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很大膽啊，就不怕我告訴彆人？”

難道他認出我是晏家遺孤？過去了四年，五官張開，吞天蟒都不能僅從麵貌認出以前的我。

他是殺害晏家的凶手之一？在現場隻有三人看清了我的正臉，他哪個都不像。

不會是當年的凶手還在排查？能在一天之內滅掉蛇女晏家，他們對實力有深厚自信，不會把精力放在這種小事上。

無數猜測在腦海形成，又被她一一否決，明明和吞天蟒討論過在赤鬆上學危險程度低……精神力無形的聚集在手掌，若是遇到最糟的情況，隻能先下手為強！

“吞天蟒撿的孤兒。”校長大喘氣，他轉過身來，露出誌在必得的笑。

精神力消散，晏安深呼一口氣，殺意從眼底褪去，她冷靜下來說：

“我從來不知道赤鬆學院的校長，還擔任赤鬆的城主。”

“哈哈，漫長生命的消遣。”和其餘地方的城主要不選擇最強的人，要不仰賴家族勢力不同，赤鬆城主靠的是——活得長。

據說赤鬆城主今年299歲，明年是他300歲大壽。俗話說，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鱉。城主的伴生獸應該是土鱉（開玩笑）。

“你怎麼知道我是城主？吞天蟒告訴你的？”校長摸著白須試探性地問。

晏安搖了搖頭，“我猜的。蛇女和赤鬆交界的森林生活著一條大蛇，不可能沒人察覺。兩座城池都默不作聲，說明有上層人封鎖消息，默許它的存在。”

其實是吞天蟒告訴她——每屆城主都會被告知吞天蟒的存在。兩座城池和吞天蟒維持脆弱的平衡，彼此相安無事好多年。

“等等，你說它是吞天蟒？”晏安好像這時才反應過來，“它是蛇女傳說中那個……”

“我也不清楚。那個傳說發生的時間我還沒出生。小友，你是來……”校長故意拉長。

晏安很上套，順著話說：“請求減免費用。”她聳聳肩，“我們很貧窮。”

“那我額外給你們申請一筆津貼，如何？你和妹妹可要好好努力。”給錢好啊，錢到手上更自由。

“謝謝校長。”

二者相視一笑，都覺得自己達成了目的。

晏安離開校長辦公室，老不死的真心機，還得玩互相賣破綻。還是吞天蟒好，漫長歲月侵蝕，心思依舊單純。

她回頭瞥了眼，校長辦公室的門緊閉著。儘管晏安與晏寧身上還有很多疑問，經此一談後，校長不會選擇繼續追究。

他知道我有問題，我知道他知道我有問題。但我們都不把問題當問題。

因為是A級。

實力強，潛力高的人總會獲得超出想象的便利。晏安從未比此刻更明白這個道理。

“伴生獸的出現與血緣密切相關。父母是什麼種屬的伴生獸，孩子通常會覺醒相同種屬的伴生獸。隻有極少數情況下，孩子會覺醒不同種屬的伴生獸。這種特殊情況被稱為突變……”

課堂昏昏欲睡。

晏寧認真地記筆記，時不時還點點頭。

這不對啊，九頭蛇第一次出現是在精神識海，按理來說，一個人的精神才決定伴生獸是什麼……晏安胡思亂想。

這真不能怪她懶散。晏安還算精神，有的同學哈喇子都流了一桌。老師上課跟念經似的，她自己看書學習反而不會如此無聊。

算了，下課借妹妹的筆記看看。

對於十二歲的孩子來說，孤燥無味的理論課是困難的。好在老師並不強迫，照本宣科上完整節課後宣布下課。

“嗯嗯，開飯了嗎？”流了一嘴哈喇子的嚴書儀同學醒了過來，她左看右看。

“下節課是戰鬥課。”晏安好心回答。

不知昨日她倆經曆了什麼，今天嚴書儀就死皮賴臉硬要纏著晏安，甩都甩不掉。

晏寧死死地盯著坐在姐姐身旁的人，又在晏安轉頭借筆記時靦腆地低下頭。

變臉，精湛的變臉藝術家。嚴書儀驚歎，她以小動物的直覺，覺得如果不跟在晏安身後，晏寧私下裡肯定會把她欺負得很慘。

我哪裡招惹她了？嚴書儀想著，緊緊挨著她心裡的救命稻草晏安。

“第一堂課，我們來學如何提高我們與伴生獸的同步率，這個過程有個專屬名詞——共鳴。”

一到戰鬥課，課堂裡的小動物瞬時活躍起來。孔香君放出伴生獸天鷹，他們頗有心理陰影作出防禦姿勢，生怕威壓再次降臨。

孔香君並不理會小動物們的警惕，她接著說：“想必昨天覺醒後，你們都對伴生獸有了一定研究。”嗯，昨晚晏安甚至是抱著九頭蛇入睡，冰冰涼涼的蛇鱗最適合夏日消暑。

“現在放出你們的伴生獸。”

課堂上雞飛狗跳。斑點豺狼追著鮮豔的大公雞，白鳥在頭上盤旋，黃猴犯賤偷襲彆的伴生獸的屁股……一隻小黑狗來到晏安麵前搖尾巴，手腕上的赤焰蛇毫不猶豫發動襲擊，黑狗嚇得夾著尾巴逃走。

“這是你的伴生獸，還是我的伴生獸？”赤焰蛇不情不願從晏安手腕下來，回到它真正的主人那裡。

九頭蛇比較懶，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C級伴生獸混作一團，到了B級以上，伴生獸之間就出現了勢力劃分。嚴書儀的玄冥龜，崇天明的血紋蛛占據了課堂的一小部分，對任何敢來侵犯領地的入侵者露出爪牙。

孔香君想起小動物們將來要學的知識，“領地論”。如果將所有的伴生獸放在一張食物鏈上，她看向晏家姐妹附近一片明顯的真空地帶，伴生獸無意識地繞著她們走——

那麼這對姐妹就是食物鏈頂端的存在！

如果我能引導她們走向更高的位置……孔香君內心激蕩不止，但都掩蓋在平靜無波的麵容下，除了她的眼神。

晏安隻覺得孔香君看向自己的目光越來越熱烈，她默默地向旁邊移了一步。啊，孔老師的目光跟過來了。

課堂的雞飛狗跳被天鷹鎮壓，它環繞上空飛行一圈，伴生獸們就瑟瑟發抖，和哆哆嗖嗖的主人依偎在一起。

“伴生獸伴生，意味著它是我們的半身。”孔香君舉起手中的天鷹，輕輕撫摸羽毛，“提高同步率就是與我們的半身進行共鳴。”

“靜下心來，感受它。感受你們共享的情緒，感受你們共同的強大。”

這番雲裡霧裡的話卻收獲課堂裡的小動物們一至讚同，他們的眼神漸漸認真起來。

孔香君閉上眼，盤腿坐好，天鷹慢慢揮動翅膀，與視線平行停在半空，一圈圈光環溢出，明明是不同的事物，人和伴生獸卻仿佛融為一體。

這是神聖的一幕，同學們呼吸放輕，不願打擾。晏安悄悄觀察朝聖的同學，內心疑惑。

融入這個世界已經過去四年，隻要涉及到伴生獸，晏安好像有天生缺陷。時刻提醒她你並非此世之人。

好在同學們此時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孔老師與天鷹上，沒人發現晏安眼底的迷茫。

孔香君睜開眼睛，一片澄澈，似乎剛從良好的睡眠中醒來。“大家感受到了嗎？就按照你們的感覺去共鳴。”

感受到了什麼？身旁的同學像是有所感悟紛紛坐下，連晏寧都安定地閉上眼。

為了不顯突兀，晏安也盤腿坐好。你們感受到了什麼？這種感覺隻對我開屏蔽嗎？

時間一點點過去，晏安始終沒能抓住老師口中玄而又玄的感覺，無法進入共鳴。

她偷偷睜開眼，發現除了自己，其他同學身上都有不同顏色的光環溢出。

晏安仰頭，放鬆發酸的脖頸，頭頂上一片陰影，她視線向上移動——

孔香君俯下身，如鷹般銳利地眼神注視她。

艸，驟然的突臉讓她差點驚呼出聲，晏安壓下喉嚨口的罵聲。

開小差被老師發現現行，不好辯駁。晏安睜開眼，誠懇地說：“孔老師，我抓不住你說的感覺，進入不了……共鳴？”說到這個詞的時候她有明顯的停頓。

共鳴共振，是不是精神力上的同頻共振？隻要我的精神力和九頭蛇同頻共振，是不是就能想它所想，知它所知？

“所謂共鳴，你就要展開想象，如果你是你的伴生獸……”孔香君說到這，沒再繼續。

因為嘴上說著進入不了共鳴的人，此刻身纏巨蟒，深紫色光圈一圈圈彈出，臉頰隱隱蛇鱗浮現，明明是端坐著的人，卻仿佛熱帶森林裡棲息的蟒蛇，肌群為下一次捕獵而準備。

“老師，要不要叫醒姐姐？”陷入共鳴的小動物們相繼醒來，她們以晏安為中心，圍成一個圈好奇地打量。

“不用。”孔香君搖搖頭。

“可是馬上就要上第三節課了……”

“你們去上野外動植物識彆。”孔香君的目光轉向進入深度共鳴，光圈變為淡紫色屏障的那人，

“至於晏安，我來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