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陸雲生心中一慌,手不自覺的拉住宋綰月的衣袖。
宋綰月收回目光,即使聽聞這等驚天秘聞,她依舊沒有任何感覺,隻是手卻不自覺的撫著心口。
她原來是有心的。
屋外二人僵持,而議事廳內的曉夫人內心則是痛苦不已,眼見日益長大的女兒,連做人的情感都沒有,不由得後悔當初那個決定。
雲天仙尊宋如風歎了一口氣,伸手把曉夫人攬在懷裡道,“我又何嘗好受,但當初雲生的父母不僅救了你我,他們還為了蒼生封印大荒導致身亡。”
沉默片刻後,繼續道,“如今想要取心也是不可能了,二者已經相合,再加上外麵風言風語……”
話還未說完,就見雲天仙尊忽然轉過頭,視線猶如利劍一般看向某處,而那裡正是宋綰月二人所待的地方,隨即手中衣袖一揮,房門大開,二人身影顯露出來。
被識破的二人,站起身子,宋綰月表情淡淡的走進房間,而陸雲生則是小心的拉著她的衣袖,眼尾隱約泛紅。
也正是因為陸雲生的情緒不穩定,才導致被雲天仙尊識破隱秘氣息的玉佩。
曉夫人忙坐起身,神色帶了幾分憂慮,“你們怎麼會來這裡,聽到了多少。”
“從你與父親談論便在了”宋綰月不知如何回應,也不知道該怎麼不去想其中緣由。
自己親身女兒的心臟也能輕而易舉的送於他人?
可若當真想恨,心中早已空落落。
曉夫人與夫君宋如風對視一眼,有些怔怔無言。
陸雲生此時聲音顫抖,生怕是真的,“師父師娘當真是這樣嗎?是我……偷走了師妹的心。”
大開的房門被風吹得吱呀響,今天風也在急躁,呼呼的不停,天上月被驚動,烏雲遮擋了光,隻有屋中瑩瑩明燈。
曉夫人走上前摟著女兒,宋如風則走上前拍了拍徒弟的肩膀,“雲生此事不怪你,是我和你師娘的錯。”
聽著這句默認的話,陸雲生緊緊握著拳頭,“如果我的心還給師妹,會不會她就好了。”
“你師妹的先天靈體早已不同,而你的心臟有損,故月兒的心彌補上去……”
宋如風還在說著什麼,但是他早已聽不進去,忽然手中附著靈力,就想要把心硬生生剜出來。
好在宋綰月注意到他的不對勁,握住了陸雲生的手腕,“你以為把心剜出來就能改變一切,還是說你在擺著高高在上同情的姿態。”
“彆自作多情,就算你還給我又怎樣,沒有這顆心我依舊是我”
宋綰月話罷,轉身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房間,也許陸雲生真的是好意,但是這種明明拿了她的心臟,又以極為悲憫的姿態,讓她喘不過來氣。
陸雲生知道自己做錯事也說錯話了,於是直直盯著師妹毫不停留的腳步,眼眶裡的淚珠啪嗒的砸在地麵。
隨後朝著師父師娘躬身,一步一趨追著師妹的的身影而去,像隻被遺棄的小狗。
也是從那以後,師妹的情感徹底淡薄,麵對他也從不多言,而他這些年除了遊曆四方外,也在尋找能夠讓師妹恢複七情的方法。
求娶師妹亦是甘之如飴,他除了愧疚還有早已無法宣之於口的情感。
故而有時候也會懷著很卑劣的想法,師妹即使不喜歡自己,更不會喜歡世上任何人。
再回神,已經到了自己的房間中。
陸雲生走近床榻,盤膝打算修煉,他平日除了跟隨宋綰月外便隻剩下修煉,腦子裡也有一根弦在督促著他。
在他與師妹發現那件事後,曾詢問過雲天仙尊,當真不能換心亦或找尋恢複七情的方法。
宋如風隻是道了一句,亦或生死玄境的尊者辦法。
陸雲生隻覺得嘴裡滿是苦澀,生死玄境在玄古大陸能有幾個?
傳說此境界先煉生氣後采死氣,舍身而死後,方能死而後生,壽命長達萬年,被稱為駐世真仙。
從凡人境到心境便已經成為高手或是真人,再從到洞天便是真君,繼而開辟道宮邁入化藏境,再之後便是雲天仙尊的破劫境界,往後還有洞虛、造化,這才到生死玄境。
即便知道如何困難,可他依舊不肯放棄這個希望。
陸雲生這邊如何苦惱暫且按表不說,那邊宋綰月陪著娘親挑著嫁衣上的新鮮花樣。
圖紙上,是一件大紅的嫁衣,繡著龍鳳齊飛、祥雲牡丹,金絲銀線上綴珍珠,一頂精美鳳冠,兩側鳳尾,中間鳳凰口銜寶石。
看著娘親與影夫人對這圖紙興趣頗高,於是也借由說著定下這件,便躬禮轉身離開。
“這?”影夫人不由得看向旁邊的曉星蘭,她也是頭一次見對自己婚衣這麼不上心的新娘。
曉星蘭望著女兒遠去,眼裡滿是憂愁,心中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她真的不知道就像當初換心一樣,這門婚事對嗎?
但想起丈夫所說的話,再次堅定了決心。
於是對著影夫人笑道,“這孩子怕是修煉的時候到了,最近還要前往長澤山脈磨煉,可能是累了。”
“她這個資質還用的上修煉?”
影夫人在心裡暗暗吐槽,麵上不顯,笑嗬嗬與曉星蘭選擇大婚的服裝樣式。
曉星蘭倒是也沒說錯。
宋綰月在離開議事廳,便前往自己的霜月院,她一天中起碼大半時間都在修煉。
除了修煉,還偶爾去城內感悟紅塵,最近倒是為了磨礪自己,前往長澤山脈獵殺妖獸。
雖說她境界還在凡人境,戰力爆發出來心境亦是難以抵抗,長澤山脈也沒多少能傷到她的妖獸。
踏進院子滿鼻芳香,抬起頭細軟的碎發從臉頰滑下,一傾萬裡的碧空,漫天潔白的梔子花飄落,這是當初陸雲生外出遊曆,發現這株邁進了三階靈植,才挪來栽種在她的院子。
有時候宋綰月也會想到,自己沒了七情,是否還要慶幸六欲不失?
站在樹下,她恍惚想起晨間做的夢,按理說她沒了情感又怎麼會做夢呢?可如今接二連三做著匪夷所思的夢。
諸天眾神他們在審判誰?
“小姐?小姐……”
耳側傳來呼喚,意識回籠,旁邊正是丫鬟滿臉擔憂的看著自己。
“無事”宋綰月回道,又看了眼太陽,正值下午時分,“你且去稟告娘親,我這便去長澤山脈,過幾日再回來來”
“哎,小姐這……”丫鬟欲言又止,畢竟小姐去長澤山脈一次兩次,也算習以為常,隻是最近聽了許多八卦,內心竟也有些可憐陸少爺了。
宋綰月的身影已經遠去了,山脈猶如一條匍匐的巨獸,趴臥在在雲天城後方。
轉瞬天色昏黃,烏雲朵朵下壓,鳥雀急匆亂飛,凡人境到底不方便,趕路將近半日才到,那裡像是心境可以追風趕月。
轟隆一聲驚雷響起,漂泊大雨就這樣傾斜而下,隻得朝著以前開辟的樹洞躲雨。
雨色朦朧,卻見身穿青色衣衫的少女,步影迅速朝著一顆巨大榕樹走去。
宋綰月卻見樹洞中發著螢光,有道影子閃動,不由得握緊腰間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