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迎新之後,一瀨葉子找到了事情做——那就是觀察夏油傑。
自從五條悟和夏油傑各自單獨出任務之後,夏油傑完成了任務基本就直接待在高專裡。
當然這種觀察是隱匿的觀察。
在觀察開始之前,一瀨葉子向夜蛾正道報備了。
說她要開始訓練忍者技能——隱藏氣息,沒事不要找她,她保證自己肯定在高專裡。
如果有事的話,就吹響竹哨。
一瀨葉子扔給夜蛾正道一小段竹節,是她自己製作的口哨。
“我就說讓你跟我學學製作玩偶,你手很巧啊。”夜蛾正道誇讚。
“我隻是喜歡抱著軟乎乎的東西,做手工的話喜歡硬一點的。”說完從夜蛾正道眼前消失了。
於是一瀨葉子在人前消失得很徹底,避開了所有人的耳目,悄悄地觀察著夏油傑。
夏油傑完成任務歸來時總會一個人發呆,他那黯淡了的靈魂在顫動著,然後慢慢平靜。
一瀨葉子不清楚這種顫動是因為什麼,是生氣還是悲傷還是痛苦?
她失去了察覺到夏油傑一眼反感時的靈敏度。
她決定用眼睛來觀察,但毫無收獲,除了夏油傑越來越重的黑眼圈,也有些消瘦了,可和彆人相處時沒什麼變化。
轉眼間,一瀨葉子觀察夏油傑已經有三個月了,也就是說她“消失”了三個月。
在她消失的第一個星期,她的同級生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先去問了夜蛾老師,夜蛾回答她在訓練。
然後家入硝子和五條悟問了問,甚至一年級的伊地知潔高都發覺了一瀨葉子的消失。
“她就在高專裡,你們誰能找到她有獎勵。”夜蛾正道被問得不耐煩了。
五條悟對此還有些興奮:“啊哈哈~東京咒術高專第一次躲貓貓大賽嗎?”
但他的興奮時間隻持續了半天,一是因為沒找到,二是因為還有祓除任務要去。
·
夏天到了,誰也沒有找到一瀨葉子的蹤跡,久而久之沒人再刻意尋找她。
“嘿!小葉子你要是在的話,就向我扔暗器哦!”
在教學樓後的空地,五條悟大聲喊著,然後轉向五條悟和家入硝子,說:“傑和硝子就向我扔鉛筆和橡皮吧。”
“怎麼不讓我們向你扔刀子呢?”家入硝子吐槽,但還是準備照做。
“來吧。”五條悟撇嘴一笑,沒有回應硝子。
家入硝子和夏油傑聽到五條悟的號令,一起向五條悟的方向擲出了鉛筆和橡皮。
同一時間從旁邊的樹附近飛來一顆石子,衝著五條悟去了。
石子和鉛筆在五條悟的麵前靜止了下來,橡皮砸中了五條悟的腦袋。
眼前的場麵讓夏油傑和家入硝子吃驚,沒去追究石子的方向,畢竟他們一致認為一定是一瀨葉子,她肯定在樹上。
他們更對五條悟的術式感興趣。
五條悟一邊給他們講解他的術式,一邊分了一點注意力對一旁的大樹。
解答完家入硝子的問題的五條悟,對著樹問:“聽懂了嗎?小葉子!”
沒有回應。
五條悟竄到樹上,卻沒發現一瀨葉子的身影。
“傑,剛剛這裡有身影閃過嗎?”從樹上下來的五條悟問。
夏油傑搖搖頭,表示沒看到。
“傑,你是不是瘦了?沒事吧?”站在樹下的五條悟問。
“沒事,不過是苦夏罷了。”夏油傑溫聲說。
突然一瀨葉子的聲音響起:“苦夏是什麼?苦瓜嗎?”
一瀨葉子閃現到他們麵前。
“可惡。”五條悟眯起眼盯著一瀨葉子,“你到底從哪裡冒出來的。”
“那裡啊。”一瀨葉子指著教學樓的拐角處。
“我不信,除非你告訴我怎麼做到的。”
“愛信不信,秘密。”一瀨葉子直接轉向夏油傑繼續問,“苦夏是什麼?”
夏油傑驚訝的看著突然出現的一瀨葉子,恢複之後回答:“夏季熱,氣溫升高胃口不佳。”
“確實,你最近幾乎不怎麼吃東西,要好好吃飯哦。”一瀨葉子靜靜地看著夏油傑說。
“耶——?葉子你怎麼知道的?”家入硝子饒有興趣的看著一瀨葉子八卦地問。
“我在做隱身訓練。”一瀨葉子答非所問。
夏油傑陷入了自己的思緒。
其實最近,夏油傑總是若有似無得感受到在被窺視,他猜測那是來自已經“消失”的一瀨葉子。
他不知道為什麼她要這麼做,他也刻意的忽略刺向他的視線。
於他來說,一瀨葉子是特殊的存在。
一瀨葉子是非咒術師,甚至不產生咒力,這與那個伏黑甚爾很相似。
可她還是類似咒物,會引發普通人咒力泄露的存在。
猴子……他在失去意識前好像聽到了伏黑甚爾這麼稱呼他自己這種非咒術師。
在他眼裡那些無知又弱小又惡心的人也是猴子。
一瀨葉子算不上猴子,但她那燦爛的笑顏總是和那些鼓掌的猴子一起浮現在他的眼前。
她為什麼能在小理子的屍體前笑得那麼開心,明明平時對什麼都很淡然。
他從那之後就總是覺得一瀨葉子像那些猴子一樣虛偽,以前的她都是偽裝出來的。
她那透亮的紅眸總是缺乏感情的,卻還是麵無表情對他說她在擔心他,甚至還提起“星漿體死亡”,她絕對是故意的。
他一點都不想麵對一瀨葉子,看到她的總是平淡的麵容,就能想起天內理子的笑容和血流的屍體。
夏油傑都快忘記了從前對一瀨葉子有好感、要保護她、想要她開心一點時心情。
他好像已經做不到如以前那樣對待一瀨葉子那般好了。
他這麼以為時,一瀨葉子“消失”了。
他沒有主動詢問,聽著悟和硝子的對話想來,夜蛾老師都找不到她,悟也找了找,但沒有招到,一瀨葉子都沒有告訴灰原和七海。
她要乾什麼?他不禁有些擔心。
於是他夜晚睡不著的時候去了高專外的樹林裡,到了一瀨葉子經常待的地方,放出來蠅頭咒靈勘察。
他躍身上了樹,坐在樹乾上,看著皎潔的月亮,等著蠅頭是不是能遇上一瀨葉子。
結果並沒有,他想不通一瀨葉子怎麼做到的“消失”得徹底。
深夜樹木叢,白月光,蟲鳴聲,非常寂寥。
夏油傑望著月亮歎息,然後離開了。
轉天,他就感受到了若有似無得視線觀察,當他順著感覺找過去時,卻什麼也找不到。
他想起來悟所說的“躲貓貓”,突然對一瀨葉子的複雜心情釋然了一些。
她既不是咒術師又不屬於非咒術師,她是一瀨葉子,僅此而已。
現在她又突然冒出來,又是想乾什麼呢?
夏油傑沒有問。
但一瀨葉子出現之後,就經常跟在他的身邊。
除了他外出任務和睡覺時間,她就會出現在他的身邊,也不說話,就靜靜地待著。
·
天氣炎熱,夏油傑外出任務之後回到高專,直奔浴室衝澡。
讓他煩躁的不止是天氣,一下子祓除吸收了兩隻咒靈,咒靈的味道令他惡心乾嘔,就像是擦過嘔吐物的抹布的味道。
還有任務地點房子的主人對他罵罵咧咧的,質問他在房子裡搞什麼破壞。
他沒有耐心理會對方,二話不說頭也不回的離開。
煩透了,和猴子沒有什麼可解釋的。
夏油傑進入浴室,花灑裡流出的冷水,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可是眼前不禁又浮現了盤星教裡那些像鼓掌機器一樣微笑著的猴子們。
他厭惡到了極點,內心升起一些惡念,然後又被自己壓製了下去。
他很迷茫,他一直以來堅持的“正論”動搖著,那些人值得他保護嗎?
他內心深處認為不值得,可咒術師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呢?
他要怎麼做?他應該怎麼做呢?
“咚咚咚——!”浴室門外的撞擊聲。
夏油傑呼出一口濁氣,慢慢的擦乾身體,穿上衣服。
他知道外麵是一瀨葉子,他近來一出浴室就能看到一瀨葉子。
今天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敲門,而現在又沒聲了。
“一瀨葉子,這裡是男性浴室。”夏油傑披著頭發就出來了,口氣很冷地問,“你總是待在這門口乾什麼?”
“天氣很熱,夏季病不僅會讓人食欲不振,也會出現身體乏力、精神不振、疲倦,甚至會暈倒。”一瀨葉子像是背課文一樣。
“一瀨葉子,我是個男人。”夏油傑走近到一瀨葉子的麵前,兩個人離得很近。
“準確的說,你是男孩,你還未成年。”一瀨葉子仰頭,平靜地看著夏油傑說。
夏油傑微微俯身,兩個人的距離又拉近了,彼此都能感受到呼吸。
“硝子給你講的生理課忘了嗎?嗯?”
“什麼?”一瀨葉子沒有躲開。
夏油傑深呼吸,主動退後說:“你能不能有點性彆意識?”
“我知道啊,我和硝子是女生,你和五條、七海、灰原……”
“好了,我知道你知道了。”夏油傑打斷她的列舉,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
“你到底要乾什麼?最近自從你出現之後一直跟著我,還敢跟到浴室門口。”
“我“隱身”時候也一直跟著你,你不也知道嗎?”一瀨葉子反問。
夏油傑皺起眉頭問:“所以呢?你究竟想乾什麼?”
“擔心你,硝子說不能問。”一瀨葉子回答。
她說完夏油傑沉默了。
一瀨葉子在內心裡想著:不能問咒術師的痛苦,也不能說她自己能看到靈魂。
在五條悟展示他進階版無下限咒術時,夏油傑的靈魂又波動了一下,不可輕易察覺的一小下,但還是被她捕捉到了。
同時也非常易懂,原因是來著五條悟的強大,變得比他更強了。
但他什麼情緒呢?
反正她在暗處觀察卻一直沒有收獲,借此機會就出現了。
苦夏,痛苦的夏天,她一直隱閉了自己的氣息。
天氣炎熱,河水洗澡麻煩。還有蚊蟲,不能用氣味性的驅蚊。
她自製的兵糧丸三個月都吃光了,也太難吃了。
忍者好難啊。
“擔心?你明明對什麼都不感興趣不是嗎?明明在小理子的屍體麵前你還在笑,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不是嗎?”夏油傑突然麵無表情地質問。
一瀨葉子回過神說:“星漿體嗎?她的死亡才是解脫。不被伏黑甚爾殺死,也會被‘天元大人’吞噬掉。”
“你胡說什麼?我和悟商量好了帶小理子回去,保護她。”夏油傑咬牙切齒地說。
“你好天真啊。就算‘天元大人’不同化,那咒術師高層就會這麼放任星漿體嗎?還有沒有消滅的盤星教和詛咒師。”一瀨葉子理性的敘述,“你們倆個顧得過來嗎?”
“……”夏油傑瞪大了眼睛看著一瀨葉子,他感到陌生。
“啊,夏油前輩!還有葉子同學,你們在乾什麼?”從走廊拐角處出現的灰原雄看到了他們,打起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