定地做出選擇。
這些問題讓女孩們輾轉反側,直到第二天迎來了新的問題,自然就刷新了舊的疑惑。
第二天上午,夏夏在咖啡店等待著林遠楓接她去看展。
可林遠楓沒來,王維琦卻大搖大擺地進來了,他點了杯摩卡,打量著夏夏的外貌。
當夏夏察覺到王維琦的目光時,他遞上來一張名片說:“你好,我是青延影視公司的一名星探,有一個廣告視鏡可不可以邀你參加?”。
“不好意思,沒有興趣。”夏夏甚至都沒聽清對方說了什麼。
“夏姐你要去哪啊?”阿霜隨口問。
“去紀如昶的藝術展!”夏夏說。
“那咱們先加個微信,然後你再考慮一下。”王維琦湊近夏夏又說了一遍。
夏夏一抬頭,看著眼前這位打扮浮誇的人還沒有走,又說一遍:“我不感興趣!”
“我們是上市公司!有能力將你捧成一線明星!”王維琦直接端起二維碼拿出來。
夏夏沒有掃碼,理都沒理,直接出門了。
王維琦也跟了出去,緊跟著夏夏邊邊走邊說“你的外型條件非常好,多認識個人,多一條路嘛,賞個臉?”
夏夏加快步伐,直奔遠楓停在路邊的車去。王維琦語速很快,自顧胡謅。引得遠楓離老遠見狀就下車走了過來!
“你誰啊?”遠楓把夏夏拉到身後說。
王維琦在照片中看過林遠楓,但第一次見到本人還是吃了一驚,他的身高和體格自帶壓迫感,讓王維琦一陣心虛。
“沒事兒!我是副導演兼星探,想跟這位小姐談談合作而已!”王維琦氣勢削減,邊說邊往後退。
“我們態度很明確了,你怎麼還沒完沒了?”林遠楓竟發起火來,王維琦直接嚇跑了。
王維琦告訴齊安娜:“夏逢知油鹽不進,看情況是和林遠楓在一起了,兩個人要去看紀如昶的藝術展!”
齊安娜一聽,戰鬥欲拉滿,橫豎得罪人,先出口氣再說,她穿上香奶奶戰袍,直奔藝術展而去。
齊安娜先行到了藝術展,她氣勢逼人地站在在門口伺機等候,她鐵了心地要鬨一鬨!
不一會兒,目標人物出現,齊安娜沒急,遠遠地看著遠楓和夏夏肩並肩的身影,蓄勢待發。
她踩著高跟鞋,一扭一扭地,不緊不慢地走到遠楓身旁,極其做作地說“呀,遠楓,太巧了!”
說著,她便雙手環挎住遠楓的手臂。
遠楓把胳膊拿出來,齊安娜上身又貼上去,接著說:“見到你太好了,你還欠我一個生日禮物呢,巧了,我剛剛就看中了一件。”
林遠楓記得爸爸壽宴時,安娜送了一件十分名貴的酒,爸爸就說等安娜生日的時候,遠楓你也要送個貴重的禮物。
夏夏見狀識趣地說“那你們去看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夏夏先一溜煙兒地跑了,遠楓就這樣被安娜搶走了。
齊安娜把遠楓拉走後,故意精挑細選,拖延時間,遠楓不停地看表。
藝術展不大,遠楓盯著夏夏時隱時現的身影,不停地催促齊安娜動作快一些。
“遠楓,我又不想挑了,我肚子好痛,能送我回家嗎?”已經精挑細選半個小時的安娜又開始打其他主意。
“好,現在就回去嗎?”遠楓答應得很利落。
齊安娜則捂著腹部,靠在遠楓的身上往外走。
碰到夏夏時,安娜故意跟她說“這裡的展品都沒有遠楓家裡的好看,我肚子痛,先不選了。遠楓要送我回去!”
林遠楓表麵淡定,其實已經失去耐心,他對夏夏說:“等我五分鐘!”
“你忙你的,我也要走了!”夏夏客氣地說。
齊安娜得意地被遠楓扶著出門了。但一到大門口,遠楓把齊安娜往車裡一扔,對司機說“張博,送齊總監回家!”
林遠楓早料到安娜會演這一出戲,便早早地把司機叫來。
夏夏根本沒有介意這些戲碼,齊安娜誇張的演技對她來說與看猴戲無異。就像小時候看媽媽一個人哭哭鬨鬨一樣,不知所以,也不為所動。
她隻是感慨著紀如昶地位的顯赫令她望塵莫及的,遠楓請來這樣的大神幫襯自己,定是要付出很多。這個情誼,她心領神會。
夏夏自顧離開了藝術展,準備攔一輛出租車時,遠楓把車停到了她的麵前。
她仔細看了一下車內,沒有齊安娜,便好奇地上了車。
“齊安娜呢?”夏夏上車便問。
“你沒看出來今天她是故意找茬嗎?”林遠楓說。
“那你沒看出來她是故意找你的茬給我看的嗎?”夏夏又反問。
“所以你故意不說話?”林遠楓又問。
“我說啥?我也說遠楓我也要禮物?”夏夏模仿安娜的音色說。
“你也可以要啊!”林遠楓笑著說。
“切!你以為你皇上啊,你配嗎?”夏夏翻了個白眼。
“所以,你沒吃醋?”林遠楓故意逗她。
“我從生下來就沒吃過醋!吃餃子都不放醋。”夏夏認真地說。
遠楓笑著看著夏夏,左手單手握著方向盤,右手輕輕地摸了摸夏夏的頭。
夏夏瞬間被一種溫暖的重量砸中,轉頭看向遠楓,遠楓又是一笑,夏夏緊張得不知所措。
她想:“都認識這麼久了,怎麼還會緊張!”
“餓嗎?”遠楓溫和的聲音打破了夏夏的思緒。
“不餓,回店裡就行”夏夏淡淡地說。
“好不容易出來,隨便走走啊?”
“啊?”
“去外灘啊?”遠楓又笑得開心,仿佛是兩年前在身邊照顧自己的那個人。
“那裡人很多哦!”夏夏說。
“隨便走走嘛!”遠楓好像在撒嬌著說。
夏夏穿得單薄,走近外灘的時候,就被風吹得直發抖。雖然不知看過多少次外灘風景,但一來還是令人心神愉悅。
他們像其他情侶一樣,打卡拍照,錄視頻。遠楓一直露著笑容,笑容如初,仿佛時光便如初,清透溫潤。
兩人沿著外灘一路走著,倚著欄杆眺望對麵的陸家嘴。
“冷嗎?”遠楓關心地問。
“風大,但是不冷!”夏夏笑著說,雙手在胸前環抱,不像不冷的樣子。
風把她的頭發向後吹去,露出完美的側臉,吹出了時光驕陽下那個最美的校花。
相視對望,隻有笑容,這一刻仿佛又穿越到雙廊初遇那晚,那明媚的眼眸,此生難忘。
突然林遠楓打開大衣把夏夏裹在了他的懷裡,一時間,她隻露出了小小的頭。
他的呢子大衣很寬鬆,許是瘦了太多的緣故,以至於夏夏一整個人都被牢牢地裹在了他的衣服裡。瞬間便暖和了。
夏夏沒有抗拒,在一股強大的溫暖下,她的後背不斷貼近著他的胸膛,直到緊緊地融化在他的懷中。
“還冷嗎?”遠楓輕聲地在她的耳畔說。
“不冷了!”她說。
他把下巴放到她的肩膀上,彼此的溫度逐漸接近,目光凝視著外灘風光,那偉大的建築群映襯著偉大的愛情,彼此心照不宣,密不可分。
林遠楓的手臂越發用力,夏夏便越加溫暖,兩人合二為一,仿佛又成了彼此的一部分。
他輕聲說:“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她說“好。”
像是兩個青澀的少年,達成了最青澀的承諾。日升月落,簡單如初。
她在他的懷中,像是隻小動物一樣,柔軟可人,她用最溫柔的眼眸回頭看他。
他一鬆手,把她轉了半圈,低下頭,深深地吻住了她的雙唇。
日思夜盼,輾轉難眠,仿佛屬於他的,誰也拿不走。
她用力推他,但如卵擊石,他隻會吻得更加用力,她便徹底消失在他的懷裡。
無數日升裡的遺憾,無數夜幕下的疼痛,都在黃浦江畔消失殆儘。
她皺著眉說:“這麼多人還親,丟不丟人?”
他笑著:“你不是說下次談戀愛要在街邊接吻嗎?”
“我說的是街邊,這裡可是景點!能一樣嘛。”夏夏哭笑不得地說。
“就親!”遠楓說著又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