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遠楓臂彎裡睡了一夜的夏夏,醒來時神清氣爽,左手可以正常活動,右手卻腫得像個豬蹄。
夏夏定睛端詳著林遠楓的五官,每觀察一處,便會用手摸一下,仿佛要將視覺和觸覺的美感達成統一。
“手好了?”林遠楓閉著眼麵無表情地說。
“你看,腫得像豬蹄!”夏夏說。
林遠楓輕輕地擺弄夏夏的手,觀察仔細,心疼的樣子溢於言表。
“不想去公司,想陪你……”遠楓認真地說。
“我隻是手受傷,又不是斷臂!我可是要去學校的!”夏夏不以為然地說。
“我上午要開個重要的會,下午回來陪你!行嗎?”遠楓像個乖乖小狗一樣地說。
“好啊!那你下午來的話,咱倆接著去圖書館寫論文吧!”夏夏兩眼放光說道。
“啊?你還沒寫完啊!你這論文不成了我寫的了嘛!”
“你已經把高度拔太高了,導師非常滿意,我的自己寫不下去了!”夏夏開始撒嬌,在遠楓的胸口蹭來蹭去。
“行!我也沒有選擇的權利啊!”遠楓感歎。
夏夏捧著遠楓的臉,啪啪親了兩大口。開啟了新的一天,仿佛之前的吵架從未發生過一樣,兩個人默契地不去提及。
但橫亙在兩個人之間的問題其實一直在那裡,隻多不減,兩人都刻意躲避著罷了。
遠楓依依不舍地去了公司,回來時已經是中午了,兩個人約在學校的小吃街見麵。
夏夏坐在小吃街邊等著,他看到遠楓風度翩翩地從不遠處走過來,那一刻,她想起了昨天張茜的爆料。
她抑揚頓挫陰陽怪氣地說:“昨天我可得到一些情報,據說徜徉萬裡是你和初戀女友一起打造的,分手後你落魄不堪,成了大渣男,換女人如換衣服…”
“啊?誰說的?”林遠楓麵部驚訝得扭曲,沒等夏夏說完便打斷了她。
“還能有誰!張茜唄。”
“你信了?”
“信啊!這也不像編得啊,都是你們公司內部傳的。”
“哪兒跟哪兒啊!徜徉是我和秦偉一手打造的!我跟你說過啊!”林遠楓很是無語。
“哈哈,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員工心中這麼渣吧!”夏夏衝遠楓哈哈大笑。
林遠楓百口莫辯,解釋不清,隻能乖乖地給夏夏喂飯。
夏夏吃得倒是津津有味,卻引得路人頻頻側目。畢竟被男朋友喂飯這樣的行為,膩膩歪歪地實屬罕見。
突然,夏夏看到張茜和一個男生手拉手坐在了隔壁的店裡,便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張茜一抬頭和林遠楓來了個對視,迅速把拉起來的手甩開。
夏夏仔細一看,這男生竟然是陸啟凡!真是活久見啊!
四個人都震驚地看著彼此。林遠楓衝張茜擺擺手,示意她坐過來。
迫於領導的壓力,張茜麵色鐵青地走了過來,輕輕地坐在遠楓的對麵。
陸啟凡竟最先激動,上來就說:“夏逢知你果然和這個老男人在一起了”。
“你誰啊!張茜,你男朋友啊?”林遠楓看著陸啟凡樣子很是眼熟。
“是我前男友!”夏夏倒是不介意。這使得遠楓一下子想起來籃球場時初見的場麵。
這下,場子尷了個尬了,不禁沉默片刻。
陸啟凡盯著夏夏繼續問道:“是不是上次在球場時你們就在一起了!”。
“你管的著嗎!你和張茜又是什麼情況?”夏夏反問道。
“咱倆才分手幾天啊,你就找下家了?夏逢知你行啊!”陸啟凡說。
“放屁,我剛談一個星期!你嫉妒啊!”夏逢知把包紮得像包子一樣的手揮來揮去,大家都插不上話。
“你手怎麼了?”陸宇凡很關心地問。
“意外,劃傷了。”
“我看看。”陸啟凡拿著夏夏的手仔細看了看又說“挺嚴重啊!你得每天換藥!”
林遠楓看陸啟凡端著夏夏的手看得過於仔細,便把夏夏的手拉了過來。
“張茜,到底是誰說的徜徉萬裡是我和我初戀創辦的?”林遠楓這邊開始認真地質問張茜。
“林總,不是我自己編的,公司都這麼傳。這難道不是真的嗎?”張茜禮貌又無辜地說。
“張茜你給我往死裡錘,錘中了,咱倆恩怨一筆勾銷!”一旁的夏夏看熱鬨不嫌事兒大,興奮地起哄著。
“我創辦徜徉萬裡的時候,我女朋友都出國了!你們有沒有點譜!”
“還有,說你前女友特彆多!”夏夏在一旁又插了一句。
“我這兩年為公司累死累活,你們能不能傳一些正能量的事情!給我樹立一個正麵形象!”
“林總,看來不能相信八卦,但是您放心,您的形象在大家心中一直都是正麵的!努力的!上進的!”
“行了!”林遠楓不想聽張茜的彩虹屁了。
“你倆咋啥時候的事兒啊?”夏夏看著張茜說。
“我倆一日情侶!嘿嘿!”陸啟凡輕描淡寫地說。
隻見張茜仿佛被人掀開了遮羞布一樣,黑著臉轉身就走了。
陸啟凡卻轉身衝夏夏笑著說:“她的主意,陪她玩玩!”
張茜表麵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哪怕隻得到一天,也能填補一些虛榮,實則她心知肚明,這樣的遊戲見不得光。
“現在的學生玩得這麼花!什麼是一日情侶?”林遠楓在一旁感歎。
“不都是這樣,隻是個彆,震碎三觀啊!”夏夏不知如何評價,最好不去評價。
兩人吃完飯又在校園散步,在圖書館度過了難得的安穩的下午。
晚上乘著遠楓的車回去的時候,夏夏睡著了,遠楓一腳油門把人帶回到自己的住處,一環附近的豪宅。
進門前,遠楓輕輕地握著夏夏左手食指,把夏夏的指紋錄到他的智能鎖裡,這樣夏夏可以隨時來,隨時走。
“你的家,有我公寓十個大……”夏夏一進門就感歎著,真浮誇啊。
“住這裡,舒服寬敞,也方便我更好地照顧你。”林遠楓說。
夏夏毫不客氣地躺在華麗的沙發上,舒服得想直接睡去。
林遠楓順勢也撲了上去,躲著夏夏受傷的手,輕輕地親吻著,撫摸著。
他看著夏夏的臉頰一點點地泛紅,不禁一笑,便起身做飯去了。
夏夏四處走走,邊走邊說:“我跟郎姐說好了,考完試就去廈門。機票我都買完了!”
對於夏夏一貫的不商量不給麵子的作風,林遠楓這次毫不意外。
他隻說:“你沒想過跟我一起過年嗎?”
“想過,在成都跟你過年的話,就得和你去見你父母,我沒做好這個心理建設。不想大過年的還要努力討好彆人!”
“你就當自己家,不需要討好。”
“不行。我想想都能死!”
林遠楓想確實每一年都跟母親過年,毫無例外,見家長也確實早了些,可以理解。
“但是在廈門,和郎姐一家過年可太自在了!她們囤足了吃的等著我呢…”夏夏高興地說。
畢竟這是母親去世後的第一個春節,自己就像個孤兒一樣無家可歸,雖無家反而哪裡都是家,夏夏內心深處也是落寞的,她輕易不會讓人看出來。
“年前我太忙,公司一年最忙的時候,不能跟你去廈門”遠楓說。
“你大忙人沒時間,我又恰好不喜歡被人粘,咱倆真是絕配!”
“也好,各忙各的!”遠楓念叨著。
“字節,我去看看,但肯定乾不長…我這麼年輕,讓我看看世界吧……”夏夏從遠楓背後環住他的腰,說出了心裡話。
“去吧,想乾嘛乾嘛,我給你兜底。”遠楓說。
“遠楓,我現在都不敢做決定了,隱隱地有你這層壓力。”夏夏努力解釋。
“路慢慢走,我們慢慢來!”林遠楓回頭親了一下夏夏的額頭。
夏夏喃喃自語說“你可真好。”她對這份感情撐過三個月,充滿信心。
到了年底,時光像上了發條一樣,飛速而過。夏夏進入了期末考試周期,便辭去了美燃的兼職。
遠楓的日程安排更加誇張,幾乎到了五加二白加黑的節奏,除了繁重的工作,還要應付各種酒局、宴會和出差,兩個人的聯係少之又少。
甚至他在一次出差回來後發現夏夏來過自己的住所,還帶來幾本書,才意識到自己的繁忙辜負了這段感情。
有時林遠楓想打個電話,兩人沒說幾句又掛斷,有時發個微信,過了許久才得到回複,有時想發個視頻,一看時間已經半夜,時間似乎從不眷顧忙碌的人。
直到一天,林遠楓在酒局間隙給夏夏發出視頻,屏幕上映入眼簾的除了夏夏還有蘇斯茗。
遠楓才意識到夏夏已經到了廈門了。
所以好不容易打個視頻,兩個人又吵起來了。
“那你就不能告訴我一聲,我調個時間咱們見個麵你再走嗎?”林遠楓打電話時有點生氣。
“告訴你了啊!我這點事兒不早就定下來了嗎,機票都給你拍照過去了。”夏夏感到無辜。
“對不起,我忙瘋了,有的微信沒看!”林遠楓說。
夏夏也沒怪他,反而看著有些落魄疲憊的遠楓,有些陌生又有些心疼。
“算了,忙完這段時間我就去廈門找你。”遠楓說。
戀愛就是這樣,濃情蜜意時,時間像蜜糖,每分每秒都纏綿膠著。
各自奔忙時,時間就像快車,待停下來回望,她已經駛離得很遠很遠。
在廈門,夏夏竟夜夜都有孑然一身的感覺,令她想念遠楓,但也清楚人生漫漫,孤獨隻屬於自己……
郎思如夫婦帶著蘇斯茗在廈門經營著一家民宿,民宿樓頂的閣樓是特意留給夏夏假期過來住的。
透過閣樓的天窗,每夜夏夏都可以凝視星空,像凝視深淵一樣,屢次被吸進孤獨的漩渦。
為抵抗這種孤獨,夏夏常常幻想自己蜷縮在一個人的懷裡,仿佛這樣就能回到母親的子宮裡,找到自己來時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