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溪行微微點了點頭,頓了一會兒又說:“不會可以問我。”
梅寒秋僵硬地答道:“好的,多謝了。”
打死我也不做,梅寒秋惡狠狠地把一摞書塞進桌洞最深處,等小爺我有空也找點曆史題折磨你。
戚默踩著鈴進了教室,高一四班室溫□□可感得降了幾度。
南秋市本就以末夏涼風為一特長,學校又靠海,嘈雜的教室靜音後更顯幽涼。
“班長和學委上來發成績條。”戚默把一摞白紙條遞給兩個顫顫巍巍愁容滿麵走上來的男生,頗有興致地欣賞了一會兒同學們五花八門色彩斑斕風雲變幻的表情,“自己考成什麼樣心裡還沒點數?彆擱這兒表演川劇變臉,沒意思。”
班裡不一會兒又響起嗡嗡嗡的議論聲,梅寒秋瞥了一眼自己的級名小小的震驚了一下:物理九分還能排第七?
他又掃了一眼溫溪行的成績條,級名下麵很無情地寫了一個“1”。變態。目光繼續向左滑,理四科全都是滿分。恬不知恥。目光最後落在曆史下方。
58。
梅寒秋很想放肆地嘲笑這個半坡河姆渡後代,但一想到自己美麗的物理成績又硬生生把笑憋了回去。
真扯,這年頭不及格都能進級部前十。
“都欣賞完自己那個破分了?”戚默心情不錯,沒怎麼狠狠地挖苦他們,“就一個成功的數學老師而言,這次考得還可以。平均分113,甩了第二四分。”提起這個某人不禁尾音上揚,“就一個優秀的班主任而言,總分平均分也不錯,第一,兩個級部前十,各科平均分也都在前三。”
四班人細細揣摩了一下班主任的心理活動,基本判定這人今晚暫時沒有什麼殺傷力。
戚默忽然眉毛一挑,語氣也變得嚴肅莊重起來,“……但是個彆同學的單科成績我非常有意見!雖然總分很高,但是有科目不及格!怎麼著,你們畢業證打算不要了?”
“我就不說彆人,就說某位級部前十的同學。據我所知這次月考物理抽了個一顆星,出了十道選擇,其中八道單選五道選C。梅寒秋同學,你能和大家分享一下你是怎麼做到考九分的嗎?”
梅寒秋在戚默的眼刀和四十九雙混合著欽佩震驚幽怨等一係列複雜情緒的大眼睛注視下緩緩起身,帶著純天然的優雅認真地說:“戚老師,這說明我的考試成績真實水平純度高,不摻雜一點考試技能。”
戚默正在喝行遠官方福利之西湖龍井,聽了這話差點兒把茶水噴在第一排同學身上;同學們更是被這人的誠(無)實(恥)驚掉了下巴,話癆體質再次複蘇。
可能是因為心情挺好,也可能是因為不想發火,戚默除了又狠狠剜了梅寒秋一眼並沒再說什麼,擺擺手讓他坐下,清清嗓子繼續發表關於樹立全科意識的重要性之三千字脫稿演講,讓同學們再次安靜並開始深刻思考戚默為什麼不當語文老師而當數學老師這件神奇的事。
“……總之,你們一定不能抱有任何□□機會主義的錯誤思想!”戚默慷慨激昂地結束他滔滔不絕的演講仍意猶未儘,但看著同學們人魂分離的意識形態隻好悻悻沉默下來,“唉,你們這群年輕人真是油鹽不進,等到了我這個歲數你們就知道什麼叫後悔藥了!行吧,今天應該沒什麼作業吧?看個電影?”
神遊三萬裡的同學們聽到“電影”兩個字立刻魂歸□□,高喊著“戚老師萬歲!”點開了《小豬佩奇》。
……你永遠想不明白這群優等生腦子裡都裝了些什麼,但是《小豬佩奇》六歲看嫌幼稚十五歲看就成了極品。
當然,三十五歲的人也頂喜歡。
十點鐘《搖籃曲》準時播放,靜謐的教學樓又變的雞飛狗跳。
“記住了,周一六點四十就要到!”戚默在同學們的哀嚎聲中果斷地關了大屏,抱著他的茶杯迅速離開教室。
梅寒秋打著哈欠走到櫥櫃前,“行遠精靈”立刻被喚醒,“上下句填空:____________,人似玉,柳如眉,正相思。”
“細雨曉鶯春晚。”梅寒秋翻了個白眼,當初設置密碼就是給自己找事。
“答對了!加一分!”櫃門緩緩滑開,梅寒秋把書包從裡麵拖出來。
“梅寒秋!你的糖!”邱挑惡狠狠地把一根汽水糖拍在梅寒秋的桌子上,“你該不會是故意考九分的吧?”
“我閒的。”梅寒秋拽開糖紙把糖塞進嘴裡。
《搖籃曲》戛然而止,教導主任很教導主任的聲音在每個角落炸開:“請以下同學立刻到教導處:高一一班……”
梅寒秋聽到“高一四班溫溪行,梅寒秋”的時候皺了一下眉,“怎麼這麼些事。”
邱挑興致缺缺地說:“我說耿三萬就不能給廣播室捐點錢修修那個破喇叭嗎?都快趕上敘利亞電台了。”
不知為何,教導處就設在高一四班對麵。
當梅寒秋叼著棒棒糖擠進教導處時,耿承苒立刻發出不算尖銳的爆鳴聲:“梅寒秋!把棒棒糖吐出來!”
“好的耿主任。”梅寒秋把棒棒糖咬碎拿出來棍,順手丟進垃圾桶裡。
“人基本都到齊了,大家趕緊辦事趕緊回家。你們都是這次月考的學習標兵和單科學習之星,依照慣例要把你們掛牆上,叫你們來是寫自己的座右銘或寄語……你們笑什麼?”耿承苒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任何問題,莫名其妙地看著笑成一團的三十幾個學生,“趕緊過來寫,你們不著急回家我著急!”
梅寒秋盯著自己剛入學照的證件照好一會兒,心想行遠中學這審美真是死絕了,他得寫四張,每張背景色故意調成不一樣的,看起來色彩斑斕好不搞笑。轉頭一看又是溫溪行,這位同學比他更慘,五張。梅寒秋忍著笑興致勃勃地看溫溪行冷著臉在每張下麵都寫了一句“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筆跡清冷俊逸帶著一股狠勁兒。
“很好笑嗎?”冷颼颼一句話驚得梅寒秋立刻收回目光,隱隱生出一絲疑惑:他的字怎麼這麼眼熟?梅寒秋摸摸脖子上的紅繩,訕訕地說:“抱歉。”
溫溪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一身寒氣走出教導處。梅寒秋翻了個白眼,大筆一揮在照片下麵寫上“心之所向,物理及格”,其中六個字都是飄逸的行書,偏偏“物理”兩個字是狂草。
“耿主任,我先走了。”梅寒秋衝耿承苒擺擺手輕快地竄出教導處,回到教室單肩背上書包急不可耐地衝下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