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問的眼神對上他的視線。
“不要招惹那個女人。”他淡淡回道。
這樣管教孩子的家長,大概率會把自己的氣撒在她認為是在多管閒事的路人身上。
“我的孩子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這樣的話他從小到大聽過無數遍。
“可是……”林知南看到小男孩一邊哭,一邊無助地用袖子抹眼淚,更加於心不忍。
“你剛才是不是想到了自己小時候?”林知南問。
他沒說話,目光一沉,緩緩道:“沒有。”
小男孩的媽媽發完火,跑到旁邊椅子上坐下,任由他在蛋糕櫃台前痛哭。
徐嘉譯沒能拉住林知南,她快步走到小男孩麵前,用手裡的紙巾擦了擦他的臉。
“小朋友,你是不是想吃生日蛋糕呀?”她蹲下身。
小男孩有點奇怪,為什麼眼前這個陌生的大姐姐會幫自己擦眼淚,悲傷的情緒被這種疑惑替代,慢慢停下了哭聲。
他誠實地點點頭,烏黑的睫毛上還掛著露珠一樣的眼淚。
“你想要哪個呀?”林知南拉著他看向蛋糕陳列台。
小男孩嘴巴一癟,差點又要哭出來:“我不要了,媽媽說過生日太麻煩。”
“但是姐姐想送你一個蛋糕誒。”林知南笑眯眯地看著他。
“可是姐姐為什麼要送我蛋糕呢?我們都不認識。”小男孩眨眨大眼睛,一板一眼地問道。
“因為……”林知南眼珠一轉,“因為今天也是姐姐的生日,姐姐的生日願望就是可以滿足一個小朋友的生日願望,你的生日願望是不是擁有一個生日蛋糕?”
小男孩被她的話唬住,重重地點頭。
“如果你拿了姐姐給的生日蛋糕,我們兩個人的生日願望就都實現了哦。”
“真的嗎?”小男孩激動得想拍手,灰撲撲的臉上終於綻開了笑顏。
“那你看看想要哪一個?”
兩人的視線重新轉回到五顏六色的蛋糕前。
小男孩軟軟的手指在玻璃櫃上劃過,指尖對準一個狗狗笑臉,又劃向另一個機器貓,兩個都是大蛋糕。
林知南扭頭看向徐嘉譯,他也陪著她站在玻璃櫃台前。她偷偷擺出祈求的姿勢,因為她可能付不起蛋糕錢,得和徐嘉譯借。
“想要機器貓嗎?”林知南看他的目光直直盯著那個藍色機器貓圖案的蛋糕。
“這個多少錢呀?”小男孩問。
櫃台裡的店員小姐姐回答道:“這個是8寸的蛋糕,要168塊。”
小男孩眼裡的光暗下來,指尖劃向另外一個很小很小的小熊頭蛋糕,“那這個呢?”
“這個小的隻要28塊哦。”
小男孩的眼睛又亮起來,指著小熊蛋糕說:“姐姐,我就想要這個。”
“你真的不要那個機器貓的嗎?”她能看出來,他很想喜歡那個機器貓圖案的蛋糕。
小男孩搖搖頭:“我喜歡這個。”
林知南付了錢,把店員包裝好的小蛋糕遞給小男孩。
“謝謝你幫姐姐實現願望。”她摸摸小男孩的頭。
“也謝謝姐姐幫我實現願望。”
小男孩捧著蛋糕微笑著,臉上是幸福又滿足的表情。這讓林知南覺得這28塊是整個旅行中花得最值的一次。
小男孩捧著蛋糕去找媽媽,幾乎是小跑著過去的。
希望她媽媽不要毀了他的小蛋糕。徐嘉譯這樣想。
女人看到小男孩手裡的蛋糕,視線從手機屏幕順著小男孩的手指轉向他們,尷尬而友好地朝他們點頭示意,笑笑說“謝謝啊”。
徐嘉譯鬆了一口氣。
但女人的嘴裡還是吐出幾句讓人不舒服的話。
“你還好意思去跟人家不認識的要東西啊?”
“你是要飯的嗎?一點都不害臊。”
小男孩坐在椅子上,垂頭看著手指。桌子上的小熊蛋糕也黯然失色了。
林知南皺眉,又想上前。
這次徐嘉譯牢牢捉住了她。
“你管不過來的,”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她不會改的。”
血緣關係大概是世界上最牢固的紐帶。
一個人可以輕易地遠離傷害過他的陌生人,卻無法輕易離開傷害過他的父母。
林知南收回腳步,她看到了他眼底的失望和落寞。
她搖搖他的手臂,試圖把他從悲傷的回憶裡拉出來。
“你給我訂的蛋糕是什麼圖案的呀?應該已經做好了吧,”她興奮地把他拉回櫃台前,“是留的你的手機號是吧?”
-
兩人帶著蛋糕騎著小電驢回到了民宿房間。
玩了一天,身上滿是黏膩的感覺,林知南隻想馬上衝個涼快的澡。
她從手提包裡拿出睡衣和內衣褲,進浴室前遲疑了。
男生好像洗澡更快,自己先洗的話,徐嘉譯豈不是要滿身汗地在外麵等半個多小時?
她放下衣服,朝露台外吹風的徐嘉譯喊:“你先洗澡吧,我等你洗完再洗。”
徐嘉譯走進來,從包裡翻出自己的衣物,勾起唇角看她:“怎麼?怕我偷窺你洗澡?”
“對對對,怕你變成大灰狼!”林知南把他推進浴室,然後隔著浴室門補充道:“等我們洗完澡就一起吃蛋糕吧?蛋糕剛做出來的時候是最好吃的。”
“行。”浴室裡傳來花灑聲。
林知南靠在沙發上研究明早看日出的行程,不知不覺就過去十幾分鐘。
浴室門打開,徐嘉譯擦著頭發從裡麵出來。
“我好了,你快去吧。”
林知南放下手機抬眼,看到他緊致的腹肌,忍不住小聲驚呼,“你怎麼不穿衣服啊?!”
平時他穿著T恤還沒怎麼看出來,脫了上衣才突顯出寬肩窄腰的身形。林知南直勾勾盯著徐嘉譯堅實而優美的腹肌,貪婪地欣賞著美少男充滿誘惑的肉/體,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徐嘉譯兩眼茫然,濕答答的碎發垂在額前。
“我忘記拿上衣進去了。”
“再說了,我身上有什麼值得被你看的嗎?”
徐嘉譯說完,踩著拖鞋走到櫃子前,拿起一瓶水,擰開瓶蓋咕咚咕咚灌起來,上下顫動的喉結和繃起的肌肉線條迷得她挪不開眼。
徐嘉譯感覺到了異樣,扭頭問她:“你盯著我看乾嘛?”
打住!不要讓他覺得你對他垂涎欲滴!
林知南心虛地收回目光,抓起自己的衣服就往浴室跑。
花灑底下,她揉著頭頂的泡泡,腦子裡還滿是徐嘉譯剛洗完澡的模樣。
林知南啊林知南,你果然是墮落了……她無奈地對自己搖搖頭。
洗完澡擦乾身體,正準備換上睡衣,才驚覺,自己剛才進來得太匆忙,居然忘了拿內衣褲!
怎麼辦……讓他遞進來?總不能空著出去吧???
徐嘉譯聽花灑的水聲停下,估摸著已經洗好澡了,起身解開蛋糕帶子,準備幫她把蛋糕拿出來。
“徐嘉譯……”
浴室裡的小女生乾咳了一下,從門縫裡飄出虛弱的呼救:“幫我把手提包裡的衣服拿過來一下……”
“什麼顏色的?”徐嘉譯走過去。
“額……白色的……”怕他沒理解過來,又補了句,“是內衣……”
徐嘉譯撩開包,看到她的蕾絲邊內衣,心跳快了一拍。底下是棉質的印花內褲,估摸著是一起忘的。
他拿在手裡,輕輕的,軟軟的。快步走過去,放在她探出門外的手心裡。
拿到內衣,林知南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收手關上了門。
穿好睡衣,她把頭發吹得半乾,又好好照了照鏡子,確定沒有任何地方不得體,才放心地走出浴室。
房間被關了燈,隻有微弱的蠟燭在黑夜裡搖晃。
她剛想問為什麼關燈,抬眼就看見徐嘉譯坐在茶幾後,麵前是點滿蠟燭的小兔子圖案的奶油蛋糕。
少年微笑著,輕拍著手掌,輕輕哼唱著生日快樂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幸福,祝你健康,祝你前途光明……”
徐嘉譯說自己不過生日,但是生日快樂歌的歌詞卻一個不差。
她走到蛋糕前和他一起坐下,數了數蠟燭,不多不少,剛好19根。
“許願吧。”徐嘉譯看著她,眼睛裡亮亮的。
“嗯……”林知南閉眼想了會兒,睜眼道:“我現在隻剩兩個願望可以許了,要不你幫我許一個,我們一起吹蠟燭?”
她好想現在就讓他過一次生日。
徐嘉譯有些詫異,但還是答應了她的請求。
兩人閉上眼睛,靜靜地向掌管生日的神明許願。
——希望能和他永遠在一起!
——希望她和她的媽媽永遠平安健康。
許完願,兩人一起吹滅了蠟燭。
林知南跳起身開了燈,準備分蛋糕。徐嘉譯伸手過來,粘了一粒奶油在她鼻尖上。
林知南頂著黏糊糊的鼻尖,又好氣又好笑,“乾嘛啦你!”
“電視劇和動畫片裡過生日不都是要沾一點奶油在壽星臉上嗎?”徐嘉譯說完,像小學生一樣還想再往她臉上抹一撇,被她靈巧地躲開,反被她抹了一把。
徐嘉譯嘗到了過生日的甜頭,還想繼續進攻,被林知南比著休戰姿勢叫停,“才剛洗完澡,不能打蛋糕戰!”
吃完蛋糕,夜已經深了,林知南打起了哈欠。
該睡覺了。
睡覺……林知南猛地清醒,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今晚最緊張的環節。
徐嘉譯把沙發打理了一下,自覺地拿著老板給的小被子躺在沙發上。
沙發是三人座,完全能夠容下他的身長。
“你……真要睡沙發啊?”林知南坐在雙人床的一邊,觀察他的反應。
徐嘉譯挪了挪自己的枕頭,伸懶腰換了個舒服的睡姿,“不然呢?”
林知南也不好意思說“過來和我一起睡”,隻好躺下來,一個人睡在又寬又大的雙人床上。
她直愣愣地看著天花板,心裡有點埋怨。白天不是還挺主動的嘛,怎麼晚上那麼老實。
好想躺在他的懷裡睡覺……
好想摸摸腹肌……
她不甘心,側過身子,朝沙發那頭發問。
“時間還早誒,要不我們來看恐怖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