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夏夏收到一筆稿酬,她不會想到去吃烤肉慶祝,如果不是和穆銘喝得儘興,她也不會被林遠楓送回家,如果穆銘沒有錄音,夏夏沒有吐林遠楓一身……那麼,夏逢知還是單身。
一日之間,夏逢知她就多了一個身份,成為了另一個人的女朋友。這件事直到第二天夏夏醒來時都令她恍惚。
可是她看著冰箱上貼著的紙簽,上麵赫然寫著“11月28日是第一天”,這幾個字又在高傲地告訴她,沒錯,今天是和林遠楓在一起的第二天。
她一打開手機,林遠楓已早早發來微信,向她報備飛上海的行程。
所以,不管怎樣,成為了林遠楓的女朋友這件事已然千真萬確。
她不禁歎了口氣,她介意的是這件事被自己處理得非常被動,好像林遠楓擺好了圈套,自己就那樣配合著跳了進去了一樣。
“談吧,不後悔。”夏夏自言自語,便如往常一樣出門乘著公交車上課去了。
途中夏夏接到吳姨打來的電話,吳玉英告訴她老家的房子有人要買,定金已經交了,希望她回去簽合同,辦理過戶。
畢竟房子是凶宅,掛出去兩個月也無人問津。夏夏當下就訂了第二天回哈爾濱的機票。
剛掛斷吳姨的電話,蘇斯茗的又打來電話,他正興奮地說自己正在來成都的路上,晚上到站,結果兩人一拍即合,決定第二天一起去哈爾濱。
蘇斯茗從小在南方長大,夏夏一說帶他去哈爾濱看雪給他樂壞了。
蘇斯茗和夏逢知認識那年,一個17歲,一個19歲。
那時是大一暑假,夏夏去咖啡館打工,結識了小茗和老板一家,之後的每年暑假夏夏都去這家咖啡店打工,哪怕大三時這家店搬到廈門,夏夏也跟到了廈門度過暑假。
傍晚時,夏逢知正準備出門去火車站接蘇斯茗,一開門林美含正來勢洶洶地找上門!
“真在一起了?”林美含站在門口殺氣騰騰地質問夏夏。
夏夏鎖上門,自顧往外走,沒有理會林美含,任她作鬨。
美含也不問夏夏去哪裡,隻是一路喋喋不休地跟著她。
“你的原則呢!他哪兒好啊!你還是太俗!沒有自己的態度。”林美含自顧吐槽。
夏夏接著無視,隻聽美含又說:“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我隻是出去玩幾天,沒看住你,稍微不留神,你就繳械投降了。”
一路上,林美含的嘴像機關槍一樣對夏夏持續掃射著。
夏夏不想解釋,隻說“你開車來的?”
“是啊”美含停下控訴。
“那送我去火車北站”夏夏及時利用上了這送上門的資源。
“去乾嘛?”林美含問。
“接站。接我一朋友。”夏夏加快腳步。
上了車,林美含繼續追問,嘴裡念個不停:“你們具體哪天在一起的?你們現在到了哪一步了?睡了嗎?”
“昨天在一起的!”夏夏閉上眼睛,失去耐心。
“你的意思是昨天確定的戀人關係,還是昨天睡了?”林美含的腦回路與常人不同。
“沒睡!我的天啊。”夏夏十分無語。
“就差一天,我周六回成都的,來找你好了。我截胡了,就沒他什麼事了……”林美含仿佛在認真置氣。
“你哥交過幾個女朋友?”夏夏反問一句。
“很多。生意搞大之前一直不缺女朋友,這兩年他太忙了,反倒一直單著……”美含對他哥的過往絲毫沒有隱藏。
“我也感覺他經驗挺豐富的!”夏逢知說。
“啊?不是沒上床嗎?咋還經驗豐富呢!”林美含理解的經驗和夏逢知理解的經驗顯然不是一個經驗。
“我說的是他戀愛的經驗!有點手段……”夏夏一聽,更加不想再理會美含了。
“他很直男啊,你說的人不是林遠楓吧。”林美含不懈地表達著。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夏逢知再次轉移話題。
“林遠楓告訴我的唄。他大獲全勝,半夜來跟我耀武揚威,上來就說,夏夏是你嫂子了,以後你跟她客氣點。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傷心嘛。”林美含學著林遠楓的說話語氣,手舞足蹈地說。
“搞不懂你們兄妹倆!”夏夏也歎氣。
林美含就這樣屁顛屁顛跟著夏逢知來到火車北站,接一位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人。
但在看到蘇斯茗的那一刻,林美含的眼裡是發著光的。在美含的審美體係中,小茗的長相是標準的狗狗,不太憨憨,也不太奶。
林美含用極為滿意的眼神對蘇斯茗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翻。
“大姐!沒看過帥哥啊!”蘇斯茗對林美含這樣旁若無人的打量有些介意,開口就直擊美含死穴。
“你叫我大姐?你得有三十了吧!”美含故意氣他。
“你彆逗了!我01年的。你剛才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你不知道啊。”蘇斯茗一向都是臭屁加毒舌。
林美含聽到01年這幾個字時確實如五雷轟頂,她接受不了自己已經與優質狗狗的年齡越差越大這個事實。
本來是三個人走一排的,結果這兩人吵著吵著擠到夏夏前麵去了。
林美含邊說邊翻白眼:“夏夏,你這個朋友靠譜嗎?和他去哈爾濱這麼遠我可不放心……”
“嗬嗬,我認識夏逢知都三年多了!你算老幾啊。”蘇斯茗不屑地說。
“行了,咱們找個地方邊吃邊聊!”夏逢知試圖阻止二人打嘴架,但毫無作用。他們倆坐上車繼續吵。
“你認識三年多算什麼!夏逢知是我嫂子!我們是一家人!”
“啊?媽呀,林遠楓是你哥呀?你們這家人靠譜嗎,夏逢知,不行的話和他分了吧。”蘇斯茗的嘴更損。
林遠楓仿佛聽到有人講究他,一忙完就給夏夏打來視頻。這時,夏夏、林美含、蘇斯茗正在二環路上吃著魚鍋。
視頻剛接通,就聽見林遠楓激動地說“想我沒?”
“想個屁!”林美含衝視頻意氣風發地說。
“和美含一起呢?”遠楓多少有些尷尬。
“吃飯呢。美含正在跟我細數你的風流韻事呢。”夏逢知故意打趣說。
“你讓她說說她自己的感情史!你就能開開眼界了!”林遠楓把矛頭指向了美含。
“好,我對美含的過去也十分好奇!今晚深扒一下!”
“你們先吃,等你回去,咱倆再說。”林遠楓掛斷電話。
這一天,他都在幫著秦偉忙碌收購工廠的事情,這個老牌工廠的廠長與林遠楓父親是老相識,遠楓願為朋友出資出力,牽線搭橋。
夏夏掛了電話,看著美含說,“說說你的感情唄!你都八卦我一路了。”
“我的感情史就是四個字:簡單純粹!”林美含大言不慚地說,連蘇斯茗在一旁都翻白眼。
“咱們展開說說唄”夏夏說。
“展開來說就是,簡單又純粹地見一個愛一個!”美含帶頭哈哈大笑,一語概括全部,也無需多講。
“那你倆一樣”夏逢知指著蘇斯茗!
“夏逢知,我和她一樣?我多乖啊!”小茗震驚地說。
於是二人又開始吵了五分鐘。
突然,林美含說“夏夏,你和蘇斯茗是怎麼認識的啊?”
“啊呀!這可是個長故事…”夏夏腦海中回憶著很久以前的畫麵,不知從哪裡開始講。
“夏夏不告訴她!”蘇斯茗真的不想讓林美含聽這些。
夏夏一遍吃著魚鍋,一遍娓娓道來,她說:
大一暑假,我不想回家,找到玉林路的一家咖啡店做兼職。咖啡店的老板叫郎思如,三十多歲,漂亮又溫柔。
郎姐夫妻兩人感情很好,姐夫搞搖滾,帶著郎姐周遊世界,到了三十幾歲兩個人想安定下來,姐夫卻檢查出了胃癌,便走上抗癌之路。
她有兩家店,一家咖啡店一家小酒吧,兩家店隔道相望。蘇斯茗不到16歲就到酒吧打工,姐夫像帶徒弟一樣一邊教他彈吉他,一邊讓他打零工。
那個暑假,酒吧特彆忙,咖啡店很冷清,我就聽郎姐的話,晚上到酒吧幫忙。
這樣,我們四人住在老板的三室一廳裡,每天一起吃飯、一起乾活,特彆像一家人。
老板總是開玩笑說我倆是她的一兒一女。有一天晚上,我被酒吧一個醉漢性騷擾,我說了句“人渣!”,蘇斯茗就衝上去和他們撕扯起來。
郎姐本來要拉架,結果被推個跟頭,姐夫一看,也衝上去揮起拳頭。
這個仗就不該打,姐夫體質差,小腿骨折了。
接下來兩個星期,酒吧被派出所勒令整頓,關了門,郎姐一直在醫院陪護,我和小茗就到咖啡店看店。
那一個月,我們真的團結得像一家人。
林美含真的是一個很好的聆聽者,她甚至被這個簡單的故事打動了。
她感到故事中的人物那麼簡單樸素,彼此萍水相逢卻充滿信任。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他們吃到很晚,沒有喝酒,卻仿佛被這回憶和故事迷醉了一般。真誠是最好的社交。
三人吃完後林美含帶著大家去了自己住的地方,那裡空間大,好安排。
夏夏坐在車裡,看著林遠楓發來的微信,簡單回複他今天去美含家住。遠楓便沒有再打來視頻,以至於他都不知道蘇斯茗的存在。
林遠楓不禁感歎,夏逢知確實和其他女生不一樣,這一天,她從未主動發來一條信息、一個問候,他有些理解夏夏對他說的那句“你不感到被我忽略就行!”
“難道夏逢知並不喜歡我?”林遠楓,一個鋼鐵直男竟然在深夜發出這般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