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著老蔣口若懸河的講著化學方程式有些無聊的瞥了一眼餘厭，對方此刻正戴著耳機沉迷在自己的電子小遊戲裡。

陳梓默默的收回自己的視線，繼續聽著課記著筆記，又想起了今天下午課上完不能馬上回去，晚自習徐文秀似乎要通知什麼消息。

等到下午最後一節課下課鈴打響，大部分學生都衝了出去吃晚飯。

身邊的人也摘下了耳機伸了個懶腰正準備拉著孟傑和商筠出去搶飯半路又折了回來。

“同桌你要回去了？”

對方問到，陳梓搖了搖頭。

“走嘍餘哥，餘哥快點我想吃小吃，不然一會兒又要排老長了。”

孟傑攬著商筠在後門喊到。

“來了來了。”

餘厭應了一聲，又看向麵前的人。

對方懶洋洋的趴在桌子上，一隻手已經在抽屜裡摸索了半晌抽了一套真題出來，似乎是注意到他還在這裡眼裡帶著你怎麼還不去搶飯。

“跟我去食堂唄，你還沒在食堂吃過晚飯。”

他看了看陳梓細軟的頭發和白皙圓潤的耳垂有些不自然的挪開了視線。

陳梓絲毫沒注意到對方的視線，他隨意的打開筆蓋搖了搖頭說了句不餓。

隨後又望向了他，眼裡明晃晃的寫著還有事嗎。

餘厭撓了撓頭，含糊的回了句好吧就手忙腳亂的從抽屜裡拿上自己的耳機就跑了出去。

他看見對方又莫名其妙跑的飛快有些無解後隨即戴上耳機，刷起了自己的題。

教室裡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除了他以外還剩下了兩三個人，安靜的似乎能聽見呼吸聲。

陳梓專心的聽著耳機裡的英語對話心裡沒由來的生出了幾分煩躁感，半晌，將筆一丟望著身側餘厭的空位。

也不知道發了多久呆，他才默默的將筆重新拾起來，連自己為什麼心情煩躁他都沒想明白。

是因為餘厭嗎？這個苗頭一出來就被他否認了。

陳梓覺得這個想法有些誇張了，自己和餘厭最多算個交流比較多的同學而已，想到這裡他下筆的力道重了重，對方確實性格很好，但他們始終是兩個世界的人還是劃分界限比較好。

不是不想要，隻是覺得餘厭的熱情用在自己身上有些浪費了。

“餘哥，今晚網吧約不約，你都多久沒和我們去了。”

餘厭坐在位置上發著呆就被身側的人撞了撞。

“孟傑你現在不懂，你餘哥已經收心了。”

商筠抱著手開著玩笑的說道。

“彆瞎說。”

餘厭沒好氣的說道，埋頭啃著自己手裡雞排。

“我年紀小不懂，筠哥你彆騙我，那餘哥以後都不去網吧了？”

孟傑說著撐著下巴仔仔細細的打量了餘厭一眼，又將視線移到了商筠的關東煮上。

“想吃啊”

商筠用叉子叉了一個晃了晃慢條斯理的丟進了自己嘴裡。

“……”

“彆聽商筠瞎說，等月考過後吧，剛開學，老蔣最近管的可緊了，聽說學校附近的幾家網吧都一命嗚呼了。”

一直沉默的餘厭已經啃完了雞排，他擦了擦手奪過了商筠的關東煮毫不客氣的叉了一個丸子吃了下去。

“這麼愛吃是吧。”

商筠語氣溫和，用力捏住了對方在咀嚼的臉，帶著笑容動作粗暴的揉著餘厭的臉。

“筠哥，彆這樣怪滲人的。”

孟傑看的虎軀一震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說道。

“不就一個丸子嗎，商筠你怎麼這麼小氣，下次的網費我包了還不行嗎。”

餘厭扒拉開對方魔爪，大聲嚷嚷道。

“滾”

對方翻了個白眼鬆開他一副不和小人爭論的模樣，甩了甩手。

“怎麼今天沒看你拉著你的親親同桌吃飯不是對人家很上心嗎？”

他剛問道，一旁的孟傑也湊了過來滿臉寫著八卦。

“對哦，餘哥，你終於被人家討厭了？”

“……”

對個頭。

餘厭眼裡寫滿了不會說話可以閉嘴，隨後悶悶的準備在叉一個丸子。

“怎麼真被人家討厭了，前幾天人家不是還願意陪你去醫院嗎，乾什麼了這是。”

商筠打量了對方一眼，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恨不得手邊再有一包瓜子了。

“會不會是你太吵了，我看陳同學好像挺高冷的。”

孟傑坐在一邊有理有據的分析了起來。

“我很吵嗎？”

餘厭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看著麵前的兩人發問到。

麵前兩人表情誠懇的點了點頭。

好吧，他的同桌今天對自己確實怪怪的，雖然平日裡很冷淡，但今天就像是剛認識一樣。

“慢慢來唄。”

商筠擦了擦手將剩下的關東煮都丟給了孟傑。

“都給我了。”

孟傑問了句。

他嗯了一聲又認認真真的打量著麵前走著神的餘厭後搖了搖頭。

以他多年旁觀者經驗來看，前路漫漫還沒希望。

等他們一行人打打鬨鬨的從後門回到了教室，教室裡人也回來了大半，都快要上晚自習了。

餘厭剛推開了要像軟體動物一樣往自己身上靠的孟傑就看見依舊坐在座位上埋頭寫著題與世隔絕的陳梓。

“同桌你沒出去走走啊。”

他坐下靠近對方，本子上是工工整整的紅色字體。

察覺到對方的靠近，陳梓不著痕跡的挪開了距離淡淡的應了一聲。

餘厭快速的掃了一眼桌子上除了喝了兩口後就毫無變化的奶茶以及對方看上去毫無變化的表情將抽屜裡的酸奶和餅乾遞給了對方。

“我覺得吃飯還是很重要的，你看同桌不吃飯要掉頭發。”

隨後就看見親愛的同桌眼裡毫無波瀾的搖了搖頭拒絕了他，拉遠了兩人的距離。

他摸了摸鼻子，不會自己同桌真的嫌棄自己煩了吧。

見對方完全不搭理自己，餘厭有些尷尬的收回東西掏出了手機百思不得其解扣了扣許琳，另一方反扣了一個問號。

他想了半晌，打下了一句為什麼同桌今天不理自己。

很快手機震動了兩下對方就回了條消息。

許琳：［可能幡然醒悟了吧］

餘厭：［？］

許琳：［有沒有一種可能你的同桌對你一直都是這麼冷淡］

許琳：［難道你今天才發現這個問題嗎］

許琳：［餘哥，你的腦子還沒治好嗎］

看著對方發來的捫心自問三連殺，餘厭連扣下三個問號關掉了手機。

“同桌你要不要換隻筆用用？”

他小心翼翼的湊過去，說道。隨後就看見對方手微微頓了頓。

餘厭在心裡默默給自己點了根蠟，在這個尷尬氛圍聊著死亡話題。

“謝謝。”

陳梓語氣還是聽不出情緒的起伏道了聲謝，翻找了一下重新抽出了一支筆。

又冷了下來，原本教室有些吵鬨，但他們兩這裡跟結冰了一樣。

“同桌這麼努力啊”

餘厭努力的咳了兩聲試圖挽回一下這尷尬的氛圍。

“……”

他感受到這絕望的尬聊氛圍，恰到好處響起的上課鈴解救了他。

教室安靜了下來，徐文秀走了進來，通知了月考的時間和注意事項以及月考過後的春季運動會。

陳梓想了想，除了月考，春季運動會和他完全無關，從小到大他似乎都和這種集體活動無緣。

教室裡響起了一片哀嚎聲。

“徐老師那月考後還要換座位嗎”

不少聲音爭先恐後的響了起來。

徐文秀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靜一點。

“月考後還是要調一下位置的，而且我們班一直都是按照排名選的座位。希望大家好好複習，最後選到自己心儀的座位。”

這下哀嚎聲更響了。

“好了大家都做自己事吧，班長把紀律管好，總之大家月考加油，之後的運動會好好玩。”

等她說完，陳梓轉著筆神遊，桌子上就被扔了一個小紙團。

他拆開，上麵是餘厭寫的問他運動會要不要參加。

陳梓乾脆利落的回了個不字遞給了對方。

對方拆開紙條表情閃過一瞬間的失落很快又刷刷的寫了什麼給了他。

他看了看餘厭寫的自賣自誇有些疑惑回了個問號，半晌又加了一句很好玩嗎。

隨後就看見餘厭丟掉了紙條點了點頭靠近了他小聲的給他說了一句可以三天不用上課。

“……”

好吧，他無言以對。

下課鈴剛響起來，陳梓就背起了包朝門外走去，掠過對方的時候，餘厭也站起了身跟在他的背後。

等到他快走到校門時不經意的發現對方居然跟著自己。

“？”

對方猶猶豫豫，磨磨蹭蹭著手背在背後好像還拿著什麼。

半晌，陳梓才開口道，他的聲音很輕帶著些許無奈，詢問著麵前的垂著頭的人，卻如同雨點一般一點一點砸在了餘厭原本就慌亂的心上。

“為什麼一定要和我做朋友？”

餘厭動了動嘴似乎想說什麼就被對方打斷了。

“是因為我身體的原因嗎？”

很顯然餘厭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問，也愣住了，說這話的時候，陳梓表情平淡，眼裡死氣沉沉的像平靜的湖麵一般從不會因為什麼而泛起漣漪。

就像對方的聲音並不大，投進他的心底卻莫名讓自己感覺有些呼吸不過來。

“我從來都不在意這些，也不需要彆人打著交朋友的口號來同情我來特殊照顧我。”

意識到自己說的有些強硬，陳梓垂下頭捏緊了包帶，手心滲出了些汗，昏暗的路燈下也看不清餘厭臉上的表情。

也許是失望，無趣，難以理解，不過這些都和他無關了。

也許他們以後就不會有交集，不出意外的話未來一年半餘厭都不會搭理自己了。

“我先走了。”

陳梓這樣想著，他低低的說道又補上了一聲對不起轉身朝校門走去。

他也不想看到餘厭此刻的表情，莫名心口堵得慌。

手腕卻被對方拉住了，餘厭的手心很熱，還有些濕潤。

“不是。”

對方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正定定的望著他，太暗了，陳梓看不清也看漏了餘厭目光中的堅定。

“並不是因為同情想和你做朋友。”

他沒說話視線卻落到了餘厭另一隻手拿著的紙袋子。

對方抿了抿嘴唇，垂著頭，似乎焉了下去。

“因為我想和你做朋友，如果你嫌我煩我不會天天來吵你了。”

說這話的時候餘厭心跳的很快，頭也有些發昏。

這次輪到陳梓愣住了，他想了半天也沒想過自己有什麼可圖的，也意識到對麵人似乎誤會了什麼。

“對不起。”

他聽見對方吸了吸鼻子，因為感冒沒好嗓子還有些啞，帶著濃濃的鼻音語調也染上了不易察覺的委屈。

手足無措了的對象換成陳梓了，餘厭將紙袋塞在他的手裡。

“那我先回班上了…這幾天謝謝同桌。”

丟下這一句就匆忙跑開了。

確實是跑了。

他拿著紙袋還沒反應過來，視線隻剩下對方跑遠的背影。

“……”

甚至連他回到家，腦海裡還盤旋對方垂頭一字一句的說想要和他做朋友。

“阿梓回來了，肚子餓嗎，我去給你熱飯。”

江女士正坐在沙發上敷麵膜看著電視？。

“不用了。”

他應了一聲拎著紙袋準備上樓。

“怎麼了？”

江女士敏銳的覺察出自己兒子今天的語氣好像不太對，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對方坐過來。

“沒事。”

陳梓抱著紙袋乖乖的坐在了對方身側。

“這是什麼。”

江女士瞥見袋子拍了拍臉隨口問到。

空氣安靜了兩秒，半晌她看見自己自己兒子的表情似乎帶上了猶豫，最後簡短的吐出了零食兩個字。

“沒事的話我先上樓了。”

他打斷了對方探究的表情，拎著東西朝樓上走去。

這背影落在江女士的眼裡竟然還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回到自己房間的陳梓如釋重負的呼出一口氣，他將對方塞的零食丟在桌子上，翻找包的時候意外看見餘厭的眼鏡。

一直忘記還給餘厭了，望著眼鏡，陳梓坐在床上又想起了今晚的對話。

想到對方一本正經的跟他說想和自己做朋友的時候陳梓的臉突然燒了起來，手裡的眼鏡似乎也燙手山芋一般被他給扔了出去。

總結下來他得出了一個結論：餘厭腦子不太好使。

想到這裡，陳梓又將眼鏡撿了回來仔細的包好。

改天找個機會還給他吧，反正月考過後就不是同桌了。

陳梓想著，心裡有點說不出口的難受，他彆扭的看了看紙袋，半晌還是拿了過來望著裡麵的麵包和酸奶還是撕開了包裝。

敲門聲響了起來，是江女士的聲音。

“我可以進來嗎，阿梓。”

“嗯”

他匆忙應了一聲，手忙腳亂的收起了東西。

“給你端了杯牛奶。”

江娟看出了他背後藏藏掖掖的東西，嘴角勾了勾，也沒點破，隻是臉上笑意更明顯了。

“喝完記得刷牙。”

將杯子放在書桌上就出去了貼心的關好了門，甚至還心情頗好的哼起了小曲。

“……”

陳建恩一回來就看見坐在沙發上邊刷視頻邊哼歌的江娟。

“怎麼了，心情這麼好”

他隨手把外套掛在門口的衣架上問道。

“冥冥之中我覺得我們給他們換的這個學校一定不錯。”

江娟抱著對方的胳膊笑著說，順勢靠在對方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