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民女四十五(1 / 1)

朱露白也在思考自己的將來, 以前的計劃現在全都要推翻了。

以前她就想安安穩穩做個富婆,平平靜靜過完這一生,現在是不行了, 以後哪怕薑薄不要她,她在京城也不會有安寧日子。

那麼就隻能離開, 外麵熟悉的隻有去泉州那一路經過的地方, 思來想去, 泉州最好。

如果可以,她還想買條船出海。

不過想要做到這一點, 她需要錢,需要大量的錢。

她現在賺的也不少,算是托了薑薄的福,但還遠遠達不到她需要的量, 一艘能出海的船要多少銀子?怕是得十好幾萬,還得有船員保鏢, 這都是錢。

朱露白把目光投向了範粟。

想要賺到這筆天文數字, 靠她的小打小鬨是不行的,隻有拿出範粟這個大殺器了。

不管她和薑薄之間有多少矛盾和鴻溝,但兩個人賺錢的目的是一致的, 薑薄其實比朱露白還缺錢。

他缺錢缺得都不敢登基。

就算最後的最後,朱露白依舊無法擺脫薑薄, 一個隻能依附他的女人和一個可以成為他錢袋子的女人,薑薄再如何也不會怠慢她。

想要擁有話語權, 就得自己給自己增加籌碼, 依靠容貌和男人的心都不靠譜,容貌會隨著歲月變遷,心會改變, 隻有利益永恒。

朱露白等薑薄回來的時候就和他直接說了這件事,“以前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對於我來講,賺這些錢足夠了,再多我一個女人也守不住。現在不同了,有你在,我能放開了賺錢,就問你願不願意。”

薑薄看著朱露白,“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以前我也沒攔過你,你想要什麼儘管開口。”

朱露白道,“你可能還未完全明白,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和你合作賺錢,但我不是替你賺錢,我和你得講好分成。”

薑薄道,“我和你之間談什麼分成,沒得生分傷感情。”

朱露白壓住冷笑的欲望,揉了揉眉頭,“你不願談分成,那就是在白嫖我的價值,談銀子傷感情,但隻談感情就是不想給錢,我之前那些骨瓷白糖燒酒之類你用的很不錯吧,我可沒見你分我一分錢。”

“攝政王,若我是一個男人,是你的下屬和幕僚,我給你出了這麼多賺錢的主意,你也得給點賞賜暖暖人心收買人心吧,為什麼我是個女人,和你有了關係,你就想白嫖呢?”

薑薄,“……”完全不知道如何回應,他從未見過朱露白這麼咄咄逼人。

但內心裡,他情願看到這樣的朱露白。

朱露白繼續,“之前那些就算了,你拿了就拿了,我也受了你的庇護,用了你薦的人,我也賺了點錢,之後,你若依舊是這種態度,那我和你合作不了,我也不會再給你出任何賺錢的主意。”

薑薄最後無奈道,“好,是我的錯,你彆生氣,那就談分成,你想乾什麼都行。”

朱露白滿意了,“那就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她伸出了右手,薑薄不懂,猶猶豫豫用雙手合住了朱露白的手,想把人拉進懷裡。

朱露白晃了晃,抽回了自己的手,“那你可以找人過來和我談了,儘快開展新項目,儘快賺錢!”

薑薄,“……好。”

有例子在,他是真的相信朱露白賺錢的能力。

朱露白都想好了,改良版馬車,隻要抗震效果超出現有的車,就能賺錢,最好是能找到橡膠。

她自己做,做不出是一回事,做出來也守不住,現在不同了,有薑薄在,哪個不長眼的敢奪?

薑薄缺錢也愛錢,但他因為時代的局限性,對商業也存在看不起的態度。

主流思想,國之大事在祀於戎,朝廷重視的是農業,是人口,從商,乃與民奪利之舉。

種種局限下,薑薄就隨便點了個人過來和朱露白談分成,還囑咐他,“不要和夫人爭利。”

朱露白把範粟叫來擬定合同。

朱露白原本想的是能從薑薄手裡分百分之十就不錯了,不能低於百分之五,畢竟她需要薑薄的各種資源人脈,她出的隻有主意。

但來人一臉謙和,居然提出五五分。

朱露白和範粟,“……”

範粟雖然沒當過掌櫃,但他對數字天然敏感,之前就和朱露白商量過分成的事,也覺得百分之十頂多了,所以,來的人是棒槌嗎?

棒槌就棒槌,反正於己方有利。

但朱露白也沒敢拿這對半的分成,最後定下為百分之三十。

其餘細節再商量。

分成談的很順利,朱露白接下去就要利用薑薄招人,她需要各行各業的工匠。

朱露白道,“打出攝政王的名頭,京城要舉辦百工競賽,獲勝者可以得到獎金,獎金金額最高五百兩,成績優秀者,可以進入百工坊工作,百工坊有工資等級製度,達到老師傅級彆,可安頓家屬……”

那麼問題來了,這個競賽什麼時候舉辦,在哪裡進行,百工坊又在哪裡?

朱露白想了想“半年後舉辦百工競賽,之前給我各地散傳單去!地點待定,百工坊位子也待定。”

朱露白現在需要一個工作團隊。

工作人員要賬房,跑腿,文書等等,她直接問薑薄要人,還道,“競賽能否在你的王府舉辦,第一屆就怕人不多,放在你的府裡也顯得高大上。”

薑薄,“……何為高大上?”

朱露白,“高端大氣上檔次!”

薑薄,“你要什麼匠人,你說就好了,不用這樣折騰。”

他攝政王哎,手裡什麼匠人沒有,服務皇家的匠人都有無數。

朱露白也知道,但這些匠人是不會聽她的話的,人家捧著鐵飯碗,為什麼要做額外的工作,到時候消極怠工就不說了,這些人絕對不會開動腦子出新鮮主意,隻會想混日子。

朱露白道,“既然答應和我合作,如果你事事都要否決我,那還合作什麼,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洗洗睡吧!”

薑薄被懟得差點自閉,隻能應下,隨便朱露白折騰去。

朱露白開始印傳單,半年時間呢,傳單最遠可以送到江南。

傳單上就是攝政王要舉辦第一屆百工競賽,說是百工,也不可能什麼工種都要,朱露白最先要的是實用性的工匠,比如皮匠,織匠,木匠,篾匠,銅鐵匠人等等。

對了,她還讓添了一筆,會煉丹的道士也要,這可是古代的化工先驅,火藥就靠他們了。

那些做首飾的雕刻玉器的暫時不要,以後看情況再說。

傳單寫的很詳細,若得獎,車馬旅費報銷,若沒有真才實學,那隻能自理路費,隻要經過第一輪選拔就能包食宿。

報名一律不要錢,請不要相信任何打著幫你報名收錢的謊話,看到聽到了請報衙門,會把騙子抓起來。

傳單弄完就是印刷,然後請攝政王派人發出去,務必做到大範圍撒網

然後朱露白就去攝政王的府裡查看如何布局將來的競賽場地,還有那些參賽人員的食宿。

這個可以和京城那些客棧商量,到時候包下他們的客棧,專門提供給這些匠人,攝政王府兜底

然後就是百工坊,百工坊在哪裡?

朱露白道,“我那裡的地可以拿出來,攝政王再拿一些,湊夠一二千畝,那就是百工坊的雛形。”

薑薄當然答應。

隻他的幕僚私底下道,“花費甚巨!”

印傳單發傳單就是個大工程,以後那些工匠趕來,吃喝也是一大筆錢啊。

他們不知道朱露白已經準備派人去拉廣告了,到時候百工競賽開始,還有入場券售賣,想不想看比賽?想不想參觀攝政王府邸?那就買票吧。

這麼大的動作,京城的人自然也知道了,大臣們都覺得這是攝政王才為自己斂財找的借口,他們都心照不宣地笑笑。

至於百工競賽這件事本身,沒有官員放在心上,工匠之流沒多大用,若攝政王舉辦這麼大的文會,那大臣們才會警惕。

範粟不耐煩做繁瑣的準備工作,他連算賬都覺得委屈,朱露白讓他去弄那個防震車廂,“你的第一個項目,做好了才有底牌。”

範粟,“我一個人弄?”

朱露白,“會給你人的!”

這種工匠就隻能找薑薄要了,要來了聽範粟吩咐。

朱露白又去催橡膠,反正她就要!

還有那個棉花,她有多少要多少。

目前朱露白身邊的人都是薑薄給的,隻陸鷲不是,陸鷲依舊負責朱露白的安全。

不過兩個月左右,這些人全都夫人長夫人短圍著朱露白轉。

這第一是因為任何問題朱露白都能解決,還胸有成竹,她不會去乾涉你的工作,但你有問題問她她就能替你解決。

還有就是獎懲分明,乾得好有獎,而且是馬上就獎給你,乾的不好也會批評,但對事不對人,過後乾好了依舊有獎。

這種乾脆利落的風格讓人喜歡,不用拖泥帶水兜兜轉轉,隻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連薑薄派來保護朱露白的人朱露白都記著,沒有當沒看見。

段玉生依舊負責朱露白的飯食,還給他配了打雜的。

外界依舊不怎麼知道朱露白,但薑薄身邊的人基本都知道她了。

有的人之前對朱露白也沒多少印象,總覺得這不過是將軍的外室罷了,目前還用不著去拜碼頭。

現在看看情況不對啊,將軍怎麼對她如此信任,這麼大的事全都交給她管?

那這個女人就得重新評估了。

楊先生得知朱露白做的事,笑著搖搖頭,他還是認為朱露白在欲擒故縱,隻是她聰明,知道單憑容貌和溫柔賢惠抓不住男人,但她如果能給薑薄帶來利益,那她在薑薄心目中就會有不低的地位。

這個地位就能讓她同將來的王妃分庭抗禮。

反正這對將軍是有好處的,有好處就行。

三個月後就有匠人陸陸續續進京了。

高門大戶還有大臣們不關注這件事,底層老百姓還是挺在意的,畢竟現在也沒多少娛樂活動,百工競賽,一聽就很有意思。

朱露白除了傳單,還請了不少說書先生四下傳播,讓進京的匠人心裡穩定下來,也讓他們能找到合適的客棧落腳。

朱露白一直在關注這些人,她要估算最後的大約人數。

沒想到人還不少。

居然有上千,還有人在陸續趕來中。

朱露白低估了現在的人想要出頭的決心。

以前匠人這些是完全沒出頭之地的,隻是練好手藝有一碗飯吃,家有良田萬頃,不如薄藝在身,都是指有手藝有飯碗。

沒說有手藝能為官做宰,隻有習得文武藝才貨與帝王家。

現在攝政王要舉辦什麼百工競賽,得了獎和名次還能進百工坊,大家都不知道百工坊是什麼,都以為是朝廷開的部門,那是不是以後自己也是吃公家飯了?

即便他們知道百工坊不是朝廷的,但它隻要是攝政王的,在他們看來就是朝廷的。

這就是朱露白如果不用薑薄的名頭就達不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名人效應,從古到今都有用。

這時候薑薄的人把橡膠給朱露白帶來了,不多,也就十幾桶。

朱露白把橡膠扔給範粟,讓他想辦法做出輪胎,範粟,“……”我看你是想讓我死。

範粟都沒見過這玩意!

牛頓也得蘋果掉腦袋上才能想為什麼,天才也得先輸入才有輸出啊。

朱露白安慰他,“你先琢磨著,之後……我再找找看,有沒有人能幫你。這玩意做成輪胎,車輛的減震效果就會再好一半,呃,三分之一肯定有!”

一聽這話,範粟就不說什麼了,自己去研究這玩意。

朱露白在後麵喊,“最多給你兩桶霍霍,彆給我全用了!”

也不知道範粟聽到沒。

到了截止日期,朱露白看有多少人報名參賽,居然也有三千多人,肯定還有很多人觀望沒來,也有人想來來不了。

進一次京城不是容易的事,路費吃喝都是大花費,工匠的地位比不上讀書人,有的還有主子,更是不能脫身。

但朱露白很滿意了。她一開始預估能有千人左右就不錯了,現在有三千多,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