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北都城裡總是燈火通明,車水馬龍,白日裡喧囂的寫字樓在此時慢慢恢複了沉寂,但對於酒吧街來說,一天的輝煌才剛剛開始。
曾佳言坐在一家名叫“61”的酒吧吧台前,正無聊的轉著手裡的威士忌酒杯。因為長相帥氣,打扮精致,吸引了周圍不少女人的目光。不一會兒,一個衣著時尚的女孩兒就在朋友們的慫恿下走了過來,一頭染成了淺栗色的波浪卷發在行走間微微晃動,仿佛能晃到人心裡去。
“Hello,一個人啊?”女孩兒坐到了曾佳言身邊,風情萬種的打著招呼。
曾佳言側頭看了一眼,用禮貌但是一絲熱情也沒有的聲音回答到:“對不起,我在等人。”
女孩子聞言,略有些尷尬的聳了聳肩,攤手說道:“OK,不打擾你了。”看曾佳言聽後隻是笑了一下,並不再有什麼回應,隻能失望的轉身離開。
吧台內正在擦拭酒杯的男人輕笑一聲,說道:“你這個態度,很容易嚇走我的客人。”
曾佳言抬頭白了他一眼:“我的存在明顯是讓你的客人更多了。”說完還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門口處正一邊看他一邊走進來的兩個女孩兒。
男人笑著搖了搖頭:“劉念不會是又放你鴿子了吧?”
“她最近忙。”曾佳言扭頭從窗戶裡看向外麵的街道,依舊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大路,你說,她不會是真忘了吧?”
被稱為“大路”的男人正是這間酒吧的老板,也是曾佳言的高中同學,大名叫做路逸,酒吧的名字“61”,其實還真就是他的名字。隻見他看了眼窗外,笑著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劉念會不會忘,但是我敢肯定的是,楊帆絕不會忘。等著吧,估計再有一會兒就該到了。”
又打發了三個來搭訕的女人後,曾佳言終於聽到了他最想聽到的那個聲音。
“帥哥,一個人啊?我們可以坐這裡嗎?”
曾佳言搖頭失笑:“還不快坐!”
“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遲到了。”雖然連說了兩聲不好意思,但話裡的歉疚之意卻並沒有多少。
“你可算了吧,你哪次不遲到?”楊帆的聲音也在一邊響起,“要不是我催你,他還有的等呢!”
曾佳言笑著看了看一左一右坐在他兩邊的劉念和楊帆,無奈的歎了口氣:“再不來,我可真就走了!”
“哎呀,不要這麼小氣嘛!”劉念把胳膊搭在曾佳言肩上,笑著說,“這不是工作室到最後收尾階段了,我們不得多盯著點兒嘛!要不今天我請客,算做賠罪,好不好?”
“行,大路,再給我續上。我今天可要不醉不歸!”
路逸在劉念和楊帆麵前也放上杯子,先給兩人倒了兩杯白蘭地:“劉念是櫻桃的,楊帆是蘋果的。”
“好記性!”楊帆衝著老同學豎了豎大拇指。
路逸笑著看了她一眼,又給曾佳言續上了威士忌:“你倆再不來,他都得被那些姑娘給拐走了。”
兩人看了眼四周的單身女性們,其中不少都拿著“也就那樣”的眼神看著她倆。
楊帆輕咳了一聲,小聲對劉念說:“咱倆是不是應該去補個妝?”
“放心,小帆,咱倆就是再素麵朝天,也比她們好看!”劉念衝著楊帆拋了個媚眼。
“去你的!”楊帆白了好友一眼。
劉念自信到自負的回答惹來曾佳言的一陣悶笑,分彆扭頭打量了下兩人,楊帆好歹還穿了條裙子,精致的短發搭配著長長的金色耳線,雖然妝容很淡,但看起來也算是打扮了一番了。
再看另一邊的劉念呢,牛仔褲配著一件藍白條紋襯衫,連根項鏈都沒帶,臉上更是乾淨極了,就連腦後的丸子頭也是隨意紮起來的,就算那張臉長的再好看,可是見他時,就不能略微打扮一下嗎?
“見我就那麼不值得打扮一下?”曾佳言歎了口氣,轉身拆掉了劉念的丸子頭,散下來的黑發帶著微微的弧度,讓她立體的五官瞬間顯得柔和了起來。
“你乾嘛啊?”劉念捂著疼痛的後腦勺,斜睨著曾佳言。
“這樣就好多了!”曾佳言滿意的一笑,端起酒杯碰了下劉念的杯子。
楊帆看見這一幕,和大路對視了一眼,接收到信號的大路立馬插嘴道:“你們的工作室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下周就能開業了。”楊帆趕緊接話,生怕那邊的兩人因為頭發再鬨出一場“血案”。
“在CG不是乾的好好的嗎?非要自己開工作室,你們倆有客源嗎?”曾佳言在一旁潑著冷水。
“哎你還彆說,念念已經和李導那邊談好了,他正在拍的那部大製作,片頭片尾還有插曲,都交給我們做。”楊帆激動的說道。
“可以啊!”大路也端了杯酒,和大家碰了一杯,“先祝賀一下,這還沒開業呢,就有生意了。”
“那是!我倆這才華橫溢的,沒辦法!”劉念衝著曾佳言挑了挑眉。
曾佳言趁著喝酒時偷偷一樂,“李導,那不是爸的好朋友麼,怪不得呢!可不能讓她知道,要不這丫頭該傷心了。”
“哎,你今天晚上回家嗎?”劉念拍了拍曾佳言。
“不回。”
“還和曾叔叔僵著呢?”楊帆在一邊問道。
劉念白了曾佳言一眼,對著楊帆說:“可不是嘛!在他爸那兒乾的好好的,忽然就非要出來自己創業!害得曾叔叔天天在家生氣。”
“他的房地產生意,我又不懂。”曾佳言又要了杯酒,“和我的專業也不對口,我在那兒待著乾嘛?哎,你不是支持我創業的嗎?”
“我支持你創業,可沒支持你和家裡鬨啊!”劉念撇著嘴說,“你爸這一生氣,我媽也天天愁眉苦臉的,你讓我在家怎麼過啊?”
“沒事兒,我媽常說,曾叔叔有關阿姨就萬事不愁了!”楊帆在一邊捂著嘴偷笑,“咳咳……”
剛說完,背上就結結實實的挨了劉念一巴掌:“有你這麼拿長輩開心的嗎?”
曾佳言扶著因為打人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的劉念,搖著頭說:“你都多大了,怎麼還整天毛毛躁躁的!真摔著了怎麼辦?”
“天天聽你說這話,耳朵都起繭了!我哪次真摔著了?”劉念不屑的說道。
這話瞬間把楊帆和路逸都逗樂了,路逸指著曾佳言說:“說實話,你這麼多年都沒摔著,真應該感謝他!”
劉念看了眼曾佳言,仔細想了下,好像確實如此,立馬換上了一副乖巧的笑臉說道:“那小妹就在這裡謝過哥哥這多年來的幫扶啦!”說著,還學著剛才曾佳言的樣子,也碰了下他的酒杯。
聽見“哥哥”兩字,原本還帶著笑意的曾佳言頓時黑了臉。
楊帆看見曾佳言此時的表情,又看了看另一邊那毫無所覺的好友,無奈的歎了口氣。
這關係,亂的。
他們三個從小就在一起,除了高一那場短暫的分彆,剩下的時間基本全在一起,一起上了高中,又一起上大學,雖然不是同一所學校,但因為在一個城市裡,曾佳言幾乎一有時間就泡在她倆的學校,有段時間,甚至有學妹以為他就是她們學校的學生。
楊帆知道,曾佳言喜歡劉念,喜歡的已經都烙在了心上。她第一次看見曾佳言崩潰,就是在大三那年的暑假,在他知道他爸爸要和劉念的媽媽結婚時,那也是她第一次看見曾佳言喝醉,更是曾佳言第一次和她訴說自己的心事。到現在,她都清晰的記得他曾說過的每一句話。
“我好喜歡念念,從小就喜歡,喜歡看她笑,喜歡看她鬨,喜歡看她欺負人,雖然受欺負的那個也有我。”
“我從小就沒了媽媽,幼兒園裡的小朋友都嘲笑我,說沒媽的孩子就是根草,還叫我曾小草。嗬嗬,你還記得嗎?她一個人打跑了那麼老些孩子,還罵他們才是狗尾巴草!她那時候多厲害呀!”
“我一直以為,一直以為,總有一天,她會嫁給我。但是,她喜歡彆人了!楊帆,她為什麼喜歡他啊?他有我帥嗎?有我對她好嗎?為什麼對他就那麼念念不忘呢?為什麼啊?”
“我和你說個秘密,其實他找過她,是我接的電話。哈哈,但是,我沒告訴她,我把他的電話扔掉了,我是不是很壞?很壞吧?”
“你知道嗎?他曾經,也是我的朋友啊!可我……”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壞?我還裝模似樣的陪著她滿世界找他,哈哈哈,可笑不?”
“真好,報應來了,她以後,是我妹妹了!”
“妹妹?真可笑啊!我不甘心啊!我第一次和我爸吵架,他還以為我是忘不了我媽,嗬嗬嗬。”
“楊帆,如果我說,我不要放棄念念,你會不會看不起我?”
“就算所有人都不同意,我也不會放棄,不會!不會……”
......
“小帆?你想什麼呢?”
陷入回憶的楊帆被曾佳言推醒:“啊?什麼?”
“你發什麼呆呢?”劉念好奇的看著楊帆,“大路問你要不要再添一杯。”
“哦哦,好啊。”楊帆看著三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能最近有點兒累,總是走神。”
“那你明天就不要去工作室那邊了,在家好好休息一天。”劉念擔心的看著好友,“彆累壞了啊。”
“那怎麼行?”楊帆搖了搖頭,“設備都是我負責訂購的,明天要送貨驗收的。”
“沒事兒,我有清單,照著驗收就行。”劉念堅持道:“可不能累壞了我的合夥人啊!再說了,不是還有謝師兄在呢嘛,你休息一天吧。”
“這樣吧,明天我過去幫忙,你也能輕鬆點兒。”曾佳言看著最近好像瘦了一圈的劉念,嘴裡嘀咕著,“一個姑娘家,放著好好的唱片公司的工作不做,非學人創業,哎。”
不出意外的,曾佳言也挨了一下。看的一邊的路逸直搖頭:“怎麼就這麼喜歡......找打呢。不過劉念啊,你這暴躁脾氣真得改改,你學學你媽,那氣質真是絕了!”
曾佳言一聽這話,扭頭看了看路逸,又扭頭看了看劉念,直擺著手說:“彆了,我可想象不出那畫麵,劉念這樣就挺好,挺好!”
“嘿,感情你是真喜歡挨打啊!”路逸無奈的看著好友,翻了個白眼。
“你今天才知道啊!”楊帆在一旁笑的腰都直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