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民女四十七(1 / 1)

史嬤嬤此刻卻非常擔心, 甚至是憂慮,因為朱露白要避孕,她問史嬤嬤可有安全的方子。

以前, 如果薑薄隻是個贅婿,朱露白倒也沒想避孕, 順其自然好了, 既來之者安之, 有孩子她也不介意,但也不知為什麼, 朱露白一直沒有孩子,而現在,朱露白一點都不想生孩子。

史嬤嬤想勸朱露白,早點生個孩子更保險。

朱露白搖搖頭, 笑了笑,“羅素雲也生了孩子, 沒見鄭家把她當個人, 也沒見鄭家多疼愛那個孩子。”

史嬤嬤道,“夫人怎麼能和她比,她也配!”

朱露白微笑, “我現在忙得很,待一切上了軌道我才能安心生孩子, 嬤嬤幫幫我吧。”

如果把孩子當成籌碼,那也太悲哀了。

若薑薄更上一層樓, 長子最開始得到的疼愛最後隻會變成忌憚, 老年帝王會擔心壯年兒子奪權,他隻喜歡不諳世事的小孩子。

到時候朱露白該如何?

不要去試驗人性,也不要去挑戰人性。

現在百工坊更是在起步中, 若朱露白現在懷孕,她就隻能離開百工坊,一旦交出來,她還能拿回去嗎?

到時候即便薑薄願意,朱露白也拿不到了,不要小看利益對人心的腐蝕。

薑薄現在對朱露白確實很好,朱露白也得承認,但她並不願交出百工坊。

史嬤嬤無法,隻能給朱露白喝避子湯,史嬤嬤知道自己是朱露白的人,若背棄朱露白,哪怕投向薑薄,薑薄都不會容她。

所以史嬤嬤隻能聽朱露白的,下人可以勸說,但不能替主子拿主意。

現在外人也隱隱約約知道攝政王有女人,但既然攝政王並未公開介紹,或是請客吃飯,大家都隻默認攝政王有了個外室,外室不用交際,因此也沒人來拜訪朱露白。

工坊裡,青黴素,奎寧,火器,紡織機,改良版農具都出現了,很多東西隻出現了雛形,還要繼續改,但算是有眉目了。

棉花,土豆,葵花籽,花生這些農作物也在按部就班地育種種植。

火器需要改良,紡織機需要棉花,改良農具的推廣工作也不太順利,因為這都要錢,所以改良農具隻在朱露白和薑薄的私人莊子上用。

青黴素和奎寧帶來了源源不斷的銀子,可以說,薑薄再也不用擔心沒錢了。

而火器更成了他的秘密武器,現在的火器還突破不了重甲,但皮甲是能破的。

能穿重甲的兵也不多。

可以說朱露白以一己之力替薑薄縮短了登基之路。

原本幕僚們計算,想要和平登基不起戰事,薑薄起碼得經營十到十五年以上,隻從朱露白入場,從百工坊建立到現在,隻過去了三年,小皇帝也才五歲多。

薑薄用攝政王的名義下令各地將領進京麵聖。

大家都知道這是攝政王要登基的預兆。

各路將軍全都按兵不動,隻有一些小將軍知道自己手裡兵少,翻不起浪,於是就來乖乖‘麵聖’了。

自從薑薄進了京,大荊看起來平平穩穩,實際上很多地方已經分裂自立,就是不給朝廷賦稅,或是隻給一點點意思意思。

反正薑薄也不敢打他們。

現在薑薄下這條命令,其實就是亮刀子了。

來了就代表你臣服,那你隻要聽話,就不收拾你,不來,沒得說,你就是想反,那就動手吧。

將軍們都分析過薑薄,都認為他不可能這麼早就動手,但凡事無絕對,謹慎的就要觀望一下。

營州梁將軍第一個跳出來不接薑薄的命令,稱之為亂命。

薑薄要出征了,他在京城憋了這麼久,現在簡直有點像被抓後即將放歸山林的虎。

朱露白給薑薄收拾行李。

這三年,薑薄不止一次問她要不要回攝政王府,朱露白也早知道薑薄不是讓她做妾,而是當妻。

但朱露白還是搖頭了,因為回到攝政王府,她就不能管百工坊,做為攝政王的妻子,她就得出來交際,沒有哪個內宅婦人拋頭露麵的。

她依舊不信任薑薄,妻子又如何,這個位子又不是承包給她的,可以讓她上,也可以讓她下。

甚至陰暗一些,朱露白現在已經把百工坊經營地相當好了,那麼薑薄是不是想要把她弄下來了呢?

工作和家庭,古代女人隻能選家庭,因為對她們來講,家庭就是工作,不可區分。

現代女人,也不一定非得二選一,但大家基本都明白工作的重要性,有家庭也不會放棄工作,為了家庭放棄工作的,很大一部分最後會後悔,因為經濟實力代表了話語權。

你在家做所有的家務,養兩三個孩子,既得不到丈夫的心疼,也得不到輿論的支持,丈夫認為這是你應該做的,他每天乾活賺錢也很辛苦,還要養你呢。

輿論基本隻一個聲音,“養不起你還敢生?”

反正朱露白不會放棄工作,也就是百工坊的管理權。

現在百工坊裡她是一言堂,彆人想奪也困難,薑薄不支持是一個原因,還有就是朱露白的支持率。

朝廷裡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果朱露白離開百工坊,那她任用的人都會被換掉,新上台的頭隻會用自己帶來的人。

關係到切身利益,百工坊的人隻認朱露白。

而且匠人們也佩服她,夫人提出的點子才是絕倫的,經過她的指點,總會讓人茅塞頓開。

朱露白是百工坊裡所有人的伯樂。

好了,薑薄出征了,朱露白也可以透口氣了。

百工坊現在已經上了軌道,不用天天看著也運行良好,但朱露白還是天天去的。

薑薄走後京城好像也安靜了不少。

大臣們還是希望薑薄能贏,否者大荊表麵的和平就要被徹底打破,很快就會四分五裂,戰火四起。

朱露白是攝政王女人的事這些年大臣們還有高門大戶的當家人都知道了,大家都默契地當不知道,主要就是朱露白沒有得到‘轉正’,這些人就不會過來交際。

不過也不是人人都不來趨奉,薑薄的手下還有幕僚們的女眷還是會和她來往的,都是奉了自家男人的命令。

欣樂公主也知道了,她倒是對朱露白更好了,雖然她人不自由,逢年過節給朱露白的禮越來越貴重。

小郡主和朱露白有些生分,她可能是接受不了身份地位和朱露白來了個顛倒,也可能是因為當初攝政王拒了她的婚,轉頭卻要了朱露白,小郡主有點難以接受。

朱露白很忙,所以也沒工夫去安慰小郡主,何況現在她不必對任何人卑躬屈膝。

朱家並不知道朱露白是攝政王的女人,朱家的圈子離攝政王太遠了,而且他們隻知道朱露白招贅了個男人,這招贅的男人怎麼可能是攝政王。

鄭家也不知道,鄭家也離朝堂太遠了,鄭伯爺連上朝都不夠資格。

朱露白正在看新出的火器,火器已經出了好幾代,薑薄拿走的不是最新的,而是安全性最好,最容易使用的。

就這,薑薄的火器營也不過才千人不到。

朱露白也有自己的護衛隊,隊長是陸鷲,隊員是陸鷲從薑薄給的人裡選拔的,護衛隊一共五十人,全員裝備火器。

朱露白都有兩把火器,她坐的車裡也備有火器。

範粟已經開始研究蒸汽機了。

這幾年朱露白賺了很多錢,薑薄的人已經開始認為她占分成太多,薑薄賺的多但花銷也大,朱露白基本沒什麼花銷,就是養她的人。

她一個女人,靠的也是攝政王,乾什麼要這麼多錢?

但隻要薑薄不發話,沒人能從朱露白手裡拿走百工坊,包括改變分成。

也有人覺得,朱露白是攝政王的女人,那她的錢也就是攝政王的錢,都在一個箱子裡,說這種話不是討罵麼。

實際上薑薄的幕僚都知道,朱露白和攝政王的財務是嚴格區分的,朱露白從未把她的錢放在攝政王的錢箱裡。

攝政王想要用,也得支付利息。

幕僚們都覺得朱露白不像個女人,太獨太自私。

史嬤嬤提醒過朱露白,朱露白就笑,“你聽他們放屁,用著我的時候從不說我是個女人,現在想要摘我的果子,就把女人抬出來說事,為了從我手裡搶果子,他們就是誣陷我偷人我都不覺得奇怪,嬤嬤不用放心上,有膽子真刀真槍和我槍,下作手段沒屁用!”

誰敢啊,不說朱露白還有攝政王站台,她那個護衛隊全都不是吃素的,隊長陸鷲更是個瘋子,誰的話都不聽,隻聽朱露白的,朱露白敢下令,他就敢殺人,他連攝政王都不放在眼裡。

史嬤嬤就不開口了。

現在朱露白的下人有很多,桂花和槐子已經成親,也有了其他事做,不再是打雜的。

廚房都添了不少人,段玉生主管。

秋雲和冬雪也都嫁了人,新的丫頭也來了。

史嬤嬤就是下人們的總管。

攝政王府裡的大管事一天往朱露白這裡跑兩趟,因為攝政王基本都不回來了,一直在朱露白這裡。

主人不在,他作為下人怎麼出業績?

他還得在朱露白麵前混個臉麵啊,要不然將來他可怎麼辦。

大人們的心思大管事不知道,但他明白薑薄的心,攝政王明顯心裡眼裡隻有朱露白,將來這位就是妥妥的女主子,現在不巴結,以後還能有機會?

京城的平靜被薑波攻下營州給打破了,營州大將軍被薑薄斬於馬下,然後薑薄劍指隔壁邡州,不把這些不聽話的人打服,薑薄不會回來。

京城這裡,過來拜訪朱露白的人漸漸多了。

大家都明白,若是薑薄凱旋,小皇帝就要下台,朱露白現在就算是外室,以後也會是高位妃子,甚至還是薑薄身邊目前唯一的女人,那麼搞好關係就是必要的。

有些夫人們不大願意和朱露白來往,“一個不知道什麼出身的阿物兒,居然要我親自去拜訪?”

於是有的人來了,有的人就派了婆子媳婦過來。

朱露白都沒見,她忙著呢,百工坊哪怕上了軌道,也不代表沒事,而她是寧願待在工坊也不願留在家裡待客的。

史嬤嬤門清啊,她都是好聲好氣接待,然後統統記在小本子上,哪家是夫人親自來的,哪家是隻讓下人來的,都給你們記好了。

而鄭家且沒資格來呢。

待薑薄殺了四個將軍,朱露白被史嬤嬤按在家裡不許出門了,“那些不上台麵的人我可以接待,一二品夫人遞了帖子來的,不能隻我出麵!”

朱露白頭疼,“她們來乾嘛?”

史嬤嬤道,“肯定不是為著你,還不是看在王爺麵上。”

跟了朱露白時間長,史嬤嬤說話也直接了很多。

朱露白撓頭,“真煩!”

朱露白隻能留在家裡接待,好在來的人絕大多數都很客氣,哪怕知道朱露白身份低還是個外室,也一樣客客氣氣。

這種人,朱露白也就客氣接待。

但也有仗著身份不願來,卻被家裡男人逼著來的,那就有些彆扭了。

朱露白也不慣著這些人,直接道,“我不喜歡你。”

又對史嬤嬤道,“以後這種人的帖子彆接,我也不接待!”

站起來就趕人。

把這個婦人驚的目瞪口呆,隨即滿臉通紅,還想站起來說幾句挽尊,朱露白道,“我沒求著你來,來了又拉著臉給我臉色看,你以為你是我什麼人啊,搞搞清楚,沒腦子就彆出門!”

那個夫人是哭著回家的,回到家自然要替自己辯解,說朱露白不講道理,蠻橫,毫無風度,果然是小門小戶出身上不得台麵等等。

但她男人不會聽她一麵之詞,叫來了跟著的下人,一問,氣的差點憋過去,還得去向朱露白道歉,這回連門都進不了。

其他夫人也知道了這件事,沒擺架子的鬆了口氣,還未去的被自家男人耳提麵命,“實在不願去就彆去,若是去了給我惹麻煩,我是不依的!”

再來的人,一個個小心翼翼恭恭敬敬,然後發現,哎,攝政王的這個外室不難相處啊,人家看著也不小家子氣,待人接物落落大方,講話也很好聽。

送禮也是有來有往。

夫人們對朱露白並不了解,隻是過來露個臉,將來自家男人在攝政王那裡麵子上過得去就行。

欣樂知道朱露白的底細,但她當然也不會說,她甚至明白自己能安穩待在公主府也有朱露白的功勞,她讓下人們都閉緊了嘴,若是朱露白的閒話是從公主府流出去的,她不會客氣!

薑薄在外打仗,也不是每一個將軍都會硬碰硬,有的眼見不對,立馬臣服,薑薄就帶著他繼續討伐。

一年半後,薑薄隻剩下蜀地沒有拿下。

蜀地地形得天獨厚,占領蜀地的將軍隻要把門一關,正常打法,薑薄打三五年不稀奇,七八年都有可能。

大家都認為薑薄會放下蜀地,回京先登基,待地盤坐穩了再來計較。

但薑薄沒有,他用火器和大炮轟開了蜀地的門,半年就拿下了蜀地。

然後他才凱旋而歸,帶著眾將軍進京麵聖。

大臣們出京二十裡相迎,小皇帝也被人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