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民女五十二(1 / 1)

接下去就是小事, 比如給下台的小皇帝什麼封號爵位,大臣擬的都是清歡,平歡, 逍遙這些封號。

朱露白道,“靜安吧, 靜安侯好了。”

於是小皇帝就成了靜安侯,有專門的侯府, 唐婉兒依舊跟隨兒子過活。

至於其餘宗室,都挪到了一起,在京城外特意劃了地方給這些前朝皇家人居住,他們不再享受特權, 隻是普通百姓, 還得被監視居住。

欣樂也沒了公主府, 但朱露白允她住自己的彆院,不用去擠前宗室村,小郡主也沒了封號。

朱家呢?

朱露白成了皇後,母族也不能真的不管不顧啊。

大臣們確實想壓朱家的爵位, 但也得給皇後麵子, 不巧朱露白也不願朱家太過得意, 於是朱父就成了承恩伯,朱二太太卻成了二品夫人。

按照朱父的爵位, 朱二太太隻是四品恭人,但朱露白下了懿旨, 讓母親當二品夫人。

還指派了宮裡的嬤嬤過去服侍朱二太太。

朱二太太的品級壓了丈夫一頭。

朱家受封那天, 朱露白派了個太監過去敲打朱家人,就一點,敢仗著朱露白作奸犯科, 朱露白是不會念舊情的。

反正,“娘娘當年帶著陛下回娘家,都被你們趕出來了,現在也就不必裝什麼父慈子孝!”太監尖著嗓子說的抑揚頓挫。

朱家人嚇得麵如土色。

嬤嬤卻笑著把朱二太太扶起來,“娘娘記掛夫人,待娘娘空了,還要招夫人進宮,母女倆能好好講講話。”

好了,朱家人都明白了,朱露白隻認朱二夫人。

也好的,總比誰都不認強。

朱父現在對著老妻都不敢粗聲大氣了,還把沒有孩子的妾都打發了,有孩子的也去訓了話,“敢對夫人不敬,統統滾蛋!”

朱家出嫁的女孩子在夫家地位直線上升,雖然她們內心還是嫉妒為多,臉上卻得笑。

那些當了妾還活著的,或是被扶了正,或是被客客氣氣送回來再嫁,男方還得添不少錢財進去。

鄭家自然也知道當今皇後是鄭欽前妻,但誰敢說,一個字都不敢提的。

鄭欽也娶了妻,就是鄭伯爺邊關同僚家的女孩子,原本許過人,後來未婚夫沒等結婚就死了,女孩子就有些尷尬,因為年齡也不小了。

兩家一說既合,鄭欽也沒意見,他的意見也沒人管。

伯夫人隻對兒子道,“你再折騰,你爹不會饒你,你自己看著辦。”

鄭欽喏喏。

待成了親,兩夫妻倒也安靜,反正羅素雲不在了,鄭欽的腦殘也沒了發育的土壤。

等到薑薄登基,朱露白成了皇後,鄭家比朱家還要不自在。

鄭伯爺得知後也是枯坐了半天,然後吩咐,“都給我閉緊了嘴,若誰嘴裡帶出三兒前妻的一言半語,統統打死!”

鄭家人自然沒人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也隻能關上門嘀咕兩句,“她怎麼就運氣這麼好,居然攀上了這麼高的枝!”

至於以前嘲笑朱露白窩囊,被男人打,被妾室壓,現在是一句也不敢說了。

最最複雜和不能接受的是鄭欽。

他其實倒是沒覺得朱露白運氣有多好,因為他清楚自己是被朱露白忽悠才寫了和離書。

其實他的前妻非常聰慧,隻他當初豬油蒙了心,眼裡隻有羅素雲,然後朱露白才不要他了!

鄭伯爺把鄭欽叫去敲打,“此一時彼一時,既然是你寫的休書,以後也就全忘了,彆給鄭家招災!”

鄭欽忍不住了,把實情向父親說出來,“……不是我要休她,是她騙我寫的和離書,我沒不要她,是她不要我!”

鄭伯爺總於嘗到了伯夫人當時沒蛋也疼的感覺,這個兒子沒救了!

讓他離開京城吧,鄭家上下這麼多口人,不能因為被他連累都丟了性命。

好在新媳婦也有孕了,鄭伯爺連夜打包把兒子送走了。

鄭家也有老家祖宅,就讓鄭欽回老家吧。

薑薄立後的聖旨被他改了很多,他把朱露白的功績都寫上了,蜂窩煤,棉花,火器,青黴素,奎寧等等。

大臣們都木了,你想給你老婆臉上貼金可以,不用這麼過分吧?

但事實是並沒有,這些就是皇後做的,所以,你們不想讓我立她為後,那麼你們還能找到彆的可以比得過她的女子嗎?

待了解後沒人敢放屁說朱露白不能當皇後,就是手裡掌了些黑料的,也都默默自己咽了下去。

朱露白的功績不能用這些黑料去抹了,沒屁用。

舊臣勳貴沒撈到皇後之位,就開始發力後宮其餘的位子。

但帝後都很忙,沒工夫搞這些事。

朱露白要推廣農作物啊,現在不能藏著掖著了,土豆玉米,對,玉米也找著了,花生葵花籽這些都要推廣的。

還有蒸汽機,不能半途而廢啊。

對於孩子,朱露白現在的想法也改變了,她其實並不討厭孩子,她擔心的隻是生孩子會發生意外,她自己的命和一個還沒影的孩子的命比起來,肯定是自己的命更重要。

上輩子人們喜歡說那句話,“又沒皇位繼承。”

可她家現在是有皇位繼承的,她是可以不生,但她不能讓薑薄沒有繼承人,而且想一想,她的男人,她家的皇位,她的銀子,她的百工坊,最後全都給了一個和她半點血緣關係都沒有的人。

怎麼就那麼不舒服呢?

所以,孩子還是要的!

朱露白快三十了,也不算是太大齡的產婦,薑薄塊四十了,現在生孩子,孩子長到二十歲,薑薄也要六十了,上輩子都是快要退休的人。

有這個年齡差,父和子不存在父壯子強,加上朱露白看著,應該可以不讓父子相疑。

史嬤嬤鉚足了勁給朱露白調理身體,太醫院差點駐紮在朱露白的宮裡,連帶給薑薄一起調養。

朱露白這才知道薑薄的身體底子不算好。

薑薄道,“太醫說我小時候沒養好,後來戰場上也有傷,身子也是虧了的。”

朱露白很心疼他,上前抱住了他,薑薄也緊緊抱住了朱露白,他很喜歡和朱露白貼貼。

太醫院裡都是金針國手,藥物也是應有儘有,朱露白和薑薄並沒有固疾纏身,身體都被調理好了。

於是半年後朱露白有孕了,薑薄快要高興瘋,想要大赦天下,被朱露白阻止了,“你還不如減免租稅呢。”

薑薄笑,“都依你。”

楊興博臨死前還給朱露白下過蛆,“王爺,你對夫人全心全意,隻夫人心裡卻沒你,她一直在喝避子湯你知道嗎?聖人早就說了,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你不應該把夫人看的太重抬的太高,女子,理應貞靜賢淑,夫人,不安於室啊!”

“那年我去見她,她心裡根本沒有將軍,錙銖必較,隻想離開將軍,這種女人,如何成為您的皇後?我是有錯,但她,實不配為後!”

若薑薄沒有小時候的經曆,他倒是會被楊興博說動。

但薑薄骨子裡其實是帶有一點自毀傾向的,他沒接受過正統世家教育,像野草一般長大,從小就承載了很多人對他的輕視鄙薄。

薑夫人毫不掩飾地恨他,原因就是他爹造孽,但他爹造的孽卻要女人去承擔,薑夫人那時候也有一個月生孕了,是被氣流產的,對女人來講小月也正常,養著就是。

薑夫人認為薑薄取代了她孩子的命。

而薑薄的生母也是因為生了他才死的,雖然他後來知道是薑夫人動了手腳,但說來說去母親也是因為他才死的,如果母親沒有懷他,也就不必死了。

薑夫人從小一直給薑薄灌輸你不配,你下賤,你有罪這些觀念,說他是天煞孤星,沒有好結果。

長大後的薑薄雖然可以裝作不在意,也從不提及,但他內心受到了很深的影響,他是真的覺得自己會給人帶來災難。

薑家不就全被他給克死了麼。

朱露白不願生孩子,在薑薄看來不是什麼大事,他更害怕朱露白因為生孩子出意外,他見過太多生孩子生死的女人了。

現在朱露白願意生,他就要把恐懼藏起來,把壓力轉到太醫頭上,“若皇後有任何問題,你們就去閻王爺那裡辦差去!”

太醫都快嚇死了,天天去請平安脈。

三個月後,朱露白還跑去了百工坊,太醫跟著跑。

沒人能管她,大臣想說話,薑薄甩了一分數據,“皇後在管的是關乎天下百姓溫飽的大事,你若行,你去乾?”

人家倒是想,但他也明白,這是從皇後手裡奪權,沒有薑薄的支持,他必敗無疑,到時候失敗的後果就得他擔著。

那些新作物,除了皇後沒人懂,連種慣了地的農夫都不知道怎麼種。

其實朱露白懷孕並不是很累,吃喝都是上好的,還有運動,還有專業的人給她按摩調養,她的狀態十分好。

且人到了一定年齡,思想也確實會改變,繁衍是刻入基因的需求。

朱露白也不是堅定的丁克思想,她一向覺得,生不生,都是自己的事,不要被人動搖裹挾,反正生下來也是自己養,沒人幫你養。

哦,她現在隻要生下來,養孩子的人不要太多。

十月懷胎瓜熟落地,皇後產下一女。

普天同慶,真的是都很高心,皇後生不了兒子,那自然要讓彆人生啊。

有人迫不及待要薑薄為了子嗣廣納後宮,這人被薑薄劈頭蓋臉罵了一頓,趕出了朝堂,“皇後月子還沒坐完,你讓我娶小老婆,非得讓後世認為我是渣男嗎?”

眾大臣,“……”這有什麼必然的聯係嗎?皇後生不了兒子,那自然要讓能生的女人生啊。

但皇帝這樣一說,大家隻能偃旗息鼓,那就等吧。

朱二太太進宮見女兒,一臉擔憂。

朱露白也有一點點遺憾,但她不會不喜歡自己的孩子,她對史嬤嬤到,“也好,將來百工坊就交給她。”

她的東西,自然要給自己的孩子。

朱二太太是現在朱家和朱露白唯一的聯係,隻有朱二太太能進宮,其他朱家人朱露白一個都不見的。

朱二太太局促不安地告訴朱露白,若是後宮要進人,朱家也有女孩子,可以,“幫幫娘娘。”

朱露白,“……”

最後朱露白還是溫和地對朱二太太道,“我知道了,母親不要去管這些事,你隻管安享尊榮就是。”

薑薄要人進後宮,朱露白絕不會攔著,但她也不會主動給薑薄找女人,還找朱家女孩子,不夠惡心的。

大臣勳貴們等啊等,好容易小公主一歲半了,他們開始摩拳擦掌。

然後薑薄一臉欣喜地告訴大家,“皇後又有孕了!”

大臣勳貴們,“……”搞毛線啊!

皇後又生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關注中宮。

朱露白又生了個女兒。

大臣們歡慶,太好了,老天爺都在幫他們!

朱露白對薑薄道,“進人吧,我知道你為我做了不少,隻我沒有兒子的命,我也不想生了。”

都生兩個了,夠了,不能因為要個兒子,她就一個勁生下去,她還有很多事要做的。

她知道薑薄幫她擋住了多少刀劍風雨,她不能隻管自己,有時候不得已就是這麼的無奈。

薑薄抱著小女兒異常溫柔,“好,我知道了,你彆管這些事,土豆畝產已經有兩千斤了,這都是你的功勞。”

朱露白靠在大靠枕上,“玉米和棉花呢?葵花籽和花生是可以榨油的。船造的怎麼樣了?”

蒸汽機現在用在船上最合適,火車還太超前了,鋪設軌道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要綜合考慮地形地質等等很多問題,目前沒有這方麵的人才。

薑薄一一和朱露白分說,朱露白認真聽著,不時點點頭。

最後朱露白道,“我想把百工坊改成百工學院,技術是第一生產力,想來你現在也能明白了。”

薑薄點頭,“好的,你去弄,我肯定支持你。”

朱露白笑著看著薑薄,這個男人,真的很好,她這輩子的眼光還是很好的。

待薑薄離開,朱露白看著小女兒,慢慢落下了淚。

史嬤嬤嚇死了,“娘娘,娘娘,你怎麼了?”

朱露白擦掉眼淚,“沒事,嬤嬤不用擔心,隻是我嫉妒心發作了,想到宮裡要來彆的女人睡我的男人,我就難過了,會好的。”

我有孩子,我有工作,我會好的。

史嬤嬤陪著紅眼睛,“娘娘快彆說這個話,傳出去不好。”

皇後善妒,那可不行。

朱露白點頭,“我知道,隻是女人的嫉妒心不是不說就沒有了,這也是人之常情,我要不嫉妒,那我就是不喜歡海平了。”

史嬤嬤,“……”你還是不要說話了。

門外,薑薄默默站著,最後對宮人道,“不許告訴皇後。”

宮人跪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朱露白對後宮進人的事不關心,不阻攔也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