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身而過 如是……(1 / 1)

羊城無寒冬 公子大桓 6339 字 7個月前

如是不思量,自難忘,最好還是相逢不識更好吧!可是,一開始便是天不隨人願,有怎能指望之後可以稱心如意呢?

江小魚獨自一人坐在咖啡廳的角落裡看著閒書,忽然想起前幾天好像給徐海珺發過一次信息。居然過了這麼久沒見回複,江小魚便好奇地拿起手機來看。原本江小魚看書時,是非常認真的,無論什麼類型的書,他幾乎從來不會在看書的過程中去翻看手機。可是就是今天,他拿起手機刷新了一下朋友圈和信息。看到徐海珺剛剛才發了一條購物的朋友圈,而對江小魚的信息還沒有回複,江小魚被禁有點納悶: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啊!所以,江小魚在朋友圈裡留言:第一次見你買高跟鞋,感覺應該很配你。

剛剛發完朋友圈,江小魚就收到了楊老師打來的電話,說是張教授住院了。江小魚在電話裡小聲地安慰楊老師,叫她不要著急。然後就急匆匆地起身,準備趕往醫院。而就在他起身的時候,身後響起了一串急促的高跟鞋腳步聲。他看見了一個高個子的長發美女衝下了樓梯,而江小魚就緊隨其後快步地離開了。然而,他和徐海珺都不知道,彼此就這樣再一次擦肩而過。

原來,一如往常,徐海珺見到汪祖遼之後,隻是簡單地聊了幾句,就陷入了沉默。倒是汪祖遼,非常的健談,而且從他火熱的目光中也可以看出,他應該是非常看好徐海珺的。雖然,徐海珺並不是很喜歡那種軟綿綿的台灣腔,也並不打算多深入的了解眼前的汪祖遼,但是還是儘可能地保持著禮貌性的應對。

於是,汪祖遼便開始自顧自地介紹起自己。原來,從他名字的寓意就可以知道,汪先生的祖籍是東北的遼寧省。他的爺爺是國民黨的高級軍官,還是黃埔軍校晚期的高材生,曾經參加了抗日戰爭和大陸稱之為“解放戰爭”,台灣稱之為“國共決裂戰亂”的戰爭。因為不願意將槍口對準中國人,他從前線指揮官,被調往後方擔任文職。而國民黨徹底被解放軍打敗之後,原本希望舉家留在大陸的這位少將,還是因為家屬已經提前被轉移到台灣而被裹挾到了台灣。

不曾想,這離開故土,一彆就是四十多年,而更不曾想,一直盼望著能回到故土遼寧的老人家,直到臨閉眼的那一天,再也沒能回到魂牽夢繞的家鄉。儘管,大陸的政策已經非常友好,儘管親人們不止一次發出衷心的邀請,但是由於身份特殊,始終沒有能夠成行。而老人家給自己的長孫起的名字,就是希望無論是自己在大陸出生的兒子女兒,還是在台灣出生的孫子孫女,永遠記得自己的祖籍是在中國的遼寧,海峽的對岸還有自己的親人,而血濃於水的親情永遠不要割舍。

正是帶著父輩的期許,儘管老人家在七十年代末就已經不在了。汪祖遼的父親在大陸的改革開放之處,就作為最早一批進駐大陸的台灣企業負責人回到了廣東,這個他和他的幾個姐姐出生的地方。幾經周折,還聯係上了由於戰爭被留在國內的大姐。原來由於渡江戰役,當時正留在南京上小學的大姐後來被解放軍送回了東北老家的姑媽家裡。而他的大姐汪錦春當時已然是旅順財經大學的一位教授了。親人相見,雖已經無法從麵貌上相認,但血脈親情就是自然而然的神奇,隻需要一眼就能確定。

所以,在大姐的鼓勵和朋友的幫助下,汪祖遼的父親最終選擇了在國內創業。而目前,汪祖遼將工廠開到遼寧,也算是繼承了父親意外離世後的遺誌。

正當汪祖遼介紹完了家庭情況,準備開始向徐海珺介紹他的事業大計時,徐海珺看了一眼手機上的信息,就突然表情凝固眼圈發紅,捂著臉起身衝向樓梯。以至於汪祖遼還來不及反應,徐海珺已經跑下樓去了。眼看著徐海珺的包包和一大堆的購物袋還在座位上,本來打算起身去關心徐海珺的汪祖遼,隻好又坐下等著她回來。

而徐海珺一頭躲進了衛生間,淚水止不住地流淚很久很久。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會心痛,明明已經幾年過去了,明明他和自己都已經坦然麵對了和平分手的事實,明明自己已經接受了孤獨終老的未來。難道他真的已經回來了嗎?難道他真的還想在若無其事地做朋友嗎?難道江小魚的以為她的心真的是鐵打的,不會痛嗎?

也不知道在衛生間裡哭了多久,甚至不知道最後還是妹妹徐海娟最後暴露了自己,叫著汪祖遼一起才將眼睛腫得流不出眼淚的徐海珺拉回了家。然後,徐海娟又獨自一人將徐海珺安頓在臥室,照看到了第二天,直到徐海珺恢複了清醒,能夠正常溝通了,才放心地離開。

而這期間,徐海娟一開始還咒罵了幾句江小魚,看到徐海珺摸著曾經江小魚送給她的護身符發呆的樣子,徐海娟最終還是選擇安安靜靜地陪著姐姐。而徐海珺在送走了妹妹之後,沒有去上班,安排好工作之後,收拾了一下行李,短信通知了父母和妹妹們,選擇獨自一個人出去旅行。

當然,江小魚也並不知道,自己的一句簡單的讚美為徐海珺帶來了多大的痛苦。而即使他知道了,他可能更多的不是自責,而是莫名其妙,因為他還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戰勝命運的捉弄,找回自己丟失的一切珍貴和美好。

江小魚離開咖啡廳之後,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到了公寓。一進門就被歐麗芙給震驚了,以致於江小魚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門,進了彆人家。短短的兩個來小時,就連門廊和客廳都已經完全變了樣子。原本隻有白色大理石地麵,進門地墊,鞋架,白色客廳沙發,白色烤漆茶幾和電視櫃的房間,居然被鋪上了客廳地毯,掛上了幾幅風景照,電視櫃上擺滿了各式布偶和裝飾,茶幾上擺上了一套茶具和一個大大的零食盒子,而神奇的是茶幾上江小魚唯一擺放的一個從日本買回來的黑色馬克杯還可以和歐麗芙的白色馬克杯配成情侶款,難道她也是從日本買回來的?再說陽台上的躺椅和窗口的風鈴等等,江小魚無暇去一一觀察到底歐麗芙還添置了多少東西,也不知道這個小妹妹到底帶來了多少東西。但不得不說,真的把一個單身漢的公寓變得像一個家了。而家這個詞,對於江小魚真的是最不敢觸碰和奢望的。

歐麗芙還和保姆楊媽在臥室裡麵忙活,聽著叮叮當當的,衛生間裡敲敲打打的,應該是又請來了彆的幫手在安裝什麼呢。江小魚在門口拿起了鞋架上的車鑰匙,叫出來了歐麗芙,簡單介紹了一下情況。

“我現在馬上要去醫院看看張教授。”江小魚說。

“好的,你等我一下,我馬上換上衣服和你一起去。”歐麗芙說。

江小魚這才注意到,歐麗芙居然穿著一身女仆裝。就算是江小魚見多識廣,也不禁有些感歎。這九五後的Z世代真是會玩,乾個家務也要玩Cosplay……當然,江小魚也沒說什麼,不然顯得自己成了過時大叔了。畢竟,自己總覺得自己還是當初那個少年,歸來仍是少年。

“不用了,你先在家裡忙活著吧,我自己去就行了。”江小魚雖然心裡有些著急,但處驚不亂的他,習慣性地說的很輕柔。

不知道是不是江小魚無意中說道了“家裡”這個詞,讓歐麗芙非常滿意和開心,本來已經轉身準備回臥室的歐麗芙,又轉身回來拉住江小魚的手,撒嬌地說道:“不行,大叔,你就稍等我一下下,我會以最快的速度換上衣服的。家裡整理的差不多了,楊媽知道接下來和工人一起做什麼,不需要我在家裡,大叔就讓我陪你去吧。好嗎?”

聽著歐麗芙反複提到“家裡”,配合上她撒嬌賣萌的表情,江小魚不得不同意了,“好吧,那你快點。我隻給你三分鐘時間。”江小魚故作嚴肅地說。

“好的,大叔最好了。”歐麗芙立刻跑回了臥室。

歐麗芙確實是一個非常能夠善解人意的小女生,她完全沒有讓江小魚多等哪怕一秒鐘。不到兩分鐘,歐麗芙就換了一身休閒裝挎上一個隨身的小挎包,就從臥室跑出來,晚上江小魚的胳膊往外走。

“我好了,大叔。快走吧。要不要打車去?醫院都很難停車的,可能要排隊很久的。”歐麗芙一邊往外走,一邊和江小魚說道。

江小魚不禁感歎,真是一個心思細膩的女孩子啊。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呢?可能是在國外待久了,習慣性地開車,忘記了國內這些頂級的三甲醫院是有多誇張了。除非有熟人,不然估計臨時開車進門,可能要排上多達半小時的隊才行。

“說的有道理,不過不知道,這個時間好不好打車。”江小魚說道。

“大叔,你難道不知道這世界上有一種叫做“網約車”的東西嗎?”歐麗芙邊說邊從挎包裡拿出手機衝著江小魚搖晃到。

“哦?也對啊。國內現在是用什麼呢?也是用烏泊還是嗒嗒啊?”江小魚虛心地問道,因為他隱約記得,烏泊好像已經早就在中國市場和嗒嗒合作了。那時他正處於人生的至暗時刻,也不是很關注。而國外是沒有嗒嗒的,這是一家和美國企業合作專門賺國人錢的公司,曾經的軍人江小魚對這種公司沒有什麼好感,尤其是這個公司聽說還是一群不知愛國的人在經營著,江小魚的印象是比較差的。

“沒有烏泊了,不過也不止有嗒嗒,還有很多平台啊!我更喜歡用中神出行,他們的專車又快又新。看來真的是大叔了,居然隻知道烏泊和嗒嗒。”歐麗芙俏皮地說著。

“而且嗒嗒這種企業,不知道還有多少人願意用他們的平台打車了。你不知道前段時間他們爆出的醜聞嗎?”歐麗芙繼續說道。

“哦?他們有什麼醜聞嗎?”江小魚有些詫異地問道,同時也對歐麗芙不用嗒嗒產生了很強的認同感。

“是啊,你不知道嗎?哦,也對,你才剛剛回國。那我跟你說……”歐麗芙一邊操作手機,一邊和江小魚介紹起了網上關於這家企業偷偷赴美上市,引發出的一係列新聞。

“你在美國的時候,看不到關於這件事情的新聞嗎?在國內這事情可是引起了軒然大波呢!”介紹完後,歐麗芙問江小魚。

“可能有吧,但是應該不是什麼頭條新聞,畢竟這家企業在國外真的不算什麼有競爭力和核心價值的企業。所以,我也沒有關注到。”江小魚回應到。

兩人說著說著,已經下了公寓大樓,走到的小區門口。

確實如歐麗芙所說,這個中神出行的專車在歐麗芙下達不過兩分鐘的時間左右,就已經出現在公寓所在的小區門口,早早地等在那裡了。這不由得又讓江小魚感歎,歐麗芙確實很靠譜。

周末的羊城不是很堵,江小魚的專車很快來到了逸仙大學第一附屬醫院。進醫院的車已經在外麵的馬路上排了四五十米了,而且基本上是一動不動的,前麵的保安舉著個車位已滿的牌子,明顯是在提醒大家,儘可能去彆的地方的停車場。

江小魚牽著緊抓住他手不放的歐麗芙,下了車趕往急診。心中不免感覺,這丫頭有點太黏人了。但是,考慮到之前的事情,江小魚倒也沒說什麼。

“張教授啊,他已經沒有什麼危險了,現在轉去住院處的鬆濤樓了。”急診的醫生似乎跟張教授很熟了,告訴江小魚說。

於是,江小魚帶著歐麗芙很快找到了鬆濤樓。這是醫院專門為老乾部和有特殊貢獻的老人們準備的特殊住院樓,不僅有為臨時因病住院的老人準備的高乾病房,還有為喪失行動能力的老乾部,甚至是老紅軍老英雄準備的高護病房。家庭環境的原因,以前在部隊的療養院,江小魚沒少接觸過這些老人家。但是,每次看到他們,江小魚心裡總是充滿了敬意。那些能夠在戰爭年代洗禮過來,為了理想拋頭顱灑熱血的人,那些為了人民甘願奉獻自己青春和一生的人,是真的值得我們所有人去認真崇拜,認真回饋和報答的。

畢竟,忘記曆史就是背叛現在。無論你是多喜歡針砭時弊的憤青,抑或是總以為能夠站在上帝視角的完美主義者。你為之不滿的現實其實你也在其中,但你還有機會在其中,正是這些最可愛的人賦予你的機會。學會感恩吧,無論你積極或是消極。

終於,在一間雙人病房裡,江小魚找到了張教授夫婦。楊老師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靜靜地看著張教授,而張教授鼻子上戴著氧氣管,躺在病床上,顯然已經在熟睡或者是還在昏迷中。而病房裡的另一張病床空著,應該是沒有人住的。

江小魚輕手輕腳地走進病房,走到了楊教授的身旁,彎下腰,輕聲地說:“師娘,我來了。”

楊教授這才注意到有人進來,轉身握住了江小魚遞來的手,說道:“小魚,來了啊。”

“是啊,師娘,剛剛從急診過來,跟急診的醫生聊了幾句,聽他介紹了一下病情,老師應該沒事了,師娘你放心,彆太緊張,照顧好自己啊。”江小魚蹲在病床前,雙手握住楊教授的雙手,關心地說道。

“嗯嗯,我知道了,剛剛可嚇死我了。真是怕這老頭子一下子就離開我了啊。”楊教授終於還是忍不住,從剛剛一直的緊張和專注中回過神來,緊握著江小魚的手小聲地哭了起來。

“沒事的,沒事的,師娘。老師他吉人自有天相,經過這次意外來醫院調理一下,說不定是好事。醫生再好好調理一段時間,一定能夠健健康康地活到百歲以上。再說了,老師家這長壽基因可以擺在那兒的。師祖不都是活到了一百零二歲?以現在的醫療條件,您和老師都至少活到一百二十歲!放心吧師娘,老師一定會好起來,越來越好的!”江小魚不停地安慰著楊教授。

“是啊,是啊,老張一定不會有事的,他身體比我好多了,前一段時間我還住院了,不也沒事啦。他肯定沒事的,他年輕的時候開始業餘運動員啊。打籃球,踢球,遊泳,滑雪,滑冰,沒有他不會的……”楊教授一邊自我安慰,一邊又不斷回憶起張教授年輕時候和她在一起的的點點滴滴。

江小魚就靜靜地聽著,不時插上幾句:“老師那時候肯定很帥吧?”,“師娘你不是也很會滑雪嗎?我上次和師姐去德國出差還聽她說起。”……

歐麗芙也靜靜地坐在另一張病床邊聽著江小魚和楊教授說話。

過了好一會,楊教授已經說的喉嚨發乾了,輕輕地咳嗽了兩聲,歐麗芙趕緊貼心地倒了一杯溫水遞了過來。楊教授這才發覺到,原來江小魚還帶來了一個年輕的女孩子。

心情已經好轉了很多的楊教授,趕緊說道:“謝謝你啊,這個漂亮的女孩子,你是和小魚一起來的嗎?”。

沒等江小魚開口介紹。冰雪聰明的歐麗芙已經在來的時候打聽清楚了張教授和楊教授的基本情況,又在剛剛聽到了很多楊教授的回憶,對楊教授已經有了大概的了解。於是,歐麗芙趕緊湊近了楊教授,輕聲回應到:“是的,師娘,我是和小魚一起來的。他可是我的大英雄,就像您剛剛說起張老師一樣,我對他充滿了崇拜。”

不得不說,歐麗芙很會講話,三言兩語就成功地分散了楊教授的注意力,成功地將她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和江小魚兩人認識的故事當中。配合上她那軟糯的廣式普通話,和閃閃動人的大眼睛,讓楊教授不由得心生憐愛,很快就拉著她的手話起了家常。

倒是江小魚隻能讓開了地方,走出病房去找主治醫生進一步了解張教授的病情。進一步明確了張教授隻是由於冠心病引起的急性心絞痛,而引發的昏迷,不需要手術和支架,隻要住院調理一周左右,再進一步做些其他檢查就可以出院後。江小魚看看時間,已經是芝加哥的深夜,但是應該大姐張歐楊,也就是Sue應該還沒有睡。於是,江小魚就撥通了Sue的電話,簡單介紹了一下狀況,請大師姐放心。而Sue在拜托江小魚繼續照顧張教授之後,也詢問了一下美合的情況,並告訴江小魚放手去做,她已經安排好了行程,一個月後,剛好江小魚跑完國內市場之後,她就會來到美合,同時幫他引薦集團的HR副總裁和集團其他幾個事業部的亞太區負責人。

江小魚心裡非常清楚,未來的不到一年是奠定Sue進一步上升的基礎的時間。而集團的HR副總裁直接向董事長彙報,來到中國恐怕有兩個目的,一是Henry的事情恐怕震動了高層,這個副總裁應該是來做調查結論的;二是江小魚這個繼任者從資曆上來看,有些淺,需要當麵進行考察。而實際上,江小魚根本不需要她這樣的副總裁高層來考察。說是考察江小魚,倒不如說是考察Sue的用人和決策能力了。

通過簡單的分析,江小魚越來越覺得美合這攤小水池,可能真的不簡單。或許引起的蝴蝶效應已經足夠震動芝加哥在華爾街的股票表現了。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恐怕要等Sue來到中國當麵和他講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