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素描基礎(1 / 1)

第185章 素描基礎

曾鯨聞言站遠看了看自己的畫,笑著說道:“我這畫中的人物開臉本來就是正麵,身子雖然歪斜了些,但是也不至於太側,自然是畫了正麵。”

王文龍疑惑問道:“難道就不能順著她體軸來畫?”

“體軸?”曾鯨搖搖頭,“那是何物?”

王文龍發覺曾鯨似乎沒接觸過相似概念,忍不住詢問:“敢問波臣兄學畫人物臉麵時是如何入手的?”

曾鯨自然而然說道:“先學的畫十分麵,就是正臉,然後學略微側著的七分麵,最後學全側向一邊的半麵,這三種學會之後無論人物是俯是仰頭臉總是不變,再學些人物動作也就能夠入手。”

王文龍算是聽明白了,怪不得這年頭的人物畫水平不高,原來國畫在這時對於人物畫的重視不高。

此時“畫分三科”:分彆是人物,花鳥和山水。

山水畫和花鳥畫體現了人與自然的關係,是絕對的大頭,而人物畫常常還要和建築畫融合在一起,非常不受重視。

人物畫大師如同曾鯨學畫人臉也就隻學三種形式,一切的人物都拿這三種形式去套,那能不千篇一律嗎?

相比之下,西洋畫從宗教畫起源,在畫人物這方麵就是行家裡手了。

王文龍前世還是學過一點素描的,這時突然發現以自己的水平居然也能教曾鯨一點東西,他笑著說道:“波臣何不試著將人的腦袋分成幾大塊,根據其不同角度畫出相應的結構,如此就可使得人物頭部隨意轉動。”

“比如我們可以將人臉分成三個組塊,前額是一塊方形,麵頰是一個扁平的梯形,下頜則是一個略微尖銳的梯形……”

王文龍說著拿起筆就在旁邊的紙上畫出了一個素描起稿時的頭部組塊,又演示了怎麼樣利用這個組塊畫出不同角度轉動的頭顱,隻要掌握了腦袋的結構,無論人物怎麼旋轉,畫出來的頭顱都不會變形。

曾鯨第一次見到從這麼多角度畫出來的人頭,看的眼前發亮:“建陽此畫法倒與南京的西洋傳教士有些相似,不過他們所畫人物似乎也沒有如建陽所畫這麼精致。”

王文龍搖頭說道:“歐洲人的畫作可比我高明的多,你在南京所見西洋人物畫不夠精致隻是因為來華傳教士的水平一般,所帶來的西方畫也不是什麼名家之作而已。”

他解釋道:“歐洲人自古就喜好畫宗教故事,許多畫家以此為本業,近百年來又興起所謂文藝複興之風,對於人物畫像越發鑽研,甚至八十年前有位名家叫達芬奇,為了研究人體結構購買死屍解剖,反複練習畫人體的各個結構,早已將此道鑽研到極深境界,他們的人物畫大家所畫之人物便如同照鏡一般,真個是栩栩如生。”

“建陽公所言是真?”曾鯨頗為驚訝。

曾鯨之所以能夠創造出波臣派畫法就是源於他幾十年前在南京看了歐洲人的畫作之後大受震撼,仔細研習人物畫,終於弄出自己一套通過層層罩染來體現臉部結構的畫法。

曾鯨覺得自己所畫出來的畫作水平已經比他在南京見過的西洋聖母像也不差多少,以為自己的人物畫已經非常不錯,卻沒想到照王文龍所說那還隻是歐洲人最普通的水平而已。

曾鯨不禁失落:“照建陽說來,我這本事又有何可稱道哉?”

王文龍連忙勸慰說道:“西人以油畫見長,我大明用水墨為畫,是另一套技法,若多加鑽研定然也能勝過他們西洋人物,波臣能夠創出一套墨骨畫法,現在又知西人描畫方法,用心研究,假以時日必然更有精進,這也是前人未創之事業,其中可為的成就想來大著哩。”

王文龍知道後世的當代工筆人物畫在造型方麵吸收了西方的寫生方法,形體上更加寫實,而繪畫技法上則延續中國傳統的表現手法,同樣也出了許多大家,這條路子絕對是有前途的。

“真能如此?”

王文龍笑著道:“我雖不通西人畫藝,但也知道其中一二精髓,他們的畫畫方法若隻講理論層麵倒也簡單。”

王文龍這話真沒吹牛,他點頭說:“西洋畫的精髓就在於可量化,由客觀的物理規律推出透視法,透視法推出結構,結構推出光影,再加上一個色彩,基本就可以將所看到的事物轉移到畫麵上。既是推理而來,學起來也便容易,隻要講清原理,任何人都能聽懂。”

曾鯨再次驚訝,這點基礎內容一點就破,王文龍乾脆拿起筆就開始跟曾鯨講述透視法。

透視法基本上就是幾何學的內容,涉及到平行線、相似圖形、圓形的投影是橢圓等等概念。

王文龍表達能力不錯,曾鯨也能聽懂,並且越聽越入迷,同時驚訝於王文龍廣博的西洋畫知識——都是王文龍照著自己前世看過的素描入門教材上搬下來的。

這一講就停不下來,接下來整整兩天時間,曾鯨終於把透視法、結構、光影給吃透,對於曾鯨這樣水平畫家這時間足夠了,至於色彩的部分,王文龍腦海裡隻有入門的素描教材,沒寫,隻能留待曾鯨自己研究。

而學完全部內容的曾鯨眼睛都是發亮的。

這幾天時間王文龍已經幫他腦海中構建出一套基礎的素描思維,他整個繪畫的觀念都獲得極大轉變。

甚至在他腦海裡已經將王文龍所教的素描內容和自己掌握的傳統中國畫技法相結合,誕生無數創意,手癢的想要趕快畫上幾十幅畫將這些創意一一實驗。

他無比感激的對王文龍道:“建陽先生,我當師禮以待先生了。”

王文龍連忙擺手:“不過是些粗淺知識,遠不敢當。”

曾鯨卻搖頭說道:“先生不要推辭,這幾日先生所教內容若放在我學藝之時,隻怕師父要教上幾年去。”

曾鯨知道王文龍所教內容的價值,萬分感激,王文龍見推辭不過,隻能笑著說道:“我在繪畫上的學問已都交給波臣了,再要多教也是沒有,波臣拜我為師可沒更多好處。”

王文龍終於鬆口,曾鯨高興道:“如此我今日便設宴拜師。”

王文龍連連擺手,“設宴拜師什麼的不用了,口頭約定即可。”

“如此便依師父,但謝師總要有的。”

王文龍知道曾鯨現在的名聲還不算最響亮,他要真正在畫壇打響名氣還要十幾年沉澱,而這一時空曾鯨有了素描技巧的加成,隻怕成就會遠超前世曆史。

王文龍也不缺曾鯨那幾個拜師費,他想到以後曾鯨的名聲,乾脆笑著說道:“程儀不用了,波臣給我畫一幅畫即可。”

“那有何難,師父等待幾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