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離那些阿貓阿狗遠一點……(1 / 1)

章瑤帶人跨出空間裂縫,微一抬手,無形的靈力穩穩的托住了下方眾人的身體,卻並未停留多言,隻挽上母親的手臂踏入了院中。

略微滯後的明秋上前一步,身法輕盈,一張瓜子臉眉目間一股書卷氣,一雙眼似笑非笑的凝視著眾人,少君不過去宗廟五日,這些人就心思活躍起來,當真是可笑,如今舊主歸來,又做出一副泫然若泣的樣子,當真是可笑得很,開口:“諸位近日辛苦了,先回吧,稍後少君會在丹陽閣召見。”說罷,帶人離去。

一眾人等見此沉默的交換著眼神,最後也摸不準少君是什麼意思,按以往慣例,不是應該立刻丹陽閣議事嗎?“明秋大人!明秋大人!”明秋已經帶人進了院子,門口丹陽衛抬手阻了身後眾人。

王庭少君身邊四大近侍,明秋掌丹陽閣政務,可代少君行令,是以眾人都尊稱一聲“明秋大人”。

從未有人見過這位大人出手,因此不知其修為實力如何,有人說明秋大人深不可測,實力在執掌丹陽衛的明野大人之上,也有人說其是資質太差才不出手。

儘管如此,也無人敢在這位明秋大人跟前放肆,因為不動手,這位大人也能麵不改色,含笑讓犯到眼前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慎行院中。

章瑤靜靜的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院子,亭台樓閣盤根交錯,端方大氣,又不失精致典雅。這是自己從出生就生活的地方,也是夢裡那個她在無數個日夜想回來,又覺得自己血債不配回來的地方,掛在母親臂彎的手慢慢捏緊,指尖泛白。

“瑤瑤,你……”葛黛察覺到女兒的情緒,然話還沒說完,轉過頭,屬於元嬰巔峰修士的威壓向後碾了過去。

一名綠衣小侍從院中梧桐樹後摔了出來,被壓得趴在地上,動彈不得,嘴裡一邊吐著血沫一邊斷斷續續的說著:“少…少君……救……”

葛黛的眸色更冷,正準備動手,挽在胳膊上的手突然動了動,葛黛回頭,眼裡滿是不讚同:“瑤瑤……”

“娘親。”章瑤抬眸,眼底是一片坦誠,還有堅持。

默了默,葛黛抽出手臂:“我和你父君在白棠院等你。”說完深深的看了一眼癱在地上的小侍,手指捏了又捏,最後轉身離開了。

威壓散去,綠衣小侍終於能夠喘口氣,剛緩過來,便跪著朝章瑤挪了過去,頭磕得梆梆響:“少君,求您救救我家公子吧!”

明野踏進院子就看到這個場景,眼神一縮,也過去在章瑤身前跪下:“少君,是屬下沒有看好院子,讓商公子闖了蘊閣,被守閣長老打傷,又被戒律堂帶走,請少君責罰。”

明秋仿佛沒有看到跪著的人,淡然的走過明野身旁,垂手立在了章瑤身旁。

綠衣小侍沒有得到意料中的答複,一隻手試探著向前伸出,似乎想去拉住眼前少君的素色裙擺,章瑤身後的女子掀了掀眼皮,伸手的人本能的頓住,然後縮了回來,咬咬牙再次開口:“少君,快救救我家公子吧!”

章瑤隻靜靜望著眼前的梧桐樹。良久,取出一隻青瓷瓶,丟在綠衣小侍麵前:“裡麵是一枚七階還陽丹,放心吧,你家公子,死不了。”

綠衣小侍整個人都愣住了。

若是以往,眼前這位少君早在自己出現就會跟自己走,哪裡會像今日這般自己求了又求,卻隻換來輕飄飄扔下的一顆藥,他悄悄抬了抬眼,對上一張略有些蒼白的臉,一雙眼正直直的看來,仿佛能看透人心。

受驚回神,抖著手撿起地上的瓷瓶:“多謝少君賜藥,小奴知道,您不會不管我家公子的!”說完利索地爬了起來,朝著側院跑去。

章瑤的眼神跟著他瘦弱的背影一路移動,最後看向靜謐的側院,半響,閉上眼,掩去了眼底翻湧的血色,從踏進慎行院開始,她就克製自己不去看,不去想,她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現在就去殺了他!

定了定神,重新睜開了眼。

跪在下方的青年在眼前女子的眼神落在身上那一刻,便繃緊了脊背,心臟不受控製的狂跳。

“明野。”青年的頭垂得更低了。

“你帶人把側院圍了,沒有本君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此言一出,明秋淡然的臉都有了波動,抬頭細細的看向主子,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又覺得本該如此才對,重新歸於平靜。

“是!”明野抬頭,看著眼前的主子,試探著開口:“若是商公子出門……是否需要少君手令?”主城人人皆知少君對這位商公子的“寵愛”。

聞言,章瑤倦怠的倚向身旁的梧桐,看看,連她一手提拔的明野都認為商致在她這裡不屬於“任何人”的範疇,難怪發生“王庭少君為了一個男人叛出王庭”的時候,沒有任何一個人懷疑。她摁了摁眉骨,沒有任何感情的開口:“再守不住門,慎行院便不留你了。”

“是!屬下這就去。”這回青年回答得堅毅而又篤定。

明野退下後,章瑤靜靜的靠著梧桐,一動不動,理著腦子裡雜亂的思緒,商致還不能死,她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很奇怪,隻要一遇上商致的事,她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破例了一次又一次。

整個王庭的人,都說自己“寵愛”商致,將人留在了院中,為了他屢次破例,甚至駁了主君的命令,章瑤自己知道,這不是空穴來風,有些事確實是自己做的。

商致是章瑤代主君巡城歸來,在距離王庭一步之遙的六安縣遇到的,當時透過車簾一眼就看到路邊相互支撐的一對主仆,在呼嘯而過的寒風中搖搖欲墜,略高一點的男子素衣單薄,發絲柔軟垂順,整個人投出一股溫柔,或許是察覺到章瑤的目光,轉過了身,鼻尖泛紅,一雙水潤的眼睛溫情脈脈的望了過來,整個人搖了搖,然後整個人倒了下去,在半大少年驚慌失措、走投無路的求救聲中,章瑤把人帶回了王庭。

起初章瑤並未把此事放在心上,把人放在側院便不再過問,可王庭少君巡城歸來帶回了一個公子的消息不脛而走,明秋把事情報上來的時候,章瑤甚至都沒反應過來是誰,揉著眉心想著把人送走,可見到人之後,看著那張線條柔和,隱約浮現著一層柔和光暈的臉,像著了魔一樣開不了口,慢慢地商致開始頻繁的出現在她左右,她也不排斥,分開之後還會莫名煩躁甚至到了處理不了事情的地步,隻得再把人召來。

流言因此傳得愈發厲害,直到君主跟前。

父君起初並未多言,不過一個沒有靈根的凡人,隻是讓她注意分寸,彆鬨出不好的影響,直到五日前,章瑤請來三名元嬰長老強行給商致開了靈脈,為此父君來了慎行院,問她,是不是瘋了?還記不記得自己是誰?

王庭少君章瑤和長留少主薛衍之的婚約天下皆知,如此行事,將長留山置於何地?又將王庭置於何地?

整個雲洲四十二座城池,王庭治下三十二座,還有十座城池是王庭不想歸入版圖嗎?不是,這是十座城池乃是長留山的附屬。

長留山在整個雲洲地位特殊,是所有修士心中的聖地仙門,山上靈氣濃鬱,最適合修煉,但若是沒有薛家的令牌入山,便是有元嬰修為之人,也會道心受損,走火入魔。因此大多修士隻能長留仙山周圍的城池修煉感悟,離長留仙山越近,修煉就越容易。

當年,有人挑動王庭和長留的關係,引發了整個雲洲三年的大暴亂,戰爭的殘酷將一切都摧毀殆儘,生靈塗炭,哀鴻遍野。

最後是兩家聯手找出了始作俑者,昭告天下,意圖休戰,然樹欲靜而風不止。

於是就有了王庭少君章瑤和長留少主薛衍之的一紙婚約,婚約定下後,章瑤以長留山未來主母的身份上山修行百年,一直到半年前修為步入金丹後期,才下山歸家。

想到此處,章瑤抿了抿唇,相識百年,薛衍之可不是世人口中優雅得體、寬厚大度的長留仙,若是知道她院中安置了一個男人,那誰也彆想好過。

她慢吞吞地取出儲物袋,找出隻留了一人氣息的通信牌,點進去又退出來,又點進去,反複幾次之後,仍然沒敢輸入靈力。

算算時間,他們已經有半年未曾聯係了,也不知道他出關沒有。

身後的明秋看著主子糾結的手指,沒忍住開口:“少君終於想起薛少主了,屬下還以為您這倆月“沉迷美色”已經忘了下山前薛少主的忠告了。”

下山那日,眼看要突破元嬰的薛衍之頂著一身躁動的靈力前來送她,整個人的氣息壓得人不敢靠近,又強壓著怕傷到她,立在她麵前,眼角的淚痣勾得她移不開眼,整個人清傲又張揚:“既已招了我,便離那些阿貓阿狗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