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小後的第十天(1 / 1)

“你冷靜啊冷靜!!”

我邁著小短腿努力地想要安撫還在地上打滾的太宰治,然而沉浸在發瘋中的太宰治根本不買賬,而我因為身材太過矮小也沒辦法強硬製止他,隻能在一旁乾著急地嘴遁:

“人生是有意義的啊,怎麼可能沒有意義,你隻是還沒找到意義而已!”

我發誓,當時我真的大腦一片空白,隻是本能地想要說一些雞湯灌給對方。

然而這些雞湯還真就讓太宰治突然停止扭動,然後鳶色的眼睛微亮地看著我,裡麵還浮現一絲期待。

“真的嗎?”他用小孩子般賣萌的語氣回答道,處處都透著一種可憐巴巴的感覺,“那你說說人生的意義是什麼?”

一時間,我都不知道我們兩個誰更像是小孩子,而他的話也成功讓我陷入沉思。

……所以,現在我該怎麼把雞湯圓回來呢?

待我想一想。

我一時間陷入了沉思之中。

其實要我說,我的人生意義非常簡單,比如說早晚有一天要端了黑惡勢力的老巢,踩著琴酒狗上司的腦袋大笑三聲,人生就相當圓滿了。

不過這顯然不適合對太宰治說出口,我決定從他能夠接受的話題開始談起。

“每個人的人生意義都不一樣,沒有大小,也沒有分彆。”我儘可能地放慢語速,露出鄭重的表情看向他,試圖傳遞我的認真,“比如說活在最底層的人隻是想要吃飽飯,家庭破碎的人希望能夠幸福美滿,有理想抱負的希望能夠成就理想。”

“人的想法各種各樣,所以意義也不同啊。”

我打開話題希望能夠引導太宰治發散起思維:“那你最想要做的事情是什麼?”

“我現在……打心底……想做的事?”

太宰治輕輕重複著我的話語,眼眸變得一片虛無沒有焦距,似乎還在暢想著他的未來。

看見他被我三言兩語說服思考起來,我情不自禁有些得意,看來我的教導還是很有用的嘛,這不一下就勸住了太宰治?

而在我欣慰的目光中,太宰治纖長的睫羽輕輕顫動了下,表情若有若無蒙上一層脆弱,終於輕輕地開口道:“我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一了百了的自儘,那你覺得我的人生意義是什麼?”

“欸?”我幾乎是想也沒想的開口道:“比如說如何設計出有趣的自殺方法什麼的?”

這句話說出的一瞬間,我就猛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等當我幾乎是呆滯地看向太宰治時,果然對上了太宰治那亮晶晶的眼眸:

“你說的對啊!”

他笑盈盈地對我比了個大拇指,發自內心地誇讚道:“我怎麼就沒想到呢,這簡直就是我夢寐以求的人生意義啊!”

“……”刹那間,我就如同被一道雷擊中天靈蓋那般直接虎軀一震,差點捂著心臟就要窒息了,我他媽到底再說什麼啊,這不是純純教壞小孩嗎?!

“等等,我不是那個意思啊!!”

我的爾康手連忙想要製止太宰治,得到的卻是對方握著我的手、一臉誌同道合地晃動著的、那笑眯眯的神色:“難得有人跟我的想法這麼合拍,你果然是個相當有意思的小鬼。”

“鑒於你給我提出了寶貴的意見,我可以幫你去見森先生哦。”

“對了,你剛才說的‘不是那個意思’是什麼意思?”

我:“……”

三秒後,我沉默地收回了爾康手,認真點頭:“其實,剛才那句也沒有什麼意思……所以你什麼時候帶我去見森叔叔?”

太宰治站直身體,目光戲謔地垂眸看向我,眼底閃過稍縱即逝的笑意,卻順著我的話繼續開口道,“我需要提先問問你,為什麼要找森先生?”

我可不能錯過這麼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連忙主動解釋道:“我是要去向森叔叔抗議!”

“抗議?”太宰治的臉上明顯露出了更加感興趣的神色,興致勃勃地追問,“抗議什麼?”

我麵上浮現沉痛的表情,義正詞嚴的表示:“抗議森叔叔雇傭童工雇傭得太過分了,爸……中也已經連續一周時間都沒睡個好覺了,每天早出晚歸不知道在忙什麼,他可才十七歲啊,難道森叔叔壓榨他壓榨的就這麼心安理得嗎?!”

我一股腦地將心中的不滿統統說出,完全沒有注意到太宰治那越來越憋笑的表情,到最後更是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噗哈哈哈哈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敢這麼指責森先生,你果然很有趣呀臭小鬼~”

看著他那笑盈盈的眼眸,我幾乎是愣了下,畢竟這似乎還是我首次看見他笑得如此開心的模樣,難道我們之間的關係因為剛才緩和了嗎?

我心中一片激動,於是眨眨眼嘗試對他露出一個靦腆的討好的笑容:“謝謝哥哥的誇獎。”

本以為能夠一舉獲得不少好感度,達成友誼結局,然而我卻看見他此時竟倏地露出個嫌棄的表情,擺了擺手:“這笑容好醜哦,不許這麼笑了。”

“……”我無聲地抿緊嘴。

媽蛋,這小鬼也太難搞了吧,簡直比森鷗外還難討好。

不過雖然他嫌棄是嫌棄,卻還算信守承諾,直接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跟我走,半路迷路了我可不管你。”

我立刻意識到他是要帶我去見森鷗外,眼前猛然一亮,連忙跟上他的腳步:“好!”

太好了,我真的靠著自己的力量敲開了首領的大門!

看著他帶路的背影,我竟有了一種喜極而泣的衝動。

這是我勝利的一小步,同樣也是我邁向首領寶座的一大步,我瞬間信心增強了百倍。

而太宰治也不愧是在組織內相當有分量的成員,隻需要輕飄飄的一句話,負責看守電梯的守衛就再也沒有阻攔過我的腳步,我們順利地來到了最高層的大樓頂端,又輕而易舉地敲開了森鷗外的門。

這是我第二次走進陰暗的首領辦公室的房間,但緊張的情緒卻絲毫並未減少,在幽暗的燭火下,我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正低頭掩蓋在層層文件之中,認真拿著鋼筆批閱著什麼,當太宰治呼喚了一聲:“森先生”之後,對麵的男人才抬起頭,臉頰兩側的黑發柔順垂下,嘴角勾起熟練的弧度。

“是太宰啊。”

他輕笑著,我卻不禁將目光偷偷轉移到了太宰治的臉上。

這一刻,我才突然明白了為什麼我在看太宰治笑容的時候會感覺到一絲似曾相識。

因為很明顯,此時太宰治嘴邊的弧度竟與森鷗外嘴邊的弧度如出一轍,連那假惺惺的笑容和向外散發的恐怖的氣場也出奇地一致。

如果不是因為這二人的長相沒有一絲相似的地方,我都要懷疑起他們是不是父子關係了,這給人的感覺也太像了吧。

“哦呀。”森鷗外垂眸時才終於注意到了我,表情立刻變成有些呆萌的疑惑,歪了下頭,“這不是悠醬嗎,今天怎麼突然過來了?”

還沒等我打招呼,我就看見他從桌子後麵猛然站起身,然後大步流星走向我一把緊緊將我抱在懷裡,渾身再次散發出小花一般詭異的氣息,蹭著我的臉頰嘿嘿嘿笑了起來,還一邊念叨道:“果然還是這麼可愛呀!我家悠醬簡直世界第一可愛,超可愛嘿嘿。”

“難道是想我了嗎,肯定是想我了吧,抱歉哦沒有及時去找你,我可是超級思念悠醬的啊,白天想夜裡想甚至都睡不著覺。悠醬來主動找我真是太開心了。”

……很好,現在太宰治跟他完全不像了。

畢竟太宰治可沒有他這麼變態啊!

森鷗外這一波根本沒有給我插嘴時間的‘疼愛’,可以說讓我把所有的話語深深咽回了肚子裡,嘴角抽搐,隻能感受僵硬感受他的懷抱,但滿腦子想的都是麵前這個變態大叔油膩的渣男話語。

什麼叫想我想得睡不著覺,你聽聽,這都是什麼鬼話!

真想我的話那倒是來及時看我啊!都把我放置一周了見麵才說這種話,嗬嗬,不愧是絕世大渣男!

我再一次看清了森鷗外的人渣屬性,再聯想到壓榨童工等種種黑心曆史,頓時深刻地覺得在他手中奪過首領寶座是件為民除害的大好事!

該辦!

“所以,悠醬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但當對上他那雙泛著紅光的眼眸時,我滿肚子的牢騷卻一瞬間被咽了回去,抗議兩個字怎麼都說不出來。

這絕對不是我慫了,而是……目前柔弱的我還需要一些語的言藝術保護自身。

而當我正在絞儘腦汁思索著該如何委婉地達成目的時,一旁的太宰治卻先一步將我的目的說出口:“他是來抗議的哦。”

我:“……”

“哦?抗議?”下一秒,森鷗外那意味深長的目光已經落在我的身上,映著我有些僵硬的神色,他就像是捕捉到綿羊的狐狸一般笑眯眯地注視著我,問道,“那還請務必說說,你是來抗議什麼的呢?悠醬。”

太宰治也同樣露出了個期待看戲的表情。

“……”

被兩頭扮演無害的貓咪、實則是凶猛的惡虎盯上,我瞬間汗毛豎起,表情僵硬。

尼瑪太宰治我跟你勢不兩立,有你這麼落井下石的嗎?!

我還以為是太宰治良心發現才帶我來首領辦公室的,結果這人純純就是來看戲的啊!

現在壓力已經來到我的頭上,現在我是說也得說,不說也得說,根本沒有第二種選擇了!

在心底為太宰治豎起個中指後,我隻能咬牙將真心話說出口,當然還要伴隨我楚楚可憐的表情——“森叔叔,中也他最近的工作量實在是太大了,每天早出晚歸,我連跟他說說話的時間都沒有,他過得好辛苦哦。”

而在我終於鼓起勇氣直視森鷗外的表情說出心中所想後,麵前的男人卻一手托著下巴似乎半天沒想起我所說的這件事:“中也最近的工作量很大嗎?”

半晌,他才在我隱隱控訴的眼神中,恍然大悟一般拍了下手掌:“說起來最近確實需要他收複一個小勢力,應該是比較辛苦吧。”

看到他似乎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亮起來,鬆下一口氣。

雖說森鷗外人渣了點,但好在沒有黑心到糟糕的地步嘛。

——很快,我就意識到我這句話有多麼天真。

因為森鷗外忽然話鋒一轉道:“不過雖然任務比較忙,但也不能忽略與我的可愛的悠醬的陪伴的時間啊,中也這麼做可真是太不應該了?”

然後摸著我的毛安撫道:“放心,叔叔這就叫中也過來替你主持公道。”

我:“?”

等會,這怎麼搞得像是中也的錯了呢??

接下來的發展更加讓我茫然起來,隻見森鷗外大手一揮,將中原中也直接叫到了辦公室並且當麵批評道:“我將悠醬交給你是希望中也能夠好好照料他,可是現在你卻整日忙於工作從而忽視了對孩子的陪伴,現在都讓悠醬感到不安了,中也,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

我:???

不對吧,這不完全就是上司發布的任務量太重的鍋嗎!跟中也有個毛關係啊!

難道中也在繁忙的任務中還要抽空陪伴我嗎?哈??這是把中也當成什麼超人了嗎?

而麵對這顯而易見的PUA術,身為組織的良心,中原中也竟還硬生生地接受了,而且還露出了一副罪該萬死的後悔懊惱的表情:“十分抱歉了,屬下確實是忽略了這一點,忘記了首領的命令,屬下罪該萬死!”

“……”

看著他直接單膝下跪請求森鷗外原諒的一幕,我的cpu瞬間又乾燒了,差點忍不住叫出聲——

不是,這不是你的錯啊,這是你狗上司的錯啊!你跪什麼跪啊!

中也這可憐的孩子,到底被PUA多少次下跪的才如此熟練啊!!

在抓狂要吐血的同時,我也終於意識到了森鷗外到底是個多麼擅長PUA的危險的男人!

說得堂堂正正,沒有一絲虧心,簡直比琴酒還要擅長玩弄人心!

可怕!!

我真的能在這種黑心的人手中拿到首領的寶座嗎?

我的內心開始不確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