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通天曉麵麵相覷的那幾秒確實很尷尬。這位長官似乎不是個健談的人。如果我不回話的話,他恐怕會再問一遍直到得出答案為止,他的表情就是這麼告訴我的。
他隻是站在那邊,就給彆人十足的壓力。這個彆人指的是我。但有些時候,人麵對困難不能退後,否則就會迎來更糟糕的事情。我絕對不想引起他的懷疑。這會讓我的生活變得很難辦,也許還會讓我也被關在這裡。
所以我故作輕鬆的向他敬了個禮。“報告長官,我和囉嗦換了班,所以下來看看我們要運送的犯人們究竟是什麼樣的,之前在賽博坦的時候,我可沒機會和這些犯罪分子碰上麵。”
“你以後會有機會,但我的命令是讓天震和駭翼輪流把守。你下來不符合規定。”
“但也沒有完全冒犯到規定。呃——我隻是想熟悉熟悉咱們的大家夥的構造。鑒於我現在把我的工作交替成功,而其他人還在做自己的事情,我想為了讓工作更加的清晰也不是什麼壞事吧,特彆是對開飛船的家夥來說。”
通天曉狐疑的看了我一眼。他仍然不打算把這件事揭過去。我之前沒有聽說過他。但真正見麵的時候,我就已經感覺到他不是一個好惹的家夥。不會變通,而且認死理。
“你的工作用就是服從命令。現在還不到你發揮的時候,士兵。如果你想更好的幫助你和我們的工作,就先把那些你還沒有記清楚的道理都忘掉。塞伯坦守則說過,嚴禁士兵自我發揮。”
他又朝我跨進了一步,我們之中還剩1.5米。我實在擔心有粉末粘到旁邊惹人懷疑,就隻好眯起眼睛,在心裡給自己打氣,強硬的往前一步。
“長官,你這句話就言重了。我沒有【自我發揮】,這是我的自由時間,但我仍然選擇用來充實自己,而不是像您一樣,麵對同伴離開艙室的行為就選擇拋下手頭的工作,我是把它安排好了才過來的,您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羅嗦,還是——你根本不相信小隊的任何人?”
由於距離特彆近,他的胸基本上都要懟到我了,礙眼的很,我隻好伸出手,儘量看上去像是有一點生氣,但不至於完全沒有分寸的樣子。我隻想把通天曉挪的離這個牢房遠一點。但剛伸出兩個手指抵上他的胸整個手就都被抓住了。
“小心你說出來的話,士兵。我的行為準則在你的上麵。”我忽略快要爆炸的心臟,隻是直直的盯著他。“即使是這樣,我仍然要告訴你,我的小隊沒有什麼可以值得懷疑的。如果您要指揮我們,隨時歡迎。如果您因為我生氣,我也隨時接受懲罰。我相信我的小隊成員,我也絕對不會背叛他們,所以儘管懷疑我吧,因為我沒什麼值得隱藏的,長官。”我加重語氣,把最後一個詞說的又長又緩。
通天曉似乎沒見過這個架勢,但看他的眼神,似乎是快發現我隻是儘力在把矛頭轉移了,不確定有沒有讓他厭煩——我不想被上頭的人特彆關注,但說都說了。我以為我們還要僵持至少幾分鐘。但最終,他鬆開了手。因為天震叫住了他“長官。”
在通天曉的示意之下,天正好像下定決心了一樣,往我麵前一站,然後把我悄無聲息的拉到後麵。“是我叫簡來的。每十個循環分都需要檢查一下罪犯的狀態,而駭翼發覺右艙室的其中一個逃生艙有擦碰的痕跡,大概是被塞伯坦氣層摩擦,正在修整,修好之後不會影響發射。”
通天曉立馬查看了飛船的整體狀態。發現確實和天震說的一樣。然後他回過頭,嚴肅的看著我。“士兵,在任務提交之後。我需要看到你的檢討。”
“我不識字。”下意識嘴快說了,天震快憋不住了,我隻好補救一下。“亂碼綜合症。時效性的,您可以自己看看我的檔案。”確實有這回事,就算我現在能夠看得懂一些塞伯坦文字,但我還是不會寫。彎彎繞繞四四方方的,簡直就不是人能寫出來的字,我在地球上學習幾十年也沒有哪怕一點學外語的天賦,看來現在也一樣。學開飛船的時候開始用的是塞伯坦的書,但艾麗塔很快就發現了我幾乎是聽天書的狀態,後改成了視頻語音為藍本的教學。
通天曉很快就走了,走之前他告訴我,不識字就用視頻錄一段。他不能離開他的崗位太久。他的那個隔間主要是隔音的,為了不讓其他人打擾他的“指揮”。
通天曉一走,天震就對著我古怪的皺眉頭——在私人通信頻道裡問“你沒事吧?”,然後又補充一句“謝謝”。
我當然沒事,我能有什麼事,為什麼要謝謝?天震怎麼來的這麼快?他聽到了?哦,想起來了,已離開了塞伯坦星球的一定範圍之後,我們就會開始自己不同的工作。我就是想著碰碰運氣,天震那時候在做什麼來著。等到天震回答“有犯人在牢房裡打鬥,我進牢房裡把他們分開,順便調大了抑製器的功率,一出來就看到你們對峙的場景。”
那我豈不是差一點就要被兩個人同時碰上麵?或者更糟,無論是誰看見我給大黃蜂塞能量塊都會起疑的。
“沒事,天震,我隻是覺得咱們的長官真認死理。你還是不要像我一樣到處亂逛了。畢竟咱們之中不識字的理由已經給我占了,再來一次,沒有人能討得到好。”我做出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嘴不動,但是也不用抬手就能收到消息,實在太怪了。在看天震的時候,我順便也看了眼大黃蜂的牢房,沒有看到任何熟悉的藍色粉末。
“我不是想問你一些冒犯的問題,但是你來牢房這乾什麼?”
“找你。”
天震稍微睜大了眼,我不是很好意思的瞎編了理由。“我聽說過通天曉是什麼樣的人,再說霸天虎在隊裡麵是很受關注的,沒人不知道我們有的戰鬥力超強的家夥。再說,隊長也很關注你們,因為你們不隻是隊員,還是朋友,還有就是我實在很無聊,所以第一時間想所以第一時間想到了你。”假的,全是假的,我緊張的時候就會下意識的說一大堆話。
“不過看這情況,我還是早點回去,不想連累你。我敢說我以後要是繼續留在這裡,肯定會受這個長官的針對。”
“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升職呢?”
天震聞言,點了點頭。“一定能。你不是常人。”我都不知道他是在罵我,還是在誇我。但我知道這是一個不需要再多聊的訊號。因此,當我轉過身的時候,我是真的感到一口氣堵在胸口,終於散開了。
我回到駕駛艙,一屁股坐到囉嗦旁邊的椅子上,把腿翹到空著的乾放雜物的台子上。“猜猜是誰剛溜走就被長官發現。”
囉嗦笑著用餘光看我一眼,稍微把椅子側向我一些。“當然是你。沒有第二個人像你這麼大膽的。你知道長官,哦,我當然不害怕他,但他是這裡最嚴格的,也是最年輕資曆最大的。我猜你一收到了刁難。之前我見過他,不過是在星球奧運會上,他當時隨著年輕一代的議員為我們表彰,未來可期。”
我翻了個白眼,雙腿一蹬。椅子的轉向朝向羅嗦的那一秒伸出一隻腿,用腳尖按住他雙腿分叉之間的椅子邊,用腿的力氣讓羅嗦和我麵對麵。
“挪動一下,我要坐船長該坐的位置,然後做好隊長該做的活——忽略小隊成員的幸災樂禍了。”
羅嗦快出了殘影,隻能看到他猛的一下蹦起來,然後就跳到了我的旁邊,一下就把我提了起來。“當然,沒有尊嚴的隊長,請。”
我板著臉被他放在了他之前坐的地方。越看羅嗦笑嘻嘻的臉,越不爽,但緊張感已經被化解的差不多了。
“你就是在記恨我吃了你的能量塊。”
“哈,不——”
我正要繼續和羅嗦拌拌嘴,但忽然,一陣嘈雜的警報響起。整個飛船的燈光變成紅色。我們對視一眼,察覺到——襲擊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