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店裡,幾個人圍在一桌喝奶茶,林知南把劉雪芬的情況都告訴了何娜。
“對了,何娜姐姐,那你今天怎麼會來電視台啊?”林知南問。
“過幾天我要參加一個普法欄目的錄製,今天是過來和她們對接工作的。”何娜微笑道,想到眼前的女孩子又在經曆一波磨難,眼裡是淡淡的心疼和憂傷。
她想了想,說:“我來幫你聯係記者吧,我正好有同學在電視台工作,之前她們也報道過一些類似的事情。”
“真的嗎!”林知南萬萬沒想到讓她為難的事會在這個時候出現轉機。
“那當然啦。”何娜笑著拍了拍她的背,“到時候我帶她們一起過去,正好看看你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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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徐嘉譯回到家,正好碰上蔡莉鵑在客廳看電視。
雖然已經找到渠道來報道林知南媽媽患病的事,但社會募捐能不能完全覆蓋林知南媽媽的醫藥費,還是個很大的問題。
他看著沙發上的女人,心裡動了個主意。在原地躊躇了幾秒,才下了決心。
“媽。”他走過去,態度和以往完全不一樣。
蔡莉鵑抬眼,看他目光柔和,沒有平日裡那股冰冷和叛逆,以為他終於想通了。
自從上次母子倆吵架後,兩人幾乎沒再好好說過什麼話。
“知道錯了?”蔡莉鵑開口問,眉眼間滿是得意。
聽到這句話,徐嘉譯心裡又是一堵。
但他知道自己已經完全失去了和她頂撞的資格。
他忍了忍,還是開了口。
“能不能借我一筆錢。”他問。
蔡莉鵑精致的眉毛微微挑起:“借錢?你要借錢乾嘛?”
“五十萬。”他說。
“以後有了工作會還給你。”
蔡莉鵑一聽,調轉眉眼冷笑一聲。
“你彆告訴我是為了那個林知南借的。”否則她還真不知道她這個清冷寡淡的兒子會因為什麼事情需要那麼多錢。
“她媽媽生病了,是急性白血病。”他知道這句話不會讓蔡莉鵑生起一絲惻隱之心,但他還是選擇說出來。
“那跟你有什麼關係?”她挑眉反問。
“她媽媽生病,你跟我借錢?”蔡莉鵑越說越生氣,“你不是我養大的嗎?你以後賺的錢跟我沒關係?說什麼借,直接說給好了。”
“你如果要說借,那我和你爸把你養那麼大,在你身上花的所有錢,等你長大了是不是要還給我們?”
果然碰壁了。他在開口前就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咱們家雖然條件好,但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憑什麼拿給她家治病?”蔡莉鵑冷哼道。
她還記著林知南她媽當時那個囂張的態度。
——“你們有錢人是不是覺得隻要有錢什麼都可以買到啊?”
嗬,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懂了,她當時看不起的錢甚至可以讓她買下一條命。
徐嘉譯知道想從她這裡借到錢已經是行不通的了,什麼話也沒有再說,轉身抬腳上樓。
蔡莉鵑見他上樓,鬆口了:“你要是答應我,以後再也不和那個林知南來往,我就給你50萬。”
如果花50萬可以換回她兒子的未來,那這錢花的也還算值。
徐嘉譯上樓的腳步頓住。
蔡莉鵑扭頭盯著他的身影,等著他服軟。
他什麼也沒說,抬腳上樓了。
蔡莉鵑把遙控器狠狠摔在地毯上,又是氣得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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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娜帶著記者一起來到醫院看望劉雪芬,得知要上新聞,劉雪芬有點難為情。
才做完第一次化療,她就已經開始脫發了。
“何律師,真的很不好意思,這已經是第二次麻煩你了,心裡真的很過意不去。你是我和阿南的恩人。”
劉雪芬說著,忍不住抽泣起來。進醫院這麼多天,這是她第一次當著人麵流眼淚。
“劉姨,你彆怎麼說,誰都會有遇到困難的時候……”何娜看劉雪芬哭,自己也掉下淚來。
和何娜一起來的是個女記者,她帶著單反相機,手裡還提著一袋水果。
“我們打算發布一個捐款的倡議書,領導也已經批準了,今天來就是看看你和你媽媽,然後采集點照片,比如診斷單、醫藥費單據什麼的,還有就是看看你媽媽願不願意出鏡,最好能拍一下你們現在的生活照。”女記者解釋道。
“生活照的話……”林知南餘光瞥了瞥媽媽。
“沒關係的,我願意拍的。”劉雪芬擠出笑容。隻要能讓自己活下來,她現在什麼都願意做。
正好是吃午飯的時候,林知南給媽媽喂飯,女記者找好角度取了幾個鏡頭。
“彆擔心,有你在,你媽媽會好起來的。”
走之前,女記者和林知南交換了聯係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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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本地新聞的公眾號上發出了一條募捐倡議書。
【那個被誤解當作“犯罪嫌疑人”的女高中生——她需要你的幫助】
女記者起草文案時征求了林知南的意見,為了吸引更多人的眼球,倡議書的內容會和之前林知南被立案調查的那起案件關聯起來。
在徐嘉譯的提議下,林知南的名字使用了化名,發布的照片也打上了馬賽克。
林知南做好了打算,如果有好心人捐款,她會一筆一筆記下來,等到自己有能力賺錢的那天,把這些錢都返還給好心人。
接下來能做的,就隻有靜候佳音了。
為了求個心安,外婆想去城郊邊樂福山的樂福寺裡燒香祈福。
林知南心疼外婆腿腳不方便,把外婆勸下,說自己替外婆爬山去祈福。自然也少不了徐嘉譯。
“你們倆初一去,我給你們買好香燭帶著上去,到時去早一點,還可以在寺廟吃頓齋飯。”外婆說。
倡議書發出後,劉雪芬的賬戶陸陸續續收到了許多小額的捐款,雖然金額不多,總共加起來有五六萬元,在高昂的治療費用麵前杯水車薪,但對於林知南來說,已經是莫大的幫助。
她把捐款的賬號全都挨個記錄在了自己的筆記本上。
網友們在倡議書的評論區給她們留言,鼓勵她們樂觀麵對,不要放棄希望。
當然也有不友好的聲音。
有一條評論十分刺眼——不會是騙子吧,擺拍做戲博取同情。
如果是以前,林知南看到這條評論一定會生氣。但現在她不會了,被羅凡表麵善良的樣子欺騙過後,她已經能夠理解為什麼這樣的聲音會存在。
又過了幾天,林知南一家收到了好消息,女記者說有個好心人願意資助劉雪芬治病,直到治愈為止。
電話裡,女記者說:“對方說如果接受資助的話,就要把這條倡議書下架,並且後續也不能再接受其他個體或者單位的資助。”
要求是合理的,如果已經接受對方的全額資助,必然不能再繼續占用社會資源。劉雪芬和林知南谘詢了何娜的意見,最終決定答應這位好心人的要求。
“麻煩幫我告訴這位好心人,我和媽媽以後賺了錢,一定會全部還上的。”林知南堅定道。
錢的問題終於得到解決,就連徐嘉譯也鬆了口氣。那天晚上,他差一點點就答應了蔡莉鵑的要求。
現在的局麵似乎更好,對方願意捐助直至林知南媽媽的病痊愈,這樣即使要花上百萬也能治。等過幾年他們大學畢業,有了收入再慢慢還上這筆錢。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明天初一我們去早一點,7點出發怎麼樣?”林知南削著蘋果。
“好。”
徐嘉譯應著,看了眼日曆。
明天剛好是初一,距離填報誌願,也已經過去快一個月了,錄取通知書應該快到了。
“你收到錄取通知書了沒?”徐嘉譯問林知南。
林知南搖搖頭,“還沒有,你呢?”
“我也沒有。”
“應該快了吧。”
徐嘉譯接住林知南遞給的半片蘋果,隨口問道:“她有沒有說,提供資助的是個體還是哪家單位?”
“說是一個女企業家。”
林知南咬了一口蘋果,蘋果脆生生的,咬下去有“哢嚓”的聲音。
她嚼著蘋果,有些含糊不清地補充道:“好像是姓蔡。”
徐嘉譯捏著蘋果的手僵在半空,“你剛才說姓什麼?”
林知南不以為意:“姓蔡,就是……好像蔡就隻有草字頭那個吧。”
徐嘉譯的心忽地往下墜,他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或許,會不會隻是同姓而已?
林知南看他心神不寧,問:“怎麼了?”
他搖搖頭,“沒什麼。”
徐嘉譯晚上回到家,在大門口站了好一會兒。
客廳的燈亮著,他在想,蔡莉鵑是不是在等著他回家。
他扭下門把手,打開了大門。
蔡莉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似乎知道他會在這個點到家。
他沒打招呼,悶著頭抬腳上樓。
蔡莉鵑見他一聲不吭上樓,像當她不存在似的,心裡憋著口氣不吐不快。
“站住!”她朝他背影喊。
徐嘉譯頓住腳步,站在樓梯上等她說話。
“你還把我當媽嗎?回家看到我都不願意說話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徐嘉譯老實回答。
蔡莉鵑聽到這句話更是咬牙,她忍住怒火,想到自己還有正事要說。
“你那天說的借錢的事,我作為你媽媽最後再退讓一步。我可以出錢幫林知南她媽媽治病,直到痊愈為止,但你不能再和林知南來往,永遠不能再聯係。”
原來還是這件事。
“不需要了,她們已經找到好心人捐助了。”
徐嘉譯說完就準備上樓。
“是嗎?”蔡莉鵑冷笑一聲,“如果我說我就是那個好心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