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片的烏雲遮住了天空,天空變得灰蒙蒙的,街道上零星幾個路人以極快的步伐走著,路上車子偶爾按下的喇叭聲顯得尤為刺耳,不一會兒,劈裡啪啦的聲音響起,就連車的喇叭聲也被淹沒在了大雨中。
白鈺銘剛剛結束完一夜的同學聚會,有幾個喝得醉醺醺的人陸陸續續從KTV走出來,白鈺銘沒喝多少,還很清醒,他和聚會的人揮手“下次再聚了,兄弟們。”
“下次再聚,不準爽約!”一位喝得醉醺醺,走路歪歪扭扭的人神誌不清地回應他,扶著他的人也朝白鈺銘抬抬頭“鈺銘,下次聚。”
他撐著傘抬頭看空中掉落的雨滴,不覺加快了步伐走到已空無一人的公交站台下躲雨,不一會兒,有一輛車停在站前,他看了看手機上網約車的車牌號,又看看停在站台前的這輛車,他抖落傘上的水,快步打開車門上車了。拿出耳機戴上,靜靜聽著音樂,享受著屬於自己的時間,叮咚,是白鈺銘媽媽發來的微信消息“鈺銘,我和你爸要去外地,得好幾個月,小白明天我們帶去你那兒你養一段時間。”
“好啊,小白陪我!”白鈺銘開心極了,白皙修長的手指在手機鍵盤上打著字,發出了消息。
“明天我和你爸來給你做大餐。”
“期待哦,老媽。”白鈺銘和媽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不一會兒網約車就到家樓下了。
白鈺銘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把傘上的雨水甩了甩,拿出鑰匙往鎖眼一扭,打開了家門,把門邊的燈打開後,將黑色大衣掛在了一旁的掛架上,換上拖鞋,把門反鎖,一氣嗬成,順手把門邊的燈關上,客廳的燈打開了。
這一開燈,可把白鈺銘嚇了一跳,他瞪大雙眼,深吸了一口冷氣,差點叫出聲,沙發上有一個不知名正蜷縮著睡覺的人,也許是突如其來的白色燈光有些刺眼,那男孩醒了過來,男孩在看見白鈺銘後眼裡滿是慌亂,立即離開沙發站在了旁邊。
“你是誰,怎麼會出現在我家?”白鈺銘眼裡滿是驚恐,這男孩著一身黑色條紋運動裝,加一雙白色板鞋,他低著頭,臉被頭發遮擋住了,看不清楚那男孩的臉,那男孩也不言語,雙手緊緊地扣在一起,站在沙發旁。
白鈺銘掏出手機,撥打報警電話,正要按下撥通鍵,那男孩開口了“彆報警,我馬上走。”
“你闖進我家,讓我彆報警,可能嗎?”嘴上說著不可能,可白鈺銘還是放下了手機,他聽這男孩的聲音,像是個高中生,白鈺銘心想是不是家裡人管得太嚴,跑了出來?
“不是我要闖進來的,是你家鎖被小偷撬了,我看見了,他以為我是原主人跑了。”男孩依舊緊張地解釋著,他緊緊扣著手,不敢看白鈺銘。
“編理由也編個像樣的吧。”白鈺銘說了這句話沒再繼續和他交談,拿著手機又要撥通報警電話。
“哥,讓我走可以嗎,你彆報警。我說的是真的,沒有騙你。”此時男孩的聲音開始哽咽
白鈺銘聽見他叫自己哥,有些心軟了,這男孩可能真是從家裡逃出來的,他走到男孩身旁“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從家裡逃出來的?”
那男孩不再低著頭,緩緩抬起頭看向白鈺銘,吐出一個字“是。”
“你爸媽對你不好,所以你逃出來了?”這次白鈺銘看清了男孩的長相,皮膚白皙,那雙眼睛尤為好看,白鈺銘覺得這人越看越熟悉,好像在哪兒見過。
“爸媽……”那男孩停頓了許久沒再說下去,溫熱的眼淚突然從眼角掉落。
“爸媽怎麼了?”白鈺銘覺得很奇怪
“哥,你放我走吧,我會回家的,不,我去…去…去找我爸。”那男孩突然笑了,笑得十分勉強,給人一種強顏歡笑的感覺。
“哎,快回家去吧,彆再隨意進彆人家了,要是碰見脾氣不好的,你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了。”白鈺銘也不知道這男孩說的是不是事實,以防萬一,他打算等這男孩走了後再報警。
男孩走後,白鈺銘就報了警,白鈺銘這一天心情真是起起伏伏,上一秒還沉浸在過兩天爸媽來看自己,還把小白帶來的喜悅中,下一秒就被這個莫名其妙出現在自己家,還睡在自己家沙發上的男孩嚇得心驚膽戰。
事情過了兩天,警方說這個男孩找到了,也調取了監控,還真是有小偷來撬鎖,不過白鈺銘依舊沒搞懂這男孩為什麼來幫他看家,是單純好心,還是另有企圖?雖然男孩進入白鈺銘的家中,但是家中也沒有丟東西,白鈺銘諒解了,警察聯係了他家長,對他進行了批評教育就結束了這件事情。怕父母擔心,白鈺銘也沒有告訴他們這件事情。
白鈺銘的父母出發前來到白鈺銘家裡麵,做了一桌美味的大餐,小白一見到白鈺銘就撲到他身上,用頭蹭蹭他的手,吃完飯後,一家人開開心心地聊起了家常。
時間過得很快,天也黑了,今夜的天氣很舒適,白鈺銘把窗子打開,涼爽的微風一陣陣拂過他的臉龐,就像一隻微涼手撫摸著他的臉,向窗外望去,月亮格外的亮,月亮旁還有一顆閃亮的星星陪伴著,顯得月亮不那麼孤單。
“鈺銘,我們走了,要去趕飛機了,可能走一個月,你照顧好小白,也照顧好你自己,我們給你請了個阿姨,給你做做飯,打掃衛生,你要是和朋友出去玩,小白也有人照顧。”葉清拍了拍白鈺銘的肩膀。
“行,我的好媽媽,放心吧,我這麼大個人了,知道怎麼照顧自己,阿姨就不用請了,浪費錢,你和爸快趕飛機去吧,我也去樓上拍張月亮的照片,拍了發給你們看看,今晚月亮可真圓,樓上肯定拍得更好看!”白鈺銘從地上抱起小白摸摸小白頭頂的毛,眼睛也笑得彎彎的“你說是吧,小白。”
白鈺銘父母趕去飛機場,白鈺銘把小白安放在籠子裡之後,把門掩著,自己走到了天台,想著拍張照片就回去,一進天台的門,就看到護欄牆壁頂端坐著一個人,白鈺銘仔細一看,這身形怎麼有點像那天在自己沙發上睡覺那個男孩?
“咵擦”白鈺銘往前走了一步,不小心踩到一個塑料瓶發出了聲響,那男孩聽見聲音轉過頭,這下白鈺銘看見臉確認是他了,那男孩看到白鈺銘後仿佛無事發生又轉頭看向天空,白鈺銘心想,這男孩心理肯定出現了問題,坐在這麼危險的地方,指不定出什麼事情,白鈺銘走到男孩身旁,但不敢爬上去和男孩坐在一起,這個地方很危險,一滑就掉下樓了。怕說出什麼讓男孩激動的話,白鈺銘假裝很輕鬆的樣子與男孩聊天“真有緣分,又遇見你了,吃飯了嗎?”
沉默許久,男孩沒有說話,突然間男孩站了起來,麵對白鈺銘張開雙臂,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去,把白鈺銘嚇得期期艾艾“你,你,你,彆,你,你先下來,有,有什麼事情,下來再,再說,好嗎?”
“我跳下去,就解脫了。”月光灑在男孩的臉上,白鈺銘抬頭看男孩正俯視著他,他對白鈺銘皮笑肉不笑地笑著,看得白鈺銘心裡犯怵。
“你,你先下來,我們有什麼事情好好聊,有什麼困難,我可以幫你。”白鈺銘緊張地看著男孩,儘量用平緩的語氣和他交談,白鈺銘真怕這男孩一激動就跳下去了。
“喵”白鈺銘聽見聲音回頭一看,是小白,他沒關門,小白肯定是從門縫跟著自己偷跑出來的。
“有小貓?”那男孩看見小白歪了歪頭,眼睛裡不像之前那樣死氣沉沉,而是多了分笑意。
“對啊,小貓,他叫小白,你要下來摸摸他嗎?”白鈺銘看見男孩看見小白臉上有些笑容的樣子,想必是喜歡貓,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讓男孩先下來。
“我家以前也養得有隻小貓,很可愛,很黏人,和這隻小貓長得好像。”男孩看了看小白又看向白鈺銘,也許是想起不好的事情,他嘴角的微笑漸漸消失了。
“那你下來摸摸他。”白鈺銘繞著彎兒勸說男孩,現在重要任務就是讓他先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不摸了,你帶著他快回家吧。”那男孩恢複冷淡語氣,說著就轉過身去背對白鈺銘。
白鈺銘一看男孩轉過身去了,看準時機,趁男孩沒有防備,一把將男孩從牆壁頂端拽了下來,白鈺銘知道這個動作十分危險,要是沒把控好力度可能會讓男孩直接掉下去,可是要是不做出這個舉動,那男孩就直接跳下去了,拽下男孩後白鈺銘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嚇出了一身冷汗,他從背後緊緊抱著男孩鎖住他,怕他這次直接爬上牆壁頂端毫不猶豫跳下樓。
“哥,你何必呢,你不用管我,你今天把我救了,我明天也會去彆的地方,你隻能救我一時,我已經沒有活著的欲望了。”男孩看向白鈺銘,眼底透出絕望的情緒,語氣平淡。
“我看見了不管你,我就成見死不救的人了。”白鈺銘緊緊抱著男孩不敢撒手“你告訴我,為什麼有這種想法。”
“說了有用嗎?隻是徒增一個話柄而已。”
白鈺銘順了順男孩的背“不想說就不說吧,可是要好好活下去,無論什麼事情都隻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其實我也想好好活下去的,真的,我一點兒也不想死,我不想!可是我活下來能做什麼呢?一樣都不能做,隻能給這人世間增加一個廢人。”
“彆這樣想,還有愛你的人呢。”
“沒有愛我的人了。”男孩開始回答自己的問題了,白鈺銘嘗試繼續打開男孩的心門“那你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嗎,相信我,我不會把你說的事情當作話柄。”
沉默了一會兒後鐘渲澤開口“爸爸出車禍沒了,媽媽沒在身邊,也不愛我,就這樣。”
白鈺銘心中明白,看似簡單的話語,心中卻早已千瘡百孔,他轉頭看鐘渲澤,他借著這月光灑下的光芒看見了男孩滿臉淚水,他在隱忍著哭泣,白鈺銘見此情景,也忍不住地跟著哭了,他是個感性的人,共情能力強,看見彆人哭,他也想哭。他抱住男孩,用手擦掉他臉上的淚水,眼裡滿是心疼,他想說些什麼,可是一切話語堵在喉嚨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男孩濃密的睫毛被淚水打濕,還有淚水不斷地從眼裡流出,男孩低聲哭泣,白鈺銘緊緊抱著男孩,把他的頭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輕輕拍他的背,安撫著他,不知過了多久,男孩的情緒逐漸趨於平靜,白鈺銘坐到男孩身旁,緊挨著他,不說話,隻靜靜地陪著他。
沉寂許久後,小白的叫聲劃破了這寂靜的夜晚,讓白鈺銘的腦袋清醒過來,也提示著白鈺銘在這兒一起坐下去不行,該回家了。
白鈺銘看著小白,摸摸小白的毛,也不知道心裡怎麼想的,說出句無厘頭的話。他拍拍男孩的肩膀脫口而出一句“和我一起養小白吧!”
說完這話的那一瞬間,他發現男孩不再沉寂,而是緩緩抬起了頭,與他眼神對望“真的可以嗎?”臉色依舊毫無生氣,哭過的痕跡還停留在臉上,那雙好看的眼睛由於哭過還是紅紅的,此時亮閃閃地看向他,就像今夜看見的那獨有一顆的星星伴著閃亮的月亮一樣,在浩大的星空中找到了獨屬於自己一份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