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還疼嗎?(1 / 1)

嫁給前任他哥 蘇幕幕 4123 字 10個月前

如今與魏祁圓了房,宋胭也深知秋月說的對。

她會懷孕,會有孩子,今後半生大約也將心思撲在孩子身上了,而曦姐兒就是她孩子的長姐。

但曦姐兒已經十二歲,又不在她身旁,她一個後娘能管個什麼?

春紅煩心道:“難怪說後娘不好做,這要是自家的女兒不聽話還能罰呢。”

一時三人都無言。

晚上魏祁回得早,在家用的晚飯,宋胭心裡想著曦姐兒的事,但知道他用飯喜歡安靜,便什麼也沒說,直等到入夜兩人沐浴完一同在房中,她才出聲道:“今日我說了曦姐兒幾句。”

春紅說魏曦可能會找魏祁告狀,她猜測也很有可能,到時添油加醋,一通哭訴,做父親的憐惜沒了娘的女兒,自然要對她這後娘有意見,所以她想還是由自己提前說一說比較好。

魏祁抬眼:“嗯?”

宋胭便將花園中的事細細說來,特彆是曦姐兒說的那些話,儘量複述,就怕他偏袒自己女兒。

魏祁卻好似很意外,反問:“她真這樣說?”

宋胭唯恐他不信自己,正色道:“是的,我聽得清清楚楚,也許二嬸旁邊的花媽媽也聽到了,大爺可以去問問。我是覺得,二叔家所有男孩都是庶出,也都是二叔的孩子,曦姐兒這樣說,難免讓二叔不悅;再有,大爺壯年還能維護曦姐兒,待以後曦姐兒到了婆家,我們做父母的老了,還得娘家的叔叔兄弟替她撐腰,她這樣對自己也不好。”

魏祁道:“你說的是,她母親去得早,我平日也忙,疏於管教,以後你便該管就管,她若不服,你來告訴我。”

有了魏祁這話,宋胭心裡放寬了許多,溫聲道:“是。”

房中歸於寂靜。

魏祁問她:“還疼嗎?”

這意思,是看她的狀態?宋胭心中一緊,坐在旁邊更加局促起來,紅了臉道:“還……有一點。”

要是再接著來一次,想想她就覺得無法承受,之前的疼確實沒完全好。

魏祁嗓音溫醇,帶著幾分關切:“那你先歇下,好好休息,我去看會兒書冊再來睡。”

宋胭點點頭。

他果然是走了,去了次間,宋胭自己睡下。

大概是心裡放鬆了,這一晚比前一晚睡得好,沒一會兒就睡著,醒來時天已微亮。

早飯後江姨娘來請安,告訴她曦姐兒病了,說是昨日不知為何回去發脾氣,晚上不吃飯,今日一早起來就說頭疼。

宋胭問:“叫過大夫了嗎?”

江姨娘道:“這孩子氣性大,不願看大夫,我也不好勉強,今日一早隻喝了幾口湯,回頭餓壞了身子我都不知怎麼和她爹爹交待。”說著還紅了眼睛,拿手帕拭淚。

宋胭不知曦姐兒生病是不是和自己有關係,難道是被她氣到了麼?

猶疑一會兒,她道:“你帶我去看看她吧。”

既做了後娘,哪怕抗拒、不知所措,也仍要做好這後娘,至少女兒生病了她要去探望,要不然便落下了話柄。

她從院內出去,由江姨娘帶著往曦姐兒的院中而去。

原先的大奶奶過世後,曦姐兒由江姨娘帶著,聽說最初還住在她現在住的院中,過了幾年,便搬到了隔壁小院,因為這邊要留著魏祁的續弦夫人。

新搬的小院也並不遠,就與她的小院毗鄰,都在魏祁這一間房子的後麵。

到曦姐兒房中,大小姐正躺在床上,朝丫鬟發脾氣。

“說了不吃不吃,誰再勸我吃我便發賣了誰!”

才十二歲的小姑娘,開口就是“發賣”,不免讓人覺得狠厲。

宋胭進來,她看了一眼,不喜道:“你來做什麼?”

宋胭平靜回答:“聽說你不舒服,來看看你。”

曦姐兒冷笑:“黃鼠狼給雞拜年,你是來看我病死了沒有是不是?你一定在我爹身旁說壞話編排我,要不是我娘過世了,我爹身邊哪有你說話的份!”

說著忍不住哭,“你連給我娘提鞋都不配!”

宋胭沉默。

若是那郭大小姐在,她當然不會嫁過來,也不會和魏祁有任何關係。

她沒理魏曦的話茬,隻說道:“你是頭疼?受涼了麼?有沒有發燒?”

“不要你管!”曦姐兒道。

宋胭又問:“要請大夫麼?”

“不要不要不要,少假模假樣,你走!”曦姐兒喊。

宋胭覺得這病沒辦法再探下去了,而且看她這中氣十足的樣子,也不像是真病得多嚴重。

她便道:“不想看大夫就先不看,好好休息吃飯,再不舒服就和身邊人說,你不想我看,我就先走了。”

說著她轉身要走,曦姐兒卻從床上坐起身道:“你是不是和我爹說我壞話了?”

宋胭看向她,想起這是她第二次問這話。

可見她很在意這個,沒想到在這一點上,她們都很相似:都怕對方去魏祁麵前告狀,讓自己陷入不利地位。

隻是她擔心,是因為她是後娘,天然就讓人覺得會苛刻繼女,但曦姐兒,那不是她爹唯一的女兒麼?魏祁對大奶奶情深,多年未娶,曦姐兒是兩人唯一的女兒,他自然心疼,又怎會因為外人一兩句編排就批評女兒?

宋胭不解,她以為曦姐兒為人霸道是因為有恃無恐。

她照實回道:“沒說你壞話,隻是提了這事,你爹讓我平時照看你,也管管你。”

曦姐兒將床上的枕頭扔下來,怒道:“後娘就會吹枕邊風!”

宋胭再一次吃驚,這十二歲的小姑娘說話也太出格了些。

“枕邊風”這樣的詞,實在不該出現在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口中,而且這樣的話她從何處聽來?宋胭不由看向後麵的江姨娘,江姨娘朝曦姐兒輕聲勸說:“奶奶聽聞你生病,專程來探望,你可彆再使小性子了。”

這話溫溫軟軟的,曦姐兒當然不放在眼裡,隨即她就朝宋胭道:“我告訴你,你可管不著我,我是我爹的嫡長女,你隻是個後娘,有什麼資格管我!”

宋胭沒理她,朝江姨娘道:“好好照看著姑娘吧。”說著出了這院子。

走在巷道裡,心裡有些悶悶的,魏祁說讓她管管這姑娘,她怎麼去管?一是沒身份,二是她也不知道怎麼管,幾天前她還在被她娘管呢!

算了,就這樣吧,曦姐兒今年十二,到明後年就說親,再過幾年都嫁了,她們也就這幾年能碰著麵。

外麵又是一片晴好,宋胭懶懶坐到庭院中的石凳上發呆。

遠處二太太程氏從大太太處過來,自長廊上穿過,見到下麵石凳上的宋胭,忍不住同身邊媽媽道:“這新來的奶奶倒真是個美人兒,往那兒坐著,便似畫一般好看。”

花媽媽笑道:“太太您還不是美人,年輕那會兒誰不誇?”

程氏自然知道花媽媽這是哄自己,她雖也有幾分姿色,卻還是比不過這新過門的侄媳——鵝蛋的臉龐,明豔的眉眼,看似嬌美,卻又不俗,帶著幾分溫婉書卷氣,彆說男人,就是她一個女人看了都不忍挪目。

這時她想起來什麼,問花媽媽:“你昨日說看見她為秋千的事說曦姐兒了?”

“是的,可曦姐兒那是什麼性子,自然不會聽,今日聽說還病了。”

程氏沒回話,從長廊上下來,路過石桌邊,順口道:“大奶奶,在這兒坐著多無趣,今日西院那邊廚房做喜餅,又來了戲班子,大家都在那邊湊熱鬨,你怎麼不去?”

“二嬸娘。”宋胭忙從石凳上起來叫了一聲,卻是有些不知該怎麼回應:因為五郎的事,她一直就避著那一房,避著西院,就怕有什麼不好,哪裡會想去湊熱鬨。

卻沒想到二太太會這般自然地提起。

她沒回,二太太繼續道:“彆不好意思,現在不熟,與大家夥兒見見麵就熟了,走吧,我正要過去,三太太邀我去幫著看座次,同我一起去玩玩?”

二太太的敞亮熱情感染了宋胭,讓她覺得她是普普通通堂堂正正的大奶奶,是魏修的大嫂,那邊辦喜事,她去看看沒什麼。

她再推拒,反而還顯得心中有鬼,於是就隨二太太一起去了。

到了西院,與她以往過來的樣子大不一樣,處處結著紅燈,掛著紅綢,花圃重新修整過,門窗刷過漆,煥然一新,丫鬟仆婦們來來往往,都忙著幾日後的大喜,那是堂堂郡主,自然馬虎不得。

宋胭同二太太一道去了花廳,那是平時議事、待客、設宴席的地方,馮氏,馮氏的大兒媳,還有其他幾個太太奶奶也在這裡。

見到她,馮氏倒有些意外,隻是臉上的不自然一閃而過,很快就招待兩人坐,讓身邊媽媽給宋胭上糕點,然後便與二太太一起商量座次。

宴席座次安排,對主母來說是十分棘手的問題,誰輩分高,誰身份高,誰年紀大,誰和誰鬨過矛盾不能坐一桌,這些都要考慮到,一個不好,便是得罪了客人,失了禮數,也丟了人。

而國公府這樣的大門戶,不知同多少人有來往,裡麵彎彎雜雜的關係,全靠腦子記住。

宋胭聽二太太道:“這周三太太雖沒有誥命,卻和孫太太是姑嫂,她是嫂子,不好讓她坐次比孫太太低,就讓兩人平級吧。”

馮氏忙道:“我倒忘了這個,好在二嫂提醒,那把周二太太和趙太太換?”

二太太琢磨了一下,“讓趙太太去那一桌吧,她兒子同那桌的唐家訂了親,正好是親家太太,坐一起也好,免得混在這一桌鬨得不開心。”

馮氏連連稱是。

這時有管事媽媽過來,朝馮氏道:“太太,廚房采買的賬冊,您核對一下?”

馮氏一看這賬冊就頭疼,她本就不擅這些事,這幾日更是弄得一個頭兩個大,不由看向二太太道:“二嫂,要不然,你幫我把這個看看?”

二太太看看自己手上的座次安排,又看了眼賬冊,轉眼看向宋胭:“大奶奶可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