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身邊忽然落淚的劉念,辰響急忙把車停在路邊,想要伸手抹去劉念臉上的淚滴,卻在中途不知所措的又停了下來:“念念,你怎麼了?你彆哭。”
劉念淚眼婆娑的看著在眼前放大的俊臉,哭著問:“你為什麼要考北都美院,你不是說你要考杭城美院嗎?你不是說你要去杭城嗎?為什麼又要來北都?”
“因為,杭城沒有你啊。”辰響沒想到他的回答,卻惹來了一波更洶湧的淚珠滑落。
辰響手忙腳亂的擦拭著劉念的眼淚,卻沒想到怎麼也擦不乾淨,甚至越擦越多。心疼的看著麵前眼淚不止的劉念,用手扶住了她腦後,吻向了劉念的雙眼。
感受到辰響迅速靠近的氣息,還有眼睛上微熱的溫度,劉念愣住了,連眼淚都似乎瞬間停了下來。辰響的吻逐漸向下,似乎是想要吻乾劉念臉上殘留的淚痕。在劉念的心跳快要到達嗓子時,辰響的吻最終停在了劉念嘴角的位置,緩緩離開了臉龐。
“彆哭了,好嗎?”辰響低聲安慰著,“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了嗎?”
劉念抬起了眼睛看向辰響,微微泛紅的臉頰就像是雨後的桃花,脈脈含情。
“命運好像和我們開了一個好大的玩笑。你來了北都,而我,卻去了杭城。”
“你去了杭城?”辰響驚訝的說道,“因為我?你去了杭城?”
“是啊!因為你,我沒有考北都音樂學院,而是上了杭城音樂學院。”劉念歎了口氣,“在杭城那幾年,我找遍了美院的角角落落,卻都沒找到你。我以為,是你不想見我。”
辰響苦笑了一聲:“我怎麼會不想見你?我做夢,都想要再見到你啊!”
“那你為什麼沒和我聯係?劉思說給了你號碼的。”劉念坐直了身子,略帶著生氣的看向辰響。
辰響微微皺眉,但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實情:“我打了。但是,你搬家了。”
劉念頹然的靠回椅背:“是啊,我搬家了,怎麼就這麼不巧呢!”
辰響拿起了手機,笑著說:“你信麼?我上周還打了,雖然你家的號碼已經是空號很久了,但總想著,再試試吧,萬一通了呢!”
從辰響的嘴裡聽到這句話,劉念瞬間又有了想哭的衝動,但想起剛才的那個吻,又不太好意思再哭,看著辰響,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昨天在超市,你身邊那個女人,是你女朋友嗎?”
辰響挑了挑眉,輕笑了一聲:“我沒有女朋友。她是我妹妹的朋友,也是我的學妹,現在是青年策展人,我的展覽就是她負責的。”
“哦。”劉念咬著嘴唇,努力抑製著笑容,但那雙眼睛裡還是溢滿了欣喜,“你還有妹妹?”
“嗯,我舅舅的女兒。”辰響笑著回答,“奶奶走後,舅舅就把我接到了杭城一起生活,方媛,就是昨天那個女人,她總是來舅舅家找我妹妹,就那麼認識了。”
“她一定很喜歡你吧,學妹,還和你上了一所大學呢。”劉念想想大學四年的時間,心裡的醋意莫名就上來了。
“我和她可隻是工作關係。”辰響急忙說道,停頓了一下,又反問劉念,“倒是你,和曾佳言在一起了?”
看著一旁努力裝作不在意的辰響,劉念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我們是住在一起,但是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哪種關係?”辰響認真問道。
“這麼說吧,我媽嫁給了他爸,現在呢,我倆是兄妹關係。所以為了工作方便,我才住在他那兒,我們可是各有各的房間。哦,還有一間屋子住著劉思呢。”劉念笑著回答著。
“兄妹啊!”辰響一邊重複著,一邊啟動了汽車,重新行駛了起來,心裡想的卻是“他可不想當你的哥哥”。
“是啊,這樣的關係不就是兄妹嘛!”劉念斜睨了一眼辰響,忽然說道,“你既然以為他是我男朋友,那你剛才乾嘛吻我?”
“咳咳咳……”辰響忽然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臉都紅了起來,“剛才,有點兒急了,你哭的停都停不下來。”
“女孩子哭,你都用那招啊?”劉念生氣的問道。
“當然不是,我從沒哄過彆的女孩子!”辰響恨不得把車再停下來,好好和劉念說說這個問題。
“好啦!好好開車。”劉念把辰響的腦袋撥回原位,笑著低下了頭。
辰響的工作室並不近,是在東郊的宋莊小堡,這裡是中國最大的藝術大本營,聚集著差不多一萬名畫家,有的在海內外都享有很高的知名度,有的已經是行業裡的領軍人物,也有的小有名氣,生活滋潤,當然也有許多還在努力尋求著自身價值的人。
看著一路的風景和各種各樣的藝術家工作室、咖啡廳和美術館,劉念新奇的感歎著:“竟然還有這樣的地方,就好像是在一片神奇的土壤上,孕育而生的一片夢幻叢林!”
辰響笑看著劉念,把車停了下來:“到了。”
“這不是餐廳嗎?”劉念疑惑的看著辰響。
辰響下車幫劉念開了門,笑著說:“中午了,先吃飯。”
走進餐廳,入眼全是木質的結構,木板的牆麵上,還掛著各種風格的藝術家作品。老板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笑著和辰響打著招呼:“小辰來啦,快坐!哎呀,還帶了這麼漂亮的姑娘啊,難得哦!”
辰響笑著看了一眼劉念:“彆理他,看看想吃什麼,老張的私房菜味道還是不錯的,就是老板太絮叨。”
劉念捂著嘴偷笑,看了一眼笑眯眯看著他倆的老板,點起了菜。
“嘗嘗這個,這個是老張的拿手菜。”辰響夾了一塊雞肉放在了劉念的碗裡。
“好吃!滑滑嫩嫩的。”劉念咽下去後,驚喜的說道。
“小姑娘,有品味滴!”老張站在櫃台那裡,衝著辰響和劉念大聲說道。
劉念笑著和老張比了個大拇指,回頭和辰響問道:“你經常來啊?”
“差不多吧,老張的兒子正在美院讀書,是我老師的學生,所以就這麼認識了。”辰響又給劉念夾了菜,“他舍不得兒子一個人在北都,就舉家遷了過來,正好也有手藝,就在這裡開了這家餐廳。正好在我工作室邊上,所以就常來。”
“你的工作室就在邊上啊?那我們快吃!”劉念催促著辰響,自己也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工作室又不會跑,急什麼?”辰響好笑的看著對麵的劉念,“慢點兒吃!”
一頓午飯,就在劉念的不斷催促中,吃完了。
看著眼前爬滿了爬山虎的紅色院牆,門前種著一排向日葵,因為正值花期,那一朵朵圓圓的黃色花朵,盛開的朝向了前方,劉念驚喜的看向辰響:“這就是你的工作室?”
“嗯。”辰響笑著點頭,打開了門,“進去看看。”
大門打開,露出了裡麵的院子,一條青磚鋪成的小路,蜿蜒向前。劉念順著小路走了進去,院子裡種滿了花,小路兩旁是成片的非洲菊,左邊的牆角種著向日葵,右邊有一處小小的池塘,水麵上飄著睡蓮,蓮下還有幾尾紅色的金魚遊動,池塘邊是木頭搭起的花架,架上爬滿了紫藤,下麵有一張造型彆致的石桌和幾個不規則的石凳。
紅色的房子就坐落在院子的儘頭,門不大,開在房子右側,走進屋子,一分為二的設計,進門就是兩層挑高的畫室,牆上掛滿了畫,牆邊也到處都立著畫好的畫。
“這邊是我畫畫的地方,因為馬上要展出了,所以畫比較多,堆的到處都是,有點兒亂。”辰響笑著和劉念介紹著,“左邊是我生活的區域,那個門過去就是客廳,樓梯上去是臥室。”
劉念朝著那些畫走了過去:“這些就是要展出的畫?”
辰響點了點頭:“這就開始工作了?不先休息一下,喝杯咖啡?”
劉念笑著搖了搖頭:“看完再喝。”
辰響幫著劉念把堆在一起的畫分開,並排立在牆邊。
“這些……是災難題材?”劉念驚訝的看向辰響。
辰響點了點頭:“有災難,有汙染,有貧窮,也有罪惡。”
在辰響的一一講述下,那些畫在劉念的眼中更加清晰了起來。原來,她眼中美好的城市裡,還有這樣的一麵,那是她從不曾了解過的生活。那些生活在最底層的民眾,可能永遠沒有看過畫展,沒有聽過音樂會,他們所求的不過是日日溫飽,居有定所。
“原來,這個世界很大,我們不懂的,還有這麼多!”劉念看著畫中那些場景,抬頭對辰響說,“我想,我知道那首曲子應該是什麼樣子的了。”
看著劉念眼中散發的熠熠光彩,辰響笑著說:“明天有時間嗎?跟我去個地方。”
“明天啊!那就算公出好了。”劉念偷偷一笑,“你彆在遠航師兄那兒給我說漏嘴啊!”
“你不是老板嗎?”辰響湊趣的問道。
“三分之一個老板。”劉念伸出了手,拇指掐在食指的指節處笑著說,“而且,遠航師兄官兒比我大,他管著我和小帆呢。”
辰響低聲一笑:“好,不告訴他。”
劉念的手機鈴聲在這時響了起來,看著曾佳言的名字,劉念暗道一聲“糟糕”,怎麼忘了他說要接她下班的,急忙接起了電話:“喂,不好意思,我忘記了……我在外麵,一會兒我自己回去吧……不用了,我打車就行……好吧,你等下,我發你定位。”
掛了電話,把位置發給了曾佳言,劉念笑著抬頭和辰響說:“明天幾點?哪裡見?”
“9點,你們工作室門口見吧。”辰響看著劉念,猶豫了一下,又說道,“曾佳言,要來接你?”
“嗯,他早上說了下班接我去,結果我忘記告訴他了。”劉念吐了下舌頭,“他好像還不知道我來見的就是你。”
“走吧,先去客廳坐會兒,他開到這兒還得一會兒呢!”辰響笑著說。
“是啊!還沒參觀你的客廳呢。”劉念笑著和辰響一起走了過去,“這布置,怎麼有點兒眼熟啊?”
辰響笑了笑,從冰箱裡拿出一瓶橙汁遞給了劉念:“天晚了,就彆喝咖啡了,喝果汁吧。”
劉念笑著接過:“我沒想通的是,你是畫油畫的,不應該喜歡西式的風格嗎?怎麼把家裡裝飾的古香古色的啊?”
“油畫是西方的畫種沒錯,但它在中國已經曆經了百年的發展,可以說已經融入了中國人的精神生活,不管是題材內容,還是審美情趣,或者是表現方式,其實都可以很中國。你可以看看董希文、楊飛雲、靳尚誼這些前輩老師的作品,就會發現中國油畫和西方油畫的不同。藝術,本身就是世界的通用語言,就看你怎麼去表達。”
看著眼前那個一說到畫畫就變得侃侃而談,仿佛周身都在發光的辰響,劉念不禁微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