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的亮:他平時會不會給他孩子玩手機?說不定他孩子能記得他的鎖屏密碼。】
林知南一想,確實會有這種可能性。
“謝謝你哦,月亮的亮,你提醒到我了。”
林知南下了播,看時間已經有些晚了,就沒給張巧麗打電話,打算等明天白天直接到她家去試試看。
躺上床,她收到了徐嘉譯發來的消息。
【徐嘉譯:睡了嗎?】
林知南看到是他的消息,心跳砰砰響。
【林知南:還沒有。】
【徐嘉譯:想給你打個電話,方便嗎?】
【林知南:可以。】
林知南知道他要打電話過來,下床走到陽台外麵,清了清嗓。
徐嘉譯電話打過來,她等了一會兒,接起來。
對麵男人的聲音和夜色一樣沉。
“方便說話嗎?”他問。
“你說吧。”林知南聲線平穩淡定,但其實心是懸著的。
短短一分鐘,她已經猜測了徐嘉譯說話內容的無數種可能。
“有個事情想拜托你。”他像是下了很大決心才說出這句話。
“什麼事?”她不自覺地握緊了手機。
“我想……”男人頓了頓,似乎有些難開口,“想讓你做一個人的辯護律師。”
林知南很少代理刑事案件,但她還是問:“是誰?你的朋友嗎?”
男人沉默後,艱澀地吐出兩個字。
“我媽。”
聽到這個答案,林知南驚訝地睜大了雙眼,但在職場多年的錘煉已經能讓她很輕鬆地把震驚收斂起來。
“為什麼要找我呢?”她平靜地問。
徐嘉譯在圈子裡一定有不少人脈,做刑事案件的律師那麼多,為什麼他要找她來代理他媽媽的案子。
“因為我更信任你。”他淡淡道:“如果你不願意,也沒關係。”
林知南握著手機,在夜色的燈火中沉默了一會兒。四月的南棉,清明過後就開始浮起了夏天的熱氣。
微風吹過,在她麵頰留下一絲涼爽。
她猶豫過後,淡淡回道:“好,我答應你。”
男人如釋重負般緩緩道:“……謝謝你。”
-
次日,林知南和姚可又來到了張巧麗家。
“這孩子那麼小,怎麼可能記得住他的密碼?”聽完林知南的辦法,張巧麗明顯不太相信。她的兩個雙胞胎兒子才兩歲不到,都還沒開始識字,怎麼可能記得一串數字呢。
即便如此,她還是把手機拿了出來。兩個兒子就在沙發跟前,她拿著手機,先是問站在左邊的小男孩:“周宇軒,你記得爸爸的手機密碼嗎?”
左邊的小男孩搖頭。
張巧麗又問站在右邊的小男孩:“周宇揚,那你記得爸爸的手機密碼嗎?”
右邊的小男孩也搖搖頭。
“看吧,他們真的不記得。”
林知南從張巧麗手裡拿過手機,隨手遞到了其中一個小男孩手裡。
“你們玩一會兒手機,阿姨和你們媽媽說話。”
小男孩拿著手機坐到小板凳上,另一個小男孩也跟了上去。
他們果然拿著手機開始擺弄起來。
十幾秒的功夫,他們手裡就傳出了小狗的叫聲。
小男孩把手機屏幕轉過來,對著媽媽和兩個阿姨說:“狗狗要吃東西!”
“給我看看!”另一個小男孩伸手抓屏幕。
張巧麗驚呆了,把他們倆拉到沙發邊來。
“軒軒,你告訴媽媽,你怎麼打開手機的?”張巧麗把手機息屏,重新遞給兒子。
小男孩抬著手機,小手指著鍵盤上的數字,“先是這個,然後一直按這個,最後再按這個。”
他的手指依次按下了“001110”。
“這密碼是什麼意思?”
張巧麗看不出這密碼背後有什麼含義。
“先看看這段時間有哪些人聯係過他吧?”林知南提醒道。
周大山的手機上有四十幾個未接來電,幾乎都是周大山出事那兩天打過來的,其中有二十幾個未接來電都來自於一個備注名為“慧慧”的手機號碼。
“這個‘慧慧’你認識嗎?”林知南問。
張巧麗皺眉道:“我們的親戚朋友裡沒有哪個叫慧慧的,這肯定是外麵哪個女人的電話。”
張巧麗說著就要撥電話回去。
林知南攔住了她:“你先彆著急,再看看其他的信息。”
張巧麗忍著衝動,點開周大山的微信,跳出許多帶紅色未讀標記的聊天消息,其中有個備注名也是慧慧的人發來了十幾條消息。
【周大山,你怎麼了?!怎麼不接電話???】
【你是不是出事了??你不要嚇我!!!】
類似的消息連著發了好幾天,最後一條是:【他們告訴我了[大哭],你好狠心[大哭],你怎麼能丟下我[大哭]】
張巧麗拿著手機看完消息,整個人都在止不住地顫抖。
她抖得像篩糠,紅著眼眶問林知南:“林律師,你說,周大山他,他是不是出軌了?”
林知南還沒來得及說話安慰她,隻見張巧麗跌坐在地上,不管不顧地崩潰大哭起來。
“好你個周大山啊!我給你生兒育女!苦成了黃臉婆!你居然背著我在外麵找其他女人!”
“你一家人嫌我生的是女兒,我又是找老家親戚,又是托朋友找中藥!那中藥喝得我吃什麼都是苦的!我辛辛苦苦,給你生了兩個兒子!你居然在外麵找女人!你!嗚嗚!”
看到媽媽哭著在地上打滾,兩個小男孩被嚇得怔住,呆呆地杵在原地。
林知南看張巧麗情緒崩潰了,趕緊使眼色給姚可,讓她把家裡兩個孩子帶進臥室裡。
姚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也被嚇傻了,被林知南推了推才回過神來,連忙拉著兩個小孩進了臥室。
林知南試圖把張巧麗從地麵上扶起來,但張巧麗像被折斷的花一樣耷拉著腦袋,哭得撕心裂肺,嘴裡埋怨著自己和死去丈夫的種種過往。
“我真傻啊!傻傻地相信你!從來不看你手機!真的以為你是個老實男人!”
林知南沒辦法,隻能在一旁靜靜聽著,任由她發泄情緒。
她哭累了,喊不動了,坐在地上,抬起袖子擦拭眼淚。
林知南拿了杯水過來遞給她,順帶抽了幾張紙巾。
“喝點水吧。”她輕輕道。
張巧麗哭得口乾舌燥,接過她給的水,狠狠喝了一大口。
“謝謝你……林律師……”她抿了抿嘴唇,深深吸了口氣。
“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必須接受這個現實。”林知南安慰她道。
以她自己的經驗來講,應對痛苦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接受現實。
“現在手機打開了,應該有很多線索和證據。周大山已經不在了,你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為你和你的孩子爭取該得的利益。”
張巧麗擦乾眼淚,語氣有了些許堅定:“你說的對,林律師,為了我的孩子,我也要堅強起來。”
姚可聽到客廳裡的哭聲停下來,張巧麗的情緒似乎穩定了,便開門帶著兩個孩子走出來。
雙胞胎一左一右擁上前,抱著張巧麗的大腿喊著媽媽。
“南姐,他微信裡會不會有和他同事或者領導的聊天記錄?”
林知南拿起手機翻看了周大山的通訊錄,有幾個好友是周大山在廠裡有工作往來的,出事的前幾天,他還因為心臟有些不舒服,在微信上和一個叫吳標的組長請假,但是被拒絕了。
林知南在編輯框裡輸入“你好,我是周大山的妻子”,點擊發送後,顯示“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周大山的微信被他所在生產線的組長拉黑了。
再翻看其他工友的微信號,都是同樣的結果。即使現在聯係上這些人,恐怕也像之前那些工友一樣,因為某些原因不敢為周大山出頭。
看來工廠那邊是有意想要掩蓋周大山曾在工廠上班的情況。
林知南用手機把相關的聊天記錄拍照留存下來,又打開了周大山的一些社交軟件。
抖音的草稿箱裡還留存著幾條在工廠拍攝的短視頻,畫麵是夜間流水線的場景,配上的文字是“又熬夜,什麼時候熬到頭喲”。
“要不……我們聯係那個小三看看?”姚可試探著問道。
林知南重新點開微信,找到和慧慧的聊天記錄,除了慧慧發來的那幾條消息,再往上翻,什麼消息也沒有。
“看來他每次和她聯係完都會刪除聊天記錄,”林知南分析道,“我們現在隻能先從這個慧慧身上下手了。”
林知南有種強烈的直覺,這個慧慧一定知道其中的隱情。
“那是不是先打個電話給她?”姚可問。
“我來打給她!”張巧麗說著就要把手機拿走打電話。
林知南把手機拿到一邊,沒被她搶走。
“不行,不能讓你出麵。”
“為什麼?!”張巧麗有些生氣,她想想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勾引她老公。
“我們的目的是通過她找到線索和證據,如果你去找她,反倒會把她嚇跑,”林知南把這個慧慧的手機號碼拍了下來,說:“還是我和姚可去找她吧。”
“好吧。”張巧麗沒再辯駁。
林知南把手機交還給她:“這個手機非常重要,你一定要好好保管。”
雖然她已經拍了不少照片留存,但手機裡的數據才是最重要的原始證據。
-
從張巧麗家裡出來,林知南撥通了慧慧的電話。
“喂?”電話那邊傳來年輕女人清脆的聲音。
林知南不知道對麵女人的真實姓名,隻能開門見山道:“你好,我是周大山的代理律師林知南,他生前委托我向你轉交一件東西,請問你有時間和我見一麵嗎?”
女人明顯有些驚訝,她緊張地回答:“有……我有時間,去哪裡見你?”
“你給我個地址,我直接過來找你吧。”
……
林知南掛了電話,姚可一臉疑惑:“南姐,我們有什麼東西要轉交給她嗎?”
“當然沒有啊。但是我如果不這樣說,她會願意和我們見麵嗎?”林知南擠擠眼,“當律師可不能太老實。”
姚可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
半小時後,兩人來到商場一家美容院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