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芝既然要帶屠蘇去見葉恬, 那就不用隱瞞葉恬的身份，屠蘇得知故事的來源是葉恬，她微微側頭, 助理就開始忙活了。

待坐上飛行器，屠蘇已經拿到了葉恬的所有資料。

出生在小熊星，等於被親生母親拋棄, 差點被流鶯養母賣掉, 養母過量吸D死了, 她開始流浪，撿垃圾, 然後當了童工，在搏擊場乾活, 然後就遇到了蟲災，蟲災結束被葉家找到, 回到了帝國。

接下去就是上學畢業, 買了一家農產品生產公司, 給謝家召喚物，換到了私人飛船和生存基地, 期間和葉家鬨翻，被逐出了葉家。

這隻是大致的脈絡, 還有一些細節，比如在小熊鞋登記身份的時候葉恬入賬了一大筆錢，懷疑她在蟲災區進行了搜索, 這些財物是她和同伴搜索到的。

還有她被葉家逐出後歸還了葉家的一切花費，資料上注明是葉恬要歸還，並不是葉家要她還。

還有葉家得知她能進行召喚後也找過她，是葉老夫人出麵的, 後來就不了了之，因為現在有人可以抹去召喚物印記，葉家覺得葉恬的作用下降了。

在這份資料裡，屠蘇沒看到葉恬精神力激發成功的記錄，她激發精神力也隻有一次，還失敗了。

屠蘇問了一句，“葉恬有精神力是嗎？”

助理點頭，“是的，她有精神力網絡賬號，還能給人進行召喚，不可能沒有精神力。”

屠蘇道，“但沒有她激發出精神力的具體信息，她是什麼時候在哪裡激發成功的？”

助理隻負責收集資料，他自己還沒仔細看過，現在看了一下，疑惑道，“難道是在小熊星？帝國的信息是完備的，不可能有疏漏，隻有小熊星那時候遭受了蟲災，很多信息不全了。”

屠蘇搖頭，“精神力激發不在小熊星的政務係統內，數據會第一時間上傳到帝國，葉恬，隻有一次激發記錄，還是失敗的，那她的精神力是怎麼來的？”

助理當然不知道。

屠蘇道，“這個女孩子，很奇特啊。”

很快就到了葉恬的基地。

智能管家隻同意放兩個人進去，一個是謝芝，一個是屠蘇，其餘的人都不能進。

謝芝坐立不安，屠蘇笑了，“那就我和你進去吧。”

助理很擔心，屠蘇道，“葉恬不會傷害我的。”

從資料上就可以看出葉恬的為人，她有創傷後應激障礙，所以選擇遠離人群單獨生活，她沒有權利欲。

而且屠蘇也不是一般人。

對屠蘇動手，成不成功兩說，葉恬就要麵對屠家和皇室的怒火，她又不是瘋子，怎麼會這麼做。

進入基地後謝芝和屠蘇坐上了無人駕駛車，車輛穿過農田，牧場，湖泊和小樹林來到了彆墅區。

屠蘇輕聲道，“這裡很好。”

牧場裡有散養的動物，幾條狗還跟著車跑了一陣子。

謝芝道，“她就是年紀輕輕的，活的像個老人。”

屠蘇道，“你如果見多了死亡，也會向往這裡的平靜。”

謝芝一怔，沉默了下來。

前線的戰爭其實是人類對蟲獸的掠奪，但既然打仗就一定會有傷亡，底層士兵死亡率也是不低的。

來到葉恬的彆墅前，謝芝看到葉恬站在門口，她身邊是有兩條腿的卡穆，卡穆還穿著一身精細剪裁的衣服，顯得身姿挺拔高大。

謝芝來不及去思考卡穆為什麼有腿了，脫口而出，“她居然還知道站在門口迎客，以前可從來沒有過！”

屠蘇聞言笑了起來。

車輛停下，葉恬看到了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子，短發，目光清亮銳利，一身軍裝，更顯得身高腿長。

屠蘇見到了一個眉目如畫的女子，神色有些冷淡疏離。

兩人簡單打了招呼，葉恬側身把屠蘇讓進去，她隻讓了屠蘇，沒管謝芝。

謝芝在後麵碎碎念，然後還一臉驚訝地看著卡穆，卡穆衝著謝芝笑了笑。

幾個人在客廳坐下，飲料和招待客人的食品都擺好了。

屠蘇坐的端端正正，“葉小姐，很抱歉來打擾你，我這次來就是想聽一下沒經過轉述的故事，首先我要申明，我不是懷疑你，而是我擔心謝公子轉述的有遺漏。”

謝芝頓時就瞪大了眼睛。

葉恬沒說什麼，示意卡穆講述奧卡絲星的事，這個不用她轉述了。

謝芝一直在打量卡穆的腿，屠蘇倒是在認真聽卡穆講述。

等到卡穆講完，屠蘇問了幾個問題，卡穆做了回答。

屠蘇陷入了沉思。

謝芝有些迫不及待，問卡穆，“你，你的腿，怎麼回事？”

屠蘇抬頭看向謝芝，又去看卡穆。

卡穆聳聳肩，葉恬道，“卡穆的原型是人軀蟒尾，今天我讓他變成了人型。”

謝芝瞪大了眼睛，屠蘇都驚訝了。

不過召喚物本就形態多樣，卡穆隻是更奇特一些。

謝芝就有些坐不住，想要看卡穆怎麼變化。

屠蘇則有話要問葉恬。

卡穆看向葉恬，葉恬點點頭，卡穆就帶著謝芝出去了。

屠蘇看著卡穆的背影，對葉恬道，“弄這麼個召喚物，你不擔心嗎？”

屠蘇能看出卡穆很強。

葉恬道，“有精神力契約約束，他不會攻擊我，你沒有召喚物嗎？”

屠蘇搖頭，“我一大半時間都在前線，如果弄到一隻不怎麼樣的召喚物，那太麻煩了。”

葉恬點了點頭，等待屠蘇發問。

果然，屠蘇沉默了一會兒就抓到了主題，“奧卡絲星有神仆，我們這裡的神仆是誰？”

葉恬也不知道怎麼回答，直接告訴她是撒斯姆嗎？

屠蘇看著葉恬，“你聽了卡穆的話，馬上就信了？”

葉恬回望屠蘇，“之前我在精神力網絡上遇見了一個人，她給我的感覺很古怪，後來卡穆和我說了這個故事，我就去找了她，詢問她是否是神仆，她告訴我，她不是神仆，隻是飼養者。”

屠蘇的拳頭一下子捏緊了，“這個人，是誰？”

葉恬道，“她叫撒斯姆，在精神力網上給人解除召喚物的精神力印記，我不知道她現在還在不在。”

屠蘇呼吸變的粗重，“你從她那裡還得到了什麼信息？”

葉恬道，“也沒多少，就是隻有等我們的精神力成熟了神才會來收割，成熟的標準是精神力可以遺傳，她說目前看人類還要兩百年左右，因為精神力可以無視時間和空間，所以我們怎麼逃都沒用。”

屠蘇閉了閉眼，然後道，“不用這麼久了。”

葉恬，“嗯？”

屠蘇，“我們早就開始對精神力能否遺傳進行了研究，按照目前的進度，或許隻要三五十年，我們就有能遺傳精神力的孩子。”

葉恬瞪大了眼睛，“啊？！”

搞毛線啊！迫不及待要找死嗎？

看著葉恬驚愕的模樣，屠蘇苦笑了一下，“我也不能以一己之力叫停這個研究……這個故事，相信的人不會很多。”

葉恬點點頭，這個她能理解，很多人隻有親眼看到了神，感受到了被收割，到那時候他們才會信，之前無論怎麼說他們都不會信。

葉恬道，“那你為什麼會信？”

屠蘇陷入了回憶，“我有一個前輩，他有一隻笨笨傻傻的召喚物，他重傷瀕死之際，他的召喚物清醒了一瞬間，在哪一瞬間，那個召喚物向他傳遞了一個消息，說精神力是陷阱，前輩告訴了我，隨後他就死了，他的召喚物又變得呆呆傻傻。”

“後來我一直在關注這方麵的消息，陸續也有傳聞，都是召喚物傳遞給自己的主人，但從沒有哪個召喚物像卡穆一樣說的這麼清晰明了。”

葉恬明白了，召喚物其實都是被神收割過的世界裡的生物，被神收割過的世界會被汙染，幸存者也不過是苟延殘喘，隨著時間推移還會慢慢失去神智，被動成為召喚物。

可能在某個瞬間，那些召喚物會恢複一些神智，那時候他們就會向主人發出警告。

但他們無法完整的向主人傳遞這個消息。

葉恬後來也問過卡穆，為什麼一定要她把他召喚出來，卡穆道，“因為除了你，沒人能成功召喚我！”

人類的精神力並不強，他們在召喚池裡隻能瞎撈，一開始撈到的都是廢物，後來精神力高了一點，就能撈到一些活的物體，但也是無法挑選的，撈到什麼算什麼，撈一次還得休息很長時間。

而葉恬的精神力很強，人家是蒙著眼瞎撈，她是睜著眼隨手挑選。

卡穆也隻能找到她，除了葉恬，沒人能成功召喚他。

屠蘇繼續道，“我會去找那個撒斯姆。”

葉恬點點頭，她沒有把撒斯姆的真實身份說出來，讓屠蘇自己去尋找答案吧。

就算她說了，屠蘇也會去求證，這件事上，沒人會毫無芥蒂的完全相信彆人的話。

屠蘇站起來告辭，葉恬起身相送。

走出門後屠蘇看到了已經變身的卡穆，她停下了腳步，目露震驚。

屠蘇不要召喚物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在她看來召喚物沒用，再厲害的召喚物都不過如此，不能上戰場的召喚物在屠蘇看來都是沒用的。

但卡穆肯定不是，原型的卡穆給人很強的壓迫感。

屠蘇忍不住看了葉恬一眼，發現葉恬還是那個淡然的樣子。

屠蘇不由得想起葉長旌，她和葉長旌不屬於一個隊伍，但她也知道葉長旌，葉長旌的軍事才能隻能說普通，他能坐到如今的位子是得益於他的家族。

但葉家一向標榜自己家很看重人才，怎麼會放棄葉恬這種人？太匪夷所思了。

屠蘇帶著謝芝走了。

卡穆問葉恬，“他們會信嗎？”

葉恬搖頭，“我不知道，信不信都和我無關。”

卡穆好奇道，“你不關心你族人的命運？”

葉恬道，“我關心也沒有解決的辦法啊，你說神收割的時候反抗不了，我也沒見過那個神，我能有什麼辦法。”

卡穆不過是好奇，他自己的種族都沒了，自然也不會關心葉恬的種族。

屠蘇回去後馬上上了精神力網，找到撒斯姆很容易，她還在給人解除精神力印記。

屠蘇以為撒斯姆會狡辯會否認，但她很直接就承認了，“是，我是飼養者。”

屠蘇反而不知道說什麼了。

一瞬間她甚至懷疑葉恬是在騙她的。

屠蘇道，“你為什麼不試圖否認？”

撒斯姆道，“我為什麼要否認，你們即便知道，現在也來不及了。我以為葉不會說呢，沒想到她還是說了出去。”

屠蘇道，“你不怕我們找到你並且把你抓起來嗎？”

撒斯姆看著屠蘇，笑了，“原來葉沒有告訴你我的身份。”

撒斯姆向屠蘇介紹了自己，屠蘇聽完裂了。

撒斯姆道，“我並不認為你們可以抓住我。”

屠蘇，“……”

好半天，屠蘇才道，“你為什麼會向葉恬承認？”

撒斯姆道，“我從未主動告訴過任何一個人類，是葉找到了我，問我是否是神仆，是她先發現了這件事，我隻是沒有撒謊而已。”

屠蘇心裡很亂，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撒斯姆很耐心，安靜等待屠蘇。

屠蘇道，“現在我們知道這件事，你還要幫人抹除印記嗎？”

撒斯姆道，“隻要你們願意，我沒關係，這本就是我的工作，幫助你們儘快提高精神力，也就是儘快成熟。”

屠蘇抿緊了嘴。

過了一會兒，屠蘇又問，“精神力網絡是你構建的嗎？”

撒斯姆點點頭，“是的，你們暫時還沒有這個能力，我讓你們以為這個網絡是你們自己構建的。”

屠蘇看著撒斯姆，“那麼，召喚池也是你的手筆？”

撒斯姆沒有否認，“也是為了讓你們的精神力得到提高。”

屠蘇緊緊盯著撒斯姆，“不，不對！你在向我們傳遞神會來收割精神力的信息，借召喚物的手！你完全可以不讓我們知道這件事，在懵懵懂懂中被神收割！但你弄出了召喚池，雖然我們得到的召喚物不能清晰告訴我們這件事，但總會有意外，葉恬和卡穆就是這意外，而你一直在等待這個意外！”

撒斯姆沉默了一會兒，“這隻是你的想法，我做的一切都是儘快讓你們成熟，好讓神過來收割，但我不能杜絕意外的發生，就算你們知道，你們也無可奈何。我覺得葉就接受了這個結果。”

屠蘇道，“但我不接受，還有更多的人都不會接受！而且我也不認為葉恬接受了。既然你讓我們意外發現了這件事，加上你的遭遇，那麼你也是憎恨那個神的，是不是？”

撒斯姆道，“神並不在意我和你們是否憎恨祂，就像你們也吃飼養的動物，難道你們會對一盤菜感到內疚嗎？”

屠蘇道，“好吧……我隻想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對付那個神！”

撒斯姆道，“我沒有辦法。”

屠蘇看著撒斯姆，撒斯姆神情平淡，有種非人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