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庇護所勉強維持了下來,顧建平卻心力交瘁,他得四處平衡,當初幫他的兄弟現在已經成了新的惡霸。
他們淩駕在眾人至上, 想要獨享救濟物資。
顧建平苦口婆心, 告訴他們如果這裡的人受不了欺壓跑光了, 庇護所就不複存在,沒了庇護所, 上麵也不會調撥物資, 不要竭澤而漁。
可這些人聽不進去,反而大笑,“建平, 你這是杞人憂天, 看看外頭的環境,他們能去哪裡?隻能乖乖留在這裡, 在這裡還有吃有喝, 離了這裡隻能凍死!你就放心吧,不讓他們餓死就是仁慈了。”
“你也彆說的好聽,你看看你妹妹, 不也是隻挑好的吃喝穿戴,總不能隻你家拔尖享特權,我們就吃糠咽菜,這地方也是兄弟們拚死拚活打下來的!”
顧建平就沒話可說了, 他確實也得依靠這些人管理庇護所。
環境惡劣,大家心情都很壓抑,這種時候讓人乾活好言好語是沒用的,隻能拿吃的還有棍子驅使他們乾活, 否則誰願意冰天雪地在外頭活動,都恨不得窩在屋子裡不動彈。
顧蕊現在生活的可滋潤了,她最愛穿地暖暖和和的去街上溜達,看著那些人麵黃肌瘦,滿身疲憊瑟縮,就覺得暢快。
她還特意去找過楚邵秋,也想看看‘自己’還在不在。
但是沒找到。
轉念一想,可能是自己重生了,所以也改變了一些事。
在更高層,國家也在一刻不提的想辦法,一輪急凍讓全國上下傷亡慘重,很多小國家特彆是溫帶熱帶這些地區,基本就全滅了。
天氣不見好轉恢複,辦法還是要想的,全國各地活著的科研工作者現在都是寶,國家正在積極搜尋,要把他們護送到更安全的地方去進行科研活動。
現在最安全的地方莫過於國家基地了。
唐少澤正在被一隊人護送去中央基地,他是植物學家,主攻抗寒植物的研究,正是現在國家需要的人才。
需要他和農業專家一起進行抗寒農作物的研究。
原本坐飛機最簡單,但是急凍把飛機都凍壞了,而且現在飛行也不安全,天氣一直很糟糕,就是不下雪也不見太陽,風還不小,連導航都沒有,飛機上了天怎麼飛都是問題。
所以隻能步行加開車護送。
沿途遇到庇護所就整修一下。
這天護送隊就到達了顧建平所在的梧桐市庇護所,顧建平看到了護送人員的證件,趕緊安排他們休息,並且送上補給。
唐少澤是個沉默寡言的男人,他們路過了好幾個庇護所,基本都是大同小異,很少有老人和孩子,階級分明,掌權者生活優渥,老百姓生活艱辛。
唐少澤低聲問過護送他的隊長,“不是有救濟嗎,為什麼大家過得,這麼艱難?”
隊長苦笑了一下,“這裡啊,複雜的很,一時半刻也說不清,國家現在也困難,能撥出救濟就不錯了,監管難免不到位……再如何,能讓更多的人活下來就行,其他的,現在是管不到的。”
唐少澤就不再說話了。
他們一行被安排在小彆墅裡,說是要補給,其實唐少澤的吃喝都是自帶的,還帶了不少研究資料。
顧蕊也看到了唐少澤,上輩子她接觸不到這些人,現在她覺得唐少澤斯文俊秀,還是科學專家,比楚邵秋好一千倍。
顧蕊終於學會了衡量利益,眼光也變好了,就是手段低劣,且帶著風塵氣。
她時不時去接近唐少澤,說她是顧建平的妹妹,要照顧好貴客。
唐少澤無語地看著顧蕊一身油光水滑的貂皮大衣,帶著貂皮帽子,腳上是厚皮毛靴子,臉上化著妝,居然還做了手指甲。
這種打扮在以前,災難沒發生前無所謂,個人經濟條件不同而已。
現在這種情況,你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女孩子對庇護所有什麼貢獻?你不過是運氣好,哥哥是這裡的管理員,然後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但你也彆這麼張揚啊,明擺著一副我就是高人一等,我家就貪汙了的模樣。
和平年代人們尚且仇富,現在不得更加恨之入骨?
所以,這個顧蕊,能力尚且不論,腦子肯定是沒有的。
唐少澤根本就不搭理顧蕊,知道她來,他連見都不想見。
寧珍的性格早就扭曲了,她重生本是大機緣,完全可以低調實惠地過日子,她偏不,她就要炫耀,就要看到人們羨慕嫉妒的眼神。
而且成了顧蕊,現在幾乎人人都巴結她,更讓她覺得自己就該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她不讓方敏接近顧建平,把她趕到了庇護所邊緣,方敏一聲不吭。
顧蕊得意洋洋。
現在她看中了唐少澤,還覺得自己成了唐少澤的女朋友,也是幫了顧建平,誰知道唐少澤根本不鳥她。
被纏不過,唐少澤就正色道,“顧小姐,請你自重,不要再來找我了,你很讓人討厭!”
顧蕊惱羞成怒,但她拿唐少澤沒辦法,人家休息幾天就要離開,不仰仗她哥哥生活。
她匆匆出來的時候就見哥哥的一個兄弟,她平時叫孟哥的,正在打量唐少澤一行人的車。
這些車經過改裝,便於在雪地冰麵行走,還有拆卸式履帶,有了這種車,才能在外麵惡劣的環境裡行動。
這種車庇護所裡是沒有的。
孟哥就很心動,有了這種車他們就能走的更遠,找到更多物質,他攛掇顧建平要一輛下來,顧建平當然不會答應。
他知道唐少澤的重要性,但是他並未和兄弟們具體說過唐少澤的身份,隻說人家身份貴重,一定要招待好。
顧建平已經厭煩了這些兄弟的貪得無厭,正在想辦法處理他們,也就不會和他們說清楚一些重要消息。
孟哥這些人就覺得唐少澤肯定也是個官二代富二代之類的人物,父母有權有勢,自然就能讓自己的孩子吃香的喝辣的。
派這麼多人護送,還用這麼好的車!
孟哥見顧蕊急匆匆出來,就笑著道,“妹子,怎麼了,人家少爺把你趕出來了?”
顧蕊氣的臉紅,“他就是一個不識抬舉的混蛋!”
孟哥就附和,“就是,咱妹子這麼漂亮,對他這麼好,還有什麼不知足的,不過是個官二代,靠的也是父母,憑什麼看不起人!”
顧蕊頭一昂,“就是,沒人罩著,他狂什麼狂!”說著噠噠噠跑了。
孟哥就笑了笑,他太饞這些車了。
沒有車,搜索的範圍擴大不起來,明知道這座城裡好東西不少,就是拿不到,這多讓人難受。
其實孟哥他們金銀珠寶已經囤了不少,但欲壑難填,欲望隻會越來越大,不會覺得夠了。
確認唐少澤是一個二代,孟哥就去找兄弟們了。
也有人猶豫,“那要是人家父母問起來怎麼辦?”
孟哥就嗤笑,“這要是在以前,給我豹子膽我也不敢,現在不一樣啊,也沒監控,他們出了事,能找我們嗎?不承認就行了,又沒證據,不過運氣好,會投胎,就人五人六的!其實也不過是個草包,那些車,還有那些物資,彆說你們都不心動!”
他們居然還帶著防寒帳篷。
所以能不心動嗎?
有了車,搜索麵積擴大,還能去富人區轉轉,梧桐市也不小,但大雪加極凍把這座城半掩埋了,人們行動困難。
人類是依靠使用工具才發展起來的,沒有工具也就限製了發展,這種天氣,大家都不敢走太遠,因為要回來過夜,誰都不敢在外麵過夜,那是要凍死的。
於是這些人就開始密謀。
護送唐少澤的隊長也不是草包,如今人心叵測,他也是時刻警惕著,但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他們在這裡本就是休息,後麵還有不少的路要走。
顧建平的妹子不著調,顧建平看起來還不錯,對他們十分客氣,有求必應,於是也就疏忽了。
當有人潛入時,隊長立馬驚醒,槍已經拿在手裡。
激戰瞬間爆發。
唐少澤這邊人少,孟哥人多,哪怕武器跟不上,人命往裡填就行了,一包方便麵就能雇一個人賣命,他不愁乾不掉這群人。
隊長受了傷,且戰且退,找到唐少澤,“走,快走,上車!”
兩人上了車,唐少澤開車,他焦急道,“去哪兒?”
隊長道,“離開這裡,快,隨便去哪兒!”
車子呼嘯而去。
孟哥咬牙,“追!”
唐少澤不認識路,基本就是瞎開。
他車技也不怎麼樣,不知道開了多久,一個打滑,車翻了,好在全是冰雪,也沒把車撞變形。
他把陷入昏迷的隊長拖出來,舉目四顧,一片白茫茫。
唐少澤咬牙,背起隊長,深一腳淺一腳離開這裡。
他看到了民居,不過這些房子被冰雪掩蓋了一小半,他艱難地把隊長弄進了民居。
進了屋,這裡一樣寒冷。
另一邊孟哥追了過來,看到了側翻的車,沒找到人,地上有痕跡,有人想要跟著痕跡找人,孟哥道,“找屁啊,他們要啥沒啥,不到明天就凍死了,還省了我們動手,把車翻過來,回去!”
顧建平得知這件事後差點暈過去。
他想把庇護所升級成基地,這都需要國家支持,如果沒有國家下撥的物資,不要說基地,就是庇護所都維持不下去。
現在地裡沒有產出,他變不出食物,怎麼養活這麼多人?
國家為什麼要下撥物資,那是承認你的合法性,庇護所內部爭鬥,國家顧不過來,隻能放任。
但是像唐少澤這種專家,那是絕對不能出事的!
顧建平就像浸泡在冰水裡,他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孟哥已經帶人追出去了。
顧建平站起來,把心腹叫進來,和他們說了這件事的重要性,“如果不處理孟平他們,上頭極有可能不給我們撥物資了!”
有人道,“我們可以不承認的。”
顧建平道,“不承認上頭就不知道了嗎?這種專家國家非常重視,可以說我們一整個庇護所的人都比不上人家那顆腦袋!孟平平時就不像樣,四處惹禍,鬨得民怨沸騰,我們想要活下去,隻能讓他承受上頭的怒火!要不然就陪著他一起死。”
那肯定自己的命更重要。
等到孟平一行人得意洋洋回來,顧建平已經準備好了慶功宴,看著孟平就笑,“孟子,你可真是我肚裡的蛔蟲,乾得好!”
孟平就哈哈大笑,“建平,不是我說,沒有我們兄弟,你可乾不成事,現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顧建平拉著他的胳膊,“是是是,咱們一輩子的兄弟,沒得說,快進來喝一杯暖暖身子!”
一杯杯酒灌下去,孟平等人就開始暈乎起來了。
等孟平醒過來,就發現自己已經被綁了起來,他大怒,“顧建平,你不是東西,你對兄弟下手!”
他嗥叫了好一會兒,顧建平才過來,他麵無表情,“孟子,你一向莽撞不聽勸,我也容了你,但這一次,你把大家往絕路上趕,這還有什麼可說的?”
孟平怒道,“我怎麼把你往絕路上趕了?”
顧建平道,“唐少澤,是一個科學家,國家要他去中央基地研發抗寒植物,你能明白這個意思嗎?”
孟平愣了,“不對啊,他不就是個官二代嗎?”
顧建平道,“我和你說過他是官二代?我告訴過你他是貴客,在我們這裡不能有任何閃失!”
孟平盯著顧建平,“你妹妹和我說的,說他就是個官二代,靠著父母才這麼風光!也是她說你想要那些車,但不能明著說,讓我私底下動手!”
“顧建平,咱們是一條藤上的螞蚱,你想把我推出去平息上頭的怒火,你想得美,我死了也會拉你墊背!”
顧建平死死瞪著孟平,轉身就走。
他去找顧蕊,問她和孟平說過什麼話,顧蕊還沒察覺重要性,“我沒和他說過什麼呀?”
顧建平道,“你和他說唐少澤是官二代?”
顧蕊嗤笑了一聲,“是他這麼說的,我隻是沒否認!”
顧建平繼續,“那你也和他說我要那些車,你讓他私底下動手了?”
顧蕊嚇了一跳,“沒有,這個我可沒說!哥,怎麼了?”
顧建平閉閉眼,再睜開,“孟平為了那些車,殺了唐少澤那些人!”
顧蕊傻眼了,“啊?人死了嗎?”
顧建平道,“孟平帶回了車,你說人還活著嗎?”
顧蕊不由得心裡泛起一股快意,“活該,讓他看不起我!”
顧建平實在沒忍住,一巴掌扇向顧蕊,“你腦子裡是漿糊嗎?唐少澤是科學家,是國家需要的人才,他在我們這裡出了事,我們怎麼交代?!”
顧蕊就哭了,“這關我什麼事,也不是我們殺的,你把孟平交給他們好了!”
顧建平站起來,“嗯,很好的主意,孟平說是我們指使他殺人的,是你傳達了我的吩咐,那我是不是要把你也交出去?”
顧蕊都忘了哭,“他在胡說八道,哥,哥,你信我,他在胡說八道,我沒這麼和他說過,我想都沒想過,我就是想讓唐少澤當我男朋友,但他不答應,我就走了,我什麼都沒乾,哥,哥,真的,你信我!”
顧建平歎氣,“我知道了,你這幾天彆出去了。”
這一點他也信顧蕊,畢竟顧蕊隻是貪慕虛榮了一點,喜歡仗著他趾高氣昂,要說大奸大惡,她還真沒有,她沒那個腦子。
但是孟平這麼一栽贓,顧建平就不能置之不理,現在沒人有心思斷官司,上頭隻看到唐少澤在他的地盤上出事,而且他還被牽連了進去。
思量再三,顧建平隻能對孟平下手,死人就不會胡說八道了。
雖然上頭肯定會對他不滿,但不會立馬讓他下台,救援物資也會給,畢竟這裡還有好幾萬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