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79 不太對勁(1 / 1)

“看我平日裡好說話, 就想騎在我脖子上欺負我是吧?我呸!”

走進灶房準備做晚飯的陳翠芳舉著菜刀罵罵咧咧。

葉歸冬洗了手,提起暖壺倒了一碗溫白開遞過去,“娘, 喝口水潤潤嗓子。”

陳翠芳一把將菜刀釘在厚重的菜板上, 接過水一飲而儘。

“還是歸冬貼心, 我跟你說,她和我罵架的時候, 她女兒就躲在堂屋裡呢, 一句話都不敢出來幫著她娘說,可見她也覺得她娘是個沒理的!”

葉歸冬接過碗, 用清水洗了洗, 自己也倒了半碗溫白開喝著, 聽到這話有些好奇。

“平日裡瞧著他們家人挺老實的,怎麼會說出這麼不講道理的話呢?咱們幾條巷子的人, 家裡養雞的大多數都是和我們家一樣,白天圍在院子一角養著,就怕家裡彆的地方被弄得臟兮兮臭烘烘的,也怕跳到隔壁家汙了人家的院子。”

“他們倒好, 散養就算了,還這麼不講道理。”

鞏家的雞跳到他們院子裡不是一次兩次了, 在過年前就發生了好幾次, 最近幾次跳過來還故意去啄他們家的小雞仔,疼得小雞仔唧唧叫。

葉歸冬和趙禮輝都攆了好幾次。

“我也以為他們是講道理的,”陳翠芳一邊切著韭菜一邊道。

“過去敲門的時候,我還儘量讓自己聲音柔和些,免得傷了和氣,結果人家一聽完, 說我怎麼跟畜生計較,我氣了,也急了,你家的雞給我家惹來麻煩,我怎麼就不能找她這個主人說道了?”

“她倒好,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讓我跟雞講道理去!你六嬸子和吳嬸子聽到我和人吵,抬腳就過來幫我了,她一人罵不過我們個,抱著雞也不敢多說什麼。”

正說著呢,隔壁又傳來罵架聲了。

婆媳二人側頭仔細聽了聽。

是鞏家另一邊住著的人家過來找他們算賬。

“你家雞跑到我家堂屋裡拉屎!怎麼,不敢去趙家院子,就敢來我家院子裡嗎?”

“我、我家雞剛關起來了,你可彆要借剛才的事來故意欺負我!”

鞏嬸子的聲音大得很。

“故意欺負你?你自己來看看,這頭上冠缺了兩角的是不是你家的公雞?!真不是,我可宰了!”

那戶人家剛才還圍觀陳翠芳她們吵架呢,回去沒多久就發現自己堂屋多了幾坨雞屎,那“作案”的雞還在牆角啄土,就被她抓住來到鞏家敲門罵架了。

陳翠芳聞聲冷笑,“看吧,又惹出事兒了。”

趙大根騎著自行車回來,看到隔壁圍著人,聽著裡麵兩人吵架的聲音,他還樂嗬嗬地站在外麵聽著,“咋吵起來了?”

有人聽到他的聲音,笑著回頭,“鞏家的雞越過牆到肖家拉了屎,正為這個事吵鬨呢。”

一聽是鞏家的雞,趙大根嘖了一聲,“她家雞散養,去過我家不知道多少次了,原本以為過年的時候,他們家會宰了那隻公雞過年呢,結果年後也時不時去我家,可煩了。”

“喲,你還不知道吧?你媳婦兒剛才也因為這個事和鞏家的吵了一架呢,才回家不久。”

聽他這麼說的街坊樂了,趕緊跟他說明情況。

原本隻是吃瓜的趙大根立馬臉一黑,“啥?和我媳婦兒吵架?我媳婦兒贏了嗎?”

沒贏他繼續吵。

“贏了贏了,可以說是大勝而歸。”

聽到陳翠芳沒吃虧,趙大根心裡鬆了口氣,冷著臉推著自行車進了隔壁家門。

“翠芳!翠芳!下次他們家的雞再跑過來,直接宰咯!”

趙大根一邊把自行車停在雞圈旁邊,一邊大聲道。

灶房裡傳來陳翠芳的聲音,“曉得咯,我就是這麼跟她說的!”

“說得好!”

趙大根應著,一邊從水井裡打水起來洗臉擦手,一邊聲音洪亮道,“但凡有點素質的人,都是把雞圈在一處養著的,他們倒好,在家裡散養就算了,跑到彆人家來,也不知道給雞剪翅膀!”

雞如果飛得太高,主人家多數都會把翅膀尖尖剪掉一些,這樣就飛不高了。

他的聲音比隔壁吵架的聲音還要大,可以說是在吼了。

跟鞏家吵架的那嬸子,直接吆喝著自己兒子拿把剪刀出來,當著鞏嬸子的麵把公雞的翅尖剪掉了,然後將雞丟到鞏家院子裡,“不用謝我,我也是做好事。”

鞏嬸子氣得渾身發抖,偏偏圍觀的有些人還在那鼓掌歡呼。

她索性把院門關上,將不知道什麼時候鑽出木板的公雞塞到雞圈裡去,一邊塞一邊罵自己女兒,“你是啞巴嗎?你親娘被人攔在家門口欺負你也當聽不見是吧?!我養你還不如養隻雞!”

她女兒鞏雪蕾這才從堂屋走出來,明明十六歲了,卻瘦小得和十一、二歲的孩子似的。

鞏雪蕾怯生生地看著雞圈門口蹲著的鞏嬸子。

鞏嬸子陰沉著一張臉和她對視了一陣,然後在公雞想要跑出來時,一把捏住公雞的脖子,在鞏雪蕾驚恐的眼神下,用力地扭斷了公雞的脖子。

“……娘,我錯了。”

鞏嬸子把死得不能再死的公雞丟在地上,“去燒開水,把雞清理出來,晚上燉了。”

這模樣和剛才與人爭論時的樣子完全不同。

趙禮輝正在班車上,和安常康說起今天下午聽到的那個案子。

“也是可憐,本來那對夫婦是因為沒有娃,所以收養了兩個孩子想要好好過日子,結果引狼入室,住進去半年不到,就把他們夫妻都嘎了,至今沒有抓到那兩個小子。”

安常康嘖了一聲,“案子都過去十多年了,這兩個畜生恐怕都兒女雙全咯。”

趙禮輝點頭,現在的刑偵技術比不上他那個年代,一旦人跑掉了,就很難再抓住,“也是可憐。”

“是啊,現在老房子都被推掉了,那邊要打造經濟區,好多房子田地都被占了。”

“這種乾了壞事的人,以後早晚遭報應。”

趙禮輝罵道。

“就是,”安常康到站了,他跟趙禮輝打了聲招呼便下了車。

趙禮輝閉著眼仔細回憶了一下原文中有沒有關於這個案子的描寫,結果到同心巷下車時,也沒想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也是,這是一本年代文男女主雜七雜八吸血文,又不是什麼破案的。

他去供銷社看了一眼,見門關著,就往水井巷走去,路過鞏家的時候,鞏家大門開著,裡麵傳來熱水泡雞的那種怪味兒。

趙禮輝扭頭一看,隻見鞏雪蕾正蹲在院子裡,麵前是一個冒著熱氣的木桶,她正在給雞拔毛。

看了一會兒的趙禮輝總覺得那隻雞哪裡怪怪的,在鞏雪蕾怯生生地看過來時,趙禮輝揚起笑,“今晚吃雞啊?”

“嗯?啊。”

鞏雪蕾下意識地把雞腦袋往木桶裡壓了壓。

趙禮輝打了個招呼後就往前走了幾步進了自己家門,他們家灶房上方炊煙嫋嫋,還傳來葉歸冬人說話的聲音,趙禮輝把院門掩住,回房放了布包後,洗了手去灶房幫忙。

“回來了,快端碗筷,準備吃飯咯。”

葉歸冬往金燦燦的蛋羹上麵舀了兩小勺醬油上去,見趙禮輝進來便說道。

“好,”趙禮輝數好他們碗筷,抱著去堂屋。

趙大根端著一磁缸酸菜粉絲湯跟在他身後。

再後麵是左手端著炒韭菜右手端著蒸蛋羹的葉歸冬。

陳翠芳走在最後麵,她端著一瓷盆雜糧飯,出了灶房門,她反腳將門帶上,結果把點點關在裡麵了,聽到點點哼哼唧唧的聲音,陳翠芳哎呀一聲,用手肘推開門,“快出來。”

點點跑了出來,陳翠芳索性不關門了,跟著到堂屋放下瓷盆坐下準備吃飯。

“鞏嬸子他們家的雞今天又飛到我們家來了……”

葉歸冬把剛才的事兒說給趙禮輝聽。

得知他們家和衛家都跟鞏嬸子發生了爭吵,趙禮輝端著碗笑了笑,“其實她好好說話,並且答應以後看護好家裡的雞,就不會出現後麵的情況了。”

“就是嘛,我又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

陳翠芳點頭,她舀了一木勺蛋羹在碗裡,嫩滑鮮美的口感讓她愉悅地眯起眼。

“反正翅尖被剪掉了,以後啊,也不會亂飛咯。”

趙大根道。

“可是我回來的時候,”趙禮輝想起剛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鞏雪蕾正在他們院子裡拔雞毛啊,看那隻公雞的冠上缺了兩個角,一看就是常飛到咱們家的那隻雞。”

“什麼?”

“當時還護得很呢,怎麼忽然宰了?”

“沒聽到雞叫的聲音啊。”

人聽完一愣,接著說道。

趙禮輝腦子忽然靈光一閃,他啪地拍了一下桌子,“我就說哪裡不對!那隻雞的脖子是沒有傷口的!一點血都沒有!這雞怎麼死的?”

葉歸冬人端著碗筷張著嘴,紛紛茫然地看著他。

趙禮輝抿了抿唇,想到今天下午聽到的那個案子,頭皮發麻,“不太對勁,我的直覺向來很準的。”

“這倒是,”陳翠芳點頭認同。

“搬過來兩年了吧?他們從不主動和咱們這些人交談,”葉歸冬想起他們家的小女兒鞏雪蕾,“鞏雪蕾今年十六歲了,瞧著瘦弱得很,而且她膽子很小,小得誰都怕的樣子。”

“確實膽子小,我跟她娘罵架的時候,她都不敢出來說一句話。”

陳翠芳應著。

“小姑娘膽子小也正常,”趙大根倒是不覺得有什麼,“而且不是說身體本來就不好嗎?可能從小就沒什麼同伴和她玩耍,所以膽子小了些。”

“我今天下午,聽同事說起咱們市區十多年前,一個轟動全城的案子,一對中年夫婦收養了兩個小少年,結果半年不到,就被那兩個孩子嘎了。”

趙禮輝提起這個案子。

“這事兒我們當然清楚了。”

陳翠芳歎了口氣,“當時因為這個事,好些收養了孩子的人家,都把孩子退回去了,就怕自己也落得和那對夫婦一樣的慘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