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唐少澤守著隊長一籌莫展,他連火堆都生不出一個 。
逃跑的匆忙,唐少澤衣服也沒穿多少,現在已經開始有些麻木了, 他把能找來的衣服被褥都裹在兩個人身上。
另一半, 農莊裡搜尋物資的隊伍也在慢慢擴大範圍, 附近都搜沒了,那自然要擴大搜索地盤。
加上大家鼓搗出了雪橇拖車, 看起來不大好看, 實用就行,這樣就能帶回更多物資了。
然後一群人就搜索到了唐少澤和隊長躲著的屋子裡,前後也就半個小時不到。
他們跳進屋子準備找東西, 一眼就看到角落蜷縮著兩個人, 一開始以為是屍體,現在屍體太多了。
其中一個人卻看到有具屍體的胸脯在微微起伏, 愣了一下, 在仔細看,好似又沒了。
旁邊的人道,“你小子乾嘛呢, 乾活啊。”木質家具這些都要的,都是燃料。
那人就道,“我好像看到這具屍體在呼吸。”
有人就上前試了下鼻息,“你個傻蛋, 這人沒死呢!”
於是大家就叫夏默,“夏隊長,這裡有活人!”
等夏默進來一看,“兩個人都活著, 這個人受了傷!咦,他是軍人!”
隊長穿著的是軍裝。
有人道,“穿軍裝也不一定是軍人吧?”
夏默點頭,“還是把人帶回去吧,見死不救總不好。”
這也對,於是大家把人放雪橇車上,裹上被褥,拖了回去。
唐少澤慢慢醒了過來,他覺得自己被溫暖包圍,十分舒適,他心想,我這是在天堂,還是在陰曹地府。
他勉強睜開眼睛,屋內一片昏暗,他動了動,發現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身下暖氣源源不斷。
這時有人提著一個油燈進來,看到唐少澤睜著眼,就回頭喊了一聲,“人醒了!”
很快就進來了好幾個人,人人好奇地盯著他。
唐少澤也在打量進來的人,這些人居然都是老人,五六十歲上下,或是年紀更大一點的樣子。
這些人七嘴八舌說話,“你是誰啊?”
“你哪裡人啊?”“你怎麼在那個空屋子裡啊?”“為什麼你的同伴受傷了啊”
問題好像無窮無儘。
唐少澤想起了隊長,他翻身起來,“對了,和我一起的那個人,怎麼樣?”
有個老人按住他,“他還活著呢,你放心吧,彆急,慢慢起來,你沒什麼事,就是凍著了,醒過來就好了。”
隊長身上的不是槍傷,就是皮肉傷,失血多了些,要是在晚一點,那絕對死硬了。
寧貞這裡沒有血漿,但有葡萄糖,也有消炎藥,上藥包紮,掛水,隊長就被救了回來。
唐少澤看到隊長沒事,終於放了心,向眾人道謝,老人們笑嘻嘻的,“去謝小夏他們,是他們把你們救了回來,還要謝寧總,沒有寧總的藥和這個地方,你們也活不下來。”
隊長還在昏迷,唐少澤隨眾人去大廳,他不光看到了老人,還看到了孩子,年紀大小不等的婦女,還有一個繈褓裡的嬰兒,居然還有兩隻貓!
這個地方,青壯並沒有多少,老弱婦孺倒是占比很大。
唐少澤也見到了人們嘴裡的寧總,居然是個姑娘!
這個女孩和顧蕊差不多大,但是周身氣質沉穩,目光平和,周圍的人對她也很敬重。
雙方交換了信息,也終於搞明白了各自的身份,寧貞好奇地看著唐少澤,“你是科學家?”
唐少澤笑了笑,“可以籠統地這麼稱呼。”
寧貞也笑,“那你還要去中央基地的是不是?”
唐少澤點頭,“是的。”
寧貞沉吟片刻,“我們可以救助你和那個季隊長,但是我們沒能力送你們去中央基地,而且你也看到了,我們這裡老弱婦孺居多,是不能為了幫你們而冒風險的。”
唐少澤道,“能收留我們就很感謝了,之後我們會自己想辦法,肯定不會給你們帶來麻煩。”
季隊長第二天醒來了,得知唐少澤沒事,這才鬆了口氣,他死了沒關係,唐少澤絕對不能出事。
見到了好端端的唐少澤,季隊長才能安心打量這裡。
這一打量也覺得驚奇。
農莊了的人員構成就不多說了,除了中央基地之外,已經看不到有這麼多弱勢群體了。
而且這裡的氛圍非常好,就像災難發生前一樣,大家和平共處,熱熱鬨鬨,不能說沒有任何矛盾,但都是小矛盾,拌嘴也很鮮活,沒有那種你你死我活的狠厲。
老人見不像樣嗬斥幾句,被嗬斥的人也不會回嘴。
這些人吃喝穿戴都很普通,皮毛大衣也有,掛在牆壁上,這是給外出的人穿的。
這裡的管理層沒有特殊待遇,就是為了這麼多人住在這裡秩序井然存在的。
農莊裡少說也住了小二百人,真的沒有管理全靠自覺,早就鬨翻天了。
了解多了之後季隊長也明白為什麼這裡能維持這份平和,除了幾個工作人員是孤身在這裡的,其他都是一家子一家子的,那麼家裡本就有老弱婦孺,青壯自然也得維護好這裡的秩序。
家庭為什麼重要?這時候就體現出來了。
季隊長傷好之後就用這裡的材料做了一個電台聯係中央基地,中央基地得知唐少澤沒死,大喜過望。
他們讓季隊長不要輕舉妄動,好好待在寧貞這裡,他們會另外派人過來接他們。
這天,季隊長找到寧貞,“寧總,你願不願意把這裡設為梧桐市第二個庇護所?”
寧貞看著他,“我很願意儘我所能幫助彆人,但前提是我和我的家人朋友得安全無虞,我不可能把我們的安危置之度外,然後去無私奉獻,這是違背人性的。”
季隊長笑了,“那是當然,如果你答應,那麼這裡作為梧桐樹的第二個庇護所,國家會給你們撥物資下來。”
寧貞思索了一下,“恐怕還是力有不逮,我們這裡的防護力量並不強大,若是來的人多,他們不聽管束,我們沒有人手維護秩序,會亂的。”
季隊長道,“那給你派兵駐守呢?行不行?”
一旦上層穩定下來,必然會對地方加以控製管理,人口現在很重要,很多庇護所的管理者都不合格,但國家騰不出手處理。
目前,季隊長還是希望能有更多如寧貞這樣的管理者,就看她能收容這麼多老弱婦孺就知道她有慈悲之心,不論如何,她不會一拿到物資就像其他人那麼貪得無厭。
寧貞想了想,“我要考慮一下,明天給你答複。”
季隊長點點頭,“好。”
寧貞召集人員開會,“一旦答應下來,大家都要投入到繁重的工作中去,夏默,你首先要籌備屬於我們自己的安保力量,國家就是派兵駐守,力量也有限,可能過段時間還會撤走,我們悠閒的日子就沒了,大家都要動起來。”
有人興奮,有人擔憂,興奮是因為搭上了國家,以後這裡物資消耗光了也不用擔心餓死,擔憂的人想的和寧貞一樣。
人多了,來的人凶狠怎麼辦?
他們這裡能抵擋的人手可不多。
寧貞告訴大家國家會提供安保力量,暫時的。
這下子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有物資補給,有安保力量,籌備庇護所就容易了。
寧貞又道,“但我不準備把庇護所的地址放在這裡。”
“農莊能容納我們這些人,但是不能容納更多的人,附近有民房,但是民房分散,也不利於集中居住和管理,目前我們做不到以舒適為主。”
“氣候變化已經快一年了,將來會到我們庇護所的人多半來自另外的庇護所,分散居住的災民不會有很多,有的話也會和我們現在類似,物資足夠生活,他們不會冒險過來。”
“我還是有一點私心的,農莊裡的物資我可以拿一部分出來救濟災民,但我也做不到把我們的物資全貼進去,我們的親朋好友也是,他們可以在這裡生活的舒適一些,不用去住大通鋪。”
“我可以去幫助彆人,但我做不到絕對無私。”
眾人的態度都認真起來,仔細想想,都得承認寧貞說的不錯。
農莊和這裡所有的物資都是寧貞的私產,還有就是大家這麼長時間以來辛苦搜尋到的。
現在讓大家無償都交出來,誰都不願意。
說句不好聽的,大家都是災民,也都沒家了,憑什麼我辛辛苦苦收集到的東西要無償給後來的陌生人?
他們會念我們的好嗎?恐怕不見得。
他們可能會理直氣壯,“這都是國家下撥的物資,憑什麼要念你們的好?”
你告訴他們這些東西都是我們自己的,他們也不會信,“都什麼時候了,好人都死光了,你們霸著國家的物資給自己臉上貼金,不要臉!”
到時候就說你心裡能痛快嗎?
大家紛紛讚同。
其實搭建庇護所很容易,難以掌控和琢磨的是人心和人性。
管理鬆了,災民們會得寸進尺,管理嚴了,他們也會抱怨,寧貞答應下來目前看是自討苦吃。
但她也有自己的考慮,從長遠看,成立庇護所對她而言是有利的,前提就是要經營好。
那第一步就是選址。
梧桐市在災難來臨前也算一個大城市,市區常住人口達到了四百多萬,現在整個梧桐市連鄉下人口全都加起來,也不知道有沒有二十萬。
就按照顧建平那裡的人口計算,他那裡人口估計在七八萬左右,到時候分流過來一半,就算四萬人,那現在選擇的地方就得容納這麼多人,還得多預計一些。
四萬人在城市裡可以集中居住,在鄉下可就分的太散了。
寧貞找出了梧桐市的地圖,讓大家一起觀看選址。
季隊長看了寧貞好幾眼,這個寧總太讓人意外了。
現在地圖差不多早就退出了人們的生活,導航軟件這麼好用,誰還用地圖啊。
殊不知當初寧貞看到這裡的輿圖這麼清晰直觀,簡直高興的不得了,她把能買到的地圖都買了下來,厚厚一箱子。
斟酌再三,大家選定了一個叫榕鎮的開發區,榕鎮離梧桐市不遠,大概有半個小時的車程,當然是在災難前。
現在各地開發區有很多,梧桐市也有開發區。
榕鎮這個開發區是新建的,還沒開始招商引資,隻是完成了一大半的基礎設施,居民小區建造了不少,號稱可以容納十數萬人在這裡生活工作。
看來看去,這裡都很合適。
那就需要實地考察一下。
這一回寧貞也要去,如果定下那裡是庇護所之後,她估計就在在那裡常住了。
如果在災難發生前,從農莊到榕鎮也就一腳油門,半個多小時的事,現在可沒那麼容易。
雪橇車發揮了巨大的功效。
季隊長十分彪悍,非要跟了一起去看看,那就走吧。
三個小時後,眾人來到了榕鎮開發區。
一樣的冰雪世界,但也能看出這裡的建築不錯,因為沒人居住,這裡的屍體也不多。
這就省了搬運大量屍體的工作。
門窗保存完好的建築裡麵也沒有雜物,雖然一樣的冷,地方是很好的。
寧貞一邊查看,一邊思量。
現在對抗嚴寒最好的是火炕和火牆,怎麼樣才能在房子裡改造火牆和火炕呢?
因為地域關係,這裡的房子都是單層牆,保暖效果沒有北方來得好,就是有了火牆,這種房子散熱也快。
寧貞的農莊有火牆和火炕,那當初的建造標準是按照北方來的,當初有人還笑話她浪費,胡鬨。
季隊長道,“補給物資裡有防寒保暖的材料,可以用於牆壁。”
寧貞眼睛一亮,“那可以給我們多少,能保證一棟建築的使用嗎?”
季隊長笑了笑,“講平米的,看你們目前需要多少平米,這也是緊張物資,不能無限供應。”
寧貞立馬要去看空間大的建築,先武裝一棟大建築,把人安頓好,接下來才能慢慢收拾。
既然是開發區,自然也有商場和超市,這裡的空間就大了,寧貞進來轉了轉,很滿意,可以先把這裡整理好,當做過渡期使用。
季隊長不表態,全都看在眼裡。
顧建平那裡也有這種物資,沒的說,全用在管理層身上,老百姓摸都摸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