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香百合呢?晏安一臉懵逼,正當她想要遊下去湊近查看時——
痛!
好痛啊!
大腦仿佛被無數釘子紮進拔出,砰,砰,砰,巨大的鐵錘在敲擊脆弱的腦神經。
她痛得捂住腦袋,小拇指快要插進眼球裡,痛得全身爆炸。體內氣血翻湧,晏安再也維持不住圓盾,精神力化成絲消散在水中。
咳咳咳,肺部嗆了一口水。
呼吸被短暫奪走的窒息感使晏安轉移了對疼痛的感知。冷靜,冷靜,她對自己說。
晏安忍著本能,放下捂在腦袋的手,向後摸索,整個人也向後挪動,背部靠到石壁上。她轉過身,摸著石壁向上遊。
坐在石頭上的晏寧,看見水中有一光團移動,她俯下身小聲地呼喊,也掩飾不住語氣裡的興奮:“姐姐!”
晏安雙腿向後一踹,終於浮出水麵。她大口呼吸許久未見的新鮮空氣。
“晏寧,拉住我。”
她隻來得及說出這句話就陷入深深的昏迷。
晏安站立在碎片上。深藍色背景下數不清的大小不一的碎片仿若在失重環境下流動。這裡是她的精神識海。
傳說,人在將死之時會遇見自己的精神識海。混沌中凝聚精神,降臨□□出生;死期至□□腐爛,精神重歸混沌。
我這是要死了嗎?晏安向前跨一大步,抬眼看巨大化的幽香百合肆意地在她的識海中舒展肢體。
晏安回憶起前生,在生命的最後,她自覺已儘到軍人的責任。最大的遺憾……老頭,不過他是成年人了,下雨知道往家跑,不用晏安操心。
她又回想起短暫的今世,一天之內經曆了多少驚心動魄的事,她偷著原主的記憶感受到家庭的溫馨……還有妹妹在等著她呢。
老天為什麼慷慨給予了二次人生,又玩鬨似的收回去呢?
晏安很貪心。
老天憑什麼慷慨給予了二次人生,又玩鬨似的收回去?
無數的碎片靠攏幽香百合,在附近形成漩渦。她如此努力,不就隻是為了活下去,為何都要阻撓我。
晏安嘴角流血,強大的壓力使骨骼吱吱作響,隨後再也撐不住了,她單腿跪倒在地。
幽香百合不能拒絕精神碎片,它隻能把滿腔的怒火發泄到晏安一個人身上。血液,還是分不清的汗水,模糊了眼睛。
她精神恍惚。
“老頭,你來看看。這介紹幽香百合的最下麵寫了幾個小字。”晏安疑惑地讀了出來,“向死而生?”
“玄武,求您垂憐。”晏寧握住姐姐的雙手,她將臉靠上去,學著族人的模樣不段祈禱,“蛇神在上,救救您的子民。”
晏安吐出一口鮮血,從昏迷中轉醒,還頗有閒情吐槽了一句:“你到底是信玄武,還是信蛇神啊。”
晏寧“哇”的一身哭出來。
“好了,好了,彆哭了,我這不是沒事嘛。”晏安扭乾淨身上的水,頭疼地看向淚眼朦朧的妹妹。
晏寧打了個哭嗝,乖乖地回答了晏安的問題:“信蛇神吧,我一求祂,你就醒過來了。”
……堅決不乾涉妹妹信仰自由。
晏安捧著妹妹的臉為其擦乾淚水。“姐姐可是很強的。”在井底,晏安對晏寧說,“所以,不用擔心。”
晏寧默默地看了眼水中未溶解的血液。
“意外,那是意外!”晏安義正言辭。
當晏寧被捆在藤上,那人告訴她你姐姐死了的時候,晏寧仍會回想起在晏家的井底,那個和她一樣歲數卻永遠比她成熟,比她強大的小孩的話。
“姐姐可是很強的。”晏寧說。
“這井是有什麼問題嗎?”見師父遲遲不回答,青年人又問了一遍。
韓雅回過神來,接著說:“水井旁邊的碎石,看上去是由一塊巨石碎裂而成,所以……”韓雅沒繼續說話。
晏安的手抵住遮蓋井口的巨石,精神力化為突刺,集中一點,巨石驟然碎裂,漫天碎石中,精神屏障護住了兩個人。
地麵上的敵人早已不見蹤跡。望著荒涼頹敗,充滿死氣的晏宅,她喃喃道。
“我們活下來了。”
晏安拉著流淚的晏寧轉身離開,她們還要開啟下一輪求生,抱歉,不能為你們收屍。
有人躲在井裡,趁著敵人離開,打碎巨石,逃了出來。井的周圍沒有打鬥痕跡……
“所以?”年輕人疑惑不解。
韓雅搖了搖頭。不管逃出井口的人最終是死是活,都不管她的事。我隻需做好本職工作。
她走出晏宅,晏宅外零散遍布著數十名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壯漢。她對著領頭的說:“督察司事官韓雅,有請聚寶閣。”
“哎呀。”領頭的咪咪眼笑著說,“該禿鷲飽餐一頓了。”
晏安托著手裡的金西可反複摩擦。這相當於八歲小孩懷揣5萬巨款走在大街上。她上輩子沒日沒夜攢錢都沒摸過這麼多錢。
財富的確是與生俱來的。出生時有就有,沒有一輩子也賺不到。
她扯了扯不合身的鬥篷。精神力與空氣同頻振動可以達到類似隱形的效果。其實就是降低分辨率,讓眼睛忽略你的存在。
幽香百合一定程度上愈合了她的精神識海,儘管如此,她使用隱形還是很勉強。
借助這個獨門絕技,晏安帶著妹妹逃離了空無一人的晏家,地麵上的殺手早已撤退,但她選擇謹慎為上。
在逃離過程中,她望見凸起的岩石裸露地表,金西可散落一地。
想著接下來維持生活還需要用錢,絕對不是因為她貪財,晏安順手拿走了幾塊。
但某些看上去就很珍貴的物品她是一個也不敢碰。有命拿,沒命花。一個現在還在識海裡意外的幽香百合已經讓她夠頭疼了。
誰知道這些寶物有什麼負麵機製?還是金錢拿著放心。
她們剛被酒館老板當做乞丐趕了出來,晏安頗為自嘲地想,我不點酒不是因為我沒錢,隻是怕錢拿出來把你嚇死。
隻是這筆嚇死人的巨款該怎麼處理?
蛇女城,聚寶閣分部。
正在前台擦洗杯物的老人,見一個矮小的身著鬥篷之人徑直向他走來。
來者摘下帽簷露出臟兮兮的麵容,遞上了一枚金西可。清脆的童聲響起:“我要換錢。”
這……老者語氣放柔:“小朋友,鑒寶閣可不是換錢的地方。”他老練地打量著這個不分青紅皂白就敢闖入聚寶閣換錢的小丫頭。
她衣衫破舊,鬥篷成色不像是新的,卻能拿出一枚金西可,莫不是大膽偷的?
“不能換錢?那以前我和父母……”小丫頭說出這話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半響她低著腦袋咕噥,“那他們都不肯收金的,硬要銅的。”
“金的不好嗎?”
老人的眼裡閃過亮光。他更仔細的查看,果然發現了貓膩。鬥篷大得不合時宜,女孩臉上的泥巴也像是她故意塗抹上去的。
不會又是哪個大家族孩子外出曆練吧?這一個比先前那幾個偽裝的要好,至少她還懂要穿得破爛,之前有一個黃毛穿了白玉軟甲還說家裡窮,不得已來聚寶閣打工。
可惜還是被我看穿了。老人帶了分自豪,小孩,你輸就輸在不知道普通人看見聚寶閣會繞道走,不會神色平靜出入自若。更不可能話語間表現出對金西可依賴。
這麼小就離家出走,不可能沒人盯著。貓頭鷹出現在老人的肩上。沒察覺到其他的氣息,莫非她的護衛實力還在我之上。
那就賣她一個好!
晏安拿著厚厚滿滿的錦囊出了門。啊,她捧起錦囊,是金錢的重量。錦囊是老人硬塞給她的,說是這麼多西可不方便拿。
也不知老人腦補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但晏安,晏安是故意的。
我這演技真是絕了!
她美滋滋拽起地上的妹妹,“走,我們先去置辦一身行頭,再去買點好吃的。”
晏寧手裡還握著老奶奶發善心給她的煎餅,她準備留著和姐姐一起吃。聽到這話,她肚子不爭氣地作響。
“好吧,先去買點吃的。”落日餘暉,晏安回頭衝妹妹笑。
久留旅館內。
“這以後不會留疤吧。”晏安憂心地將買來的草藥塗抹在妹妹大腿的傷口上。
“留個疤也好。我永遠不會忘記他們。”晏寧握緊拳頭,眼裡流露出恨意。
在一瞬間,她想到了父母,想到了晏家族人,想到了與姐姐求生的艱難。
“如果不是他們,如果沒有他們……”
晏安拍著她的背一下一下安撫,“晏寧,冷靜。”姐姐單薄的話語竟真對晏寧起了作用,她慢慢鬆開手。
晏安低垂著眼,不緊不慢地將草藥抹在妹妹手心新增長出的傷口上,她悠悠地說:“還有姐姐在。”
“就算你忘了,我還會記得。”
等晏寧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晏安著手考慮接下來的路。
酒館裡的絡腮胡雖然喜歡顯擺,但確實提供了許多信息。
晏家的寶物都由鑒寶閣統一管理。督察司那邊應該有晏家滅門更詳細的調查。凶手不來自一個統一的家族,確實光我遇到的伴生獸就有兩種,蟾蜍和蠍子。他們的目地不是奪寶而是尋仇……
打住,現在不是思考複仇的時候。
活下來最重要。“晏寧,母親說過有什麼出事可以投靠的人嗎?”
“赤鬆嚴家?它們和我們家是世紀好友,信仰圖騰都是玄武,也是……”晏寧沉默。
也是什麼?是趕不到場的援兵?
有督察司和聚寶閣在,殺害晏家的凶手不會輕舉妄動。可在蛇女城久留也不是上策,先不論錢夠不夠,單說兩個小孩的安全就是問題,更彆提以後變強……
“朝歌!”晏寧激動地拍打姐姐的手臂,“媽媽外出前和管家說過,如果她出事了,就讓管家送我們去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