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在人體流動的時候總是帶著滾燙的溫度,像滾燙的岩漿從心臟泵發燃起身體的每一塊皮膚。
但當血液不在是人體皮膚的所有物,那個似乎承載著無儘星芒的傷口張開,血的興奮會是前所未有的快感,仿佛是密閉的空間開拓了一條河流來緩和窒息的空間,血液在這一刻得到了解脫,哪怕是曾經溫暖生存的家園,哪怕是萬分之一可能才發生的奇跡在一刻生出血肉,又花數十年的滋養來留住的生的象征,在外界的逼仄下從來都不會猶豫那眨眼而過的點滴,仿佛瀑布般飛流直下,熱血揮灑的那一刻譜寫的是一生的讚歌和傳奇,隻是,一滴,一滴的血滑落在地麵上時,那深刻的溫度倒也是索然無味,連那曾經的熱血在恍惚間變成飄渺的塵埃。
冰冷的鮮血從一個人體內離開,落到江爵的手上,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呢。很早很早,在記憶模糊的過去,無數次的,那冰冷的血流到江爵蒼白又毫無溫度的手上,仿佛是在雪白的畫布上作畫,血跡肆意的遊走,刻下獨特的痕跡,哪怕是無數次的清晰都難以抹去的痕跡,永遠的刻在心的深處。血液總是很狡猾的,鑽進指甲蓋下的縫隙裡,那種滲人的寒意和可怖刺得血肉生疼,仿佛那陌生的血液鑿開原有的皮膚與自身的血液相融了一般的痛惡。
不想去回憶,第一次鮮血淋漓的畫麵,隻是空氣刺骨的冰冷,以及沾染著血的手不停的顫抖,隻是希望那是惡趣味的噩夢而已。
江爵站在窗邊,迎接著寒風的洗禮,月光下這仿佛是場盛大又神聖的儀式,但卻透露著對死神的禱告。
等到風把滾燙的體溫帶去後,睡意也跟著煙消雲散,一個人的夜晚對江爵來說總是無聊透頂,不過,江爵想到了一個不錯的主意。
他起身走出房間,慢慢溜達到陸珘的房門口,其實並不是很遠的距離,隻是從樓道的那頭走到樓道的另一頭。夜已經很深了,江爵作為一個禮貌的好孩子當然想過提前敲門,但又擔心吵鬨聲會吵醒熟睡的陸珘,隻好先試著輕輕按動門把手看看是否上了鎖。“哢噠”,門開了,江爵貓著身子,放輕腳步緩緩的走進去,轉身去合上房門。“誰在那!”江爵連房門都沒有關好,陸珘的聲音就已經傳了過來。房間拉上厚重的窗簾後一點光都看不見,暗沉沉的,“是我阿珘,睡不著了,隻好來給你暖床啦,可憐可憐收下我吧”江爵出聲,手持半抱掌的姿態,雖然在黑暗中根本看不清。陸珘知道是江爵過來了,翻身下來,打開了床頭不太刺眼的燈,看見江爵穿著單薄的衣服站在床前,一副小可憐樣子,忙把他拉到床上,把帶著他體溫的被子好好掩在江爵身上,安頓好江爵,又去櫃子裡找找看有沒有新的被子,兩個大男人裹在一個被子裡顯然是有些擠。可惜,江家對保鏢的住房待遇全表現在房間的規模和布置上了,實用的東西倒是很少,櫃子裡隻躺著一條孤零零的類似床單的東西。
“少爺,沒有多餘的被子,你就先好好睡著,我去隔壁房間…”陸珘話還沒有說完。江爵拉開剛剛裹好的被子,用手拍了拍床,向陸珘示意過來一起睡。
雖然兩個人睡在這張床上還算寬敞,被子也足夠大包裹住兩個成年男人,但是……
“這不合規矩的少爺,不必擔心我,我有去…”
“哪有那麼多規矩呢,快來,被子都涼了,要感冒啦”江爵又一次,很強勢的打斷一句完整的話。
無奈,陸珘乖乖躺回床上,枕頭是小的可憐,江爵的頭挨著陸珘的頭,這場景倒是有些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