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秀才二十八(1 / 1)

蘇晚楓還觀察過, 發現官道上基本沒有百姓行走,原來能上官道的都是有權有勢有錢人的車輛,還有官道也是驛站送信,行軍等專用, 這些人在官道上可不會講究交通規則, 基本都是橫衝直撞。

老百姓一個不小心被馬踏了, 被車撞了,連冤都沒處喊,因此老百姓們基本不走官道。

於是蘇晚楓就要求在官道邊再修一條小路,供一輛驢車能行走就行,兩條路中間植樹隔開, 這才是便民的善舉。

對於蘇晚楓這些奇奇怪怪的要求, 九皇子一律同意,然後九皇子的聲譽越來越好。

九皇子就藩第四年,妞妞出嫁了, 蘇晚楓和齊繡兒給妞妞預備了非常豐厚的嫁妝,妞妞嫁到季家,算是門當戶對。

齊繡兒一個勁抹眼淚,若是當年她沒賴上蘇晚楓, 妞妞嫁不了這麼好, 所以齊繡兒不後悔,但她也知道,她是運氣好遇到了蘇晚楓, 否則現在的一切也不可能實現。

此時葉明朗的兒子剛剛出生,蘇晚楓還去喝了滿月酒,她問葉明朗,“嚴大壯為什麼一直不娶妻?”

葉明朗現在管的是諜報組, 嚴大壯就是護衛統領了,也是一塊香餑餑。

葉明朗嗨了一聲,“彆管他!”

蘇晚楓心想,我倒是不想管,可就怕露餡啊。

耀祖現在已經九歲了,依舊虎頭虎腦,因為從小就讀書,看起來是個很斯文的小少年,皮膚也白,不和嚴大壯擱在一起,倒也看不出多像。

這些年葉明朗是見過耀祖的,但次數不多,這是齊繡兒和蘇晚楓刻意的,他也從未往這方麵想過。

如果嚴大壯娶妻生子了,蘇晚楓也就不會時刻防範,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嚴大壯就是不娶。

葉明朗當然也問過嚴大壯,嚴大壯不吭聲,逼不過就告訴了葉明朗,他忘不掉那年在蘇晚楓家留宿,然後招待了他的那個女人。

葉明朗差點沒氣死,“你搞沒搞錯,那就是個妓子,何況念恩都把人配了,你惦念個屁啊!”

嚴大壯就悶聲不吭,時間長了葉明朗也沒辦法,隻能隨他去,反正嚴大壯也沒父母催逼他成親生子,他的人生自己做主。

妞妞的婚禮很盛大,連九皇子都出來露了一麵,給足了季家和蘇晚楓的麵子。

九皇子還給妞妞添了妝,季夫人樂的合不攏嘴,她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就和齊繡兒保證,“我一定把她當親閨女看待!”

蘇晚楓也算是從小看著妞妞長大的,妞妞十分親近她,總是爹爹長,爹爹短的,她若是晚回家,齊繡兒有時候忙起來都顧不上管她,妞妞就會吩咐廚房上飯菜備熱水,把蘇晚楓照顧的妥妥當當,現如今小棉襖嫁人了,她不由得難過,於是就喝多了。

客人們也在灌蘇晚楓的酒,她是來者不拒,葉明朗幫著待客管不到她,還是嚴大壯看蘇晚楓這喝法不行,過來阻攔了。

蘇晚楓已經有點神誌不清,嚴大壯隻能扶她下去醒醒酒。

如今的郭長史府邸也是個帶花園的幾進大宅子,嚴大壯隻能把人送到後宅門口,早有人進去稟報了,正在款待女眷的齊繡兒趕緊匆匆過來接人。

她沒在意嚴大壯,隻看到了醉醺醺的蘇晚楓,趕緊讓兩個婆子把人接過來,嚴大壯看到齊繡兒的時候驚呆了,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待看著婆子把蘇晚楓扶進去,齊繡兒這才看向嚴大壯,她本意是道謝,這一下子臉刷地白了,也不敢說什麼,轉頭就走。

她和蘇晚楓的注意力都在郭耀祖身上,防來防去,就沒想到居然是齊繡兒自己露了餡。

嚴大壯一直等看不到齊繡兒的身影才失魂落魄地轉身離開。

和蘇晚楓共事這麼久,嚴大壯從未見過齊繡兒,本來這後宅女眷也不會隨意拋頭露麵見男客(自家親戚除外),見不到也正常,嚴大壯也不會對蘇晚楓的夫人有什麼好奇心。

蘇晚楓醉的厲害,第二天還在休息,第三天妞妞回門才好一點。

妞妞進後宅,蘇晚楓帶著耀祖招待女婿。

蘇晚楓沒在意齊繡兒心不在焉,她正忙著叮囑季倦之不許欺負妞妞,更不許打老婆,“要知道妞妞在家裡時一指甲蓋我們都沒彈過,若我知道妞妞受了委屈,那是不會饒你的!”

耀祖在一邊點頭,“是的,姐夫,你不能欺負我姐!”

季倦之,“……嶽父大人放心,小婿絕不敢這樣做!”

蘇晚楓又向季倦之說納妾的壞處,不利於家庭團結,容易讓老婆和自己離心等等,最後道,“當然,若是妞妞一直無子,那我們也可以通融,我看上你家,還有個原因就是你爹是個好的,後宅清淨。”

季倦之,“……謹遵嶽父大人教誨!”

蘇晚楓很滿意,雖然在她眼裡季倦之其實也就是個初中生,那沒辦法,現在的人成親都早。

除了招待女婿外,今天仆人也在收拾蘇晚楓的書房 ,把一些書拿出來晾曬,新女婿陪著蘇晚楓來到書房這裡就看到了蘇晚楓寫的一係列話本子,頓時眼睛都亮了,“原來嶽父也喜歡晚楓先生的書啊?”

跟隨九皇子就藩後蘇晚楓就封筆了,她寫的最後一部是武俠小說,算是融合了古龍金庸的風格,也十分受歡迎,她從未透露過自己是晚楓先生,也叮囑過梁少東彆說。

蘇晚楓,“……嗬嗬。”

耀祖十分驕傲,昂著頭,脆生生道,“姐夫,我爹就是晚楓先生!”

季倦之的眼睛露出了崇拜的光芒,蘇晚楓覺得不大好意思。

最後蘇晚楓送了小女婿一整套書,季倦之愛不釋手。

小夫妻倆是吃了飯走的,季倦之對蘇晚楓恭謹中帶著敬佩。

待送走了這對小夫妻,蘇晚楓才發覺齊繡兒心不在焉,於是道,“怎麼了,妞妞在季家不開心?”

齊繡兒趕緊搖頭,“不是不是,妞妞很好。”

眼神明亮,臉頰緋紅,臉帶笑容,一看就知道過得很好。

齊繡兒想了想,還是屏退下人,看向蘇晚楓,“嚴大壯,認出我了。”

蘇晚楓嚇了一跳,“什麼,他什麼時候見到你了?”

齊繡兒道,“妞妞成親那天,你喝醉了,是他把你送到後宅院門口的,我過來接你,就被他看到了。”

蘇晚楓,“呃……”

這下該怎麼辦?

齊繡兒滿臉擔心,“念恩,他要是說出去怎麼辦?”

蘇晚楓緩緩地搖頭,“不會的,嚴大壯不是那種人,他不會四處宣揚,但他或許會來搞清楚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

齊繡兒還是擔心,“那怎麼辦?”

蘇晚楓想了想,看向齊繡兒,“繡兒,事到如今,你有沒有想過同我和離,然後,嫁給嚴大壯?當初你嫁給我是為了保護自己和妞妞,現如今,嚴大壯還未娶,他也算掙出了頭,你跟著他不會受苦,我也會照顧你的。”

蘇晚楓不是百合,她和齊繡兒的婚姻都是各取所需,兩人是朋友,經過多年的共同生活,不是親人也勝似親人,如果齊繡兒想要正常的夫妻生活,她不能也不會阻攔她。

齊繡兒滿臉不可思議,“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你把我當什麼人了?我要是這樣做了我們幾個不是被人戳脊梁骨嗎?!我就是這麼水性楊花的女人?”

蘇晚楓道,“你彆激動,你聽我說完,我……明白一個道理,這世上人要活著,首先就彆太在意旁人的眼光,隻要你沒傷害彆人,自己就怎麼舒服怎麼來,活在彆人的眼光裡除了自縛外沒任何好處。”

重來一世,蘇晚楓特彆想得開,她確實也會遵守如今的公俗良序,但當這些和自己的生活發生了矛盾,她就能無視,否則她也不會女扮男裝這些年。

齊繡兒彆看閨女都嫁人了,她也才三十剛出頭,在蘇晚楓看來她應該擁有一個正常的婚姻,有一個正常的丈夫。

蘇晚楓和齊繡兒的婚姻隻是為了掩人耳目,她們兩個也都是直女,不好百合。

齊繡兒還是很生氣,“我不,你就是在胡說八道,我離開了你,你怎麼辦?”

蘇晚楓笑了,“你沒嫁我之前,我不也活的好好地,我很喜歡現如今的身份地位,男人於我來講沒用處,不過耀祖要留下,我也得給我義父留個後呢。”

齊繡兒道,“沒得商量,我不會和你和離的,嚴大壯那裡……最多我去解釋!”

蘇晚楓道,“你怎麼解釋?你是我夫人哎,你冒充家妓去服侍他,除了偷人還能怎麼解釋,難道你和盤托出借種?這不也是給我臉上抹黑麼。”

齊繡兒,“……”隻剩下眨巴眼了,最後她弱弱來一句,“那我們死不承認好不好?”

蘇晚楓,“很有想法,嚴大壯非要刨根問底呢?”

齊繡兒,“就不承認好了!”

蘇晚楓笑,“怕是不行,嚴大壯心裡有了疑惑會一個勁追查真相,最後很可能會泄露,我們得先發製人,哎,你說,我承認我是女人行不行?”

齊繡兒立馬反對,“不行!要是王爺知道,你什麼都沒了!我們家也完了!”

齊繡兒轉了幾圈,最後抬頭,“那就和他說實話,我們就是借種,雖然有礙你的名聲,但你又不在意這個,哪怕是看在耀祖的麵子上,他也不會胡亂說話!”

蘇晚楓,“……你的名聲也有礙的,好吧,那就這麼辦,不過先說好,他要問起這件事是誰提議的,我就說是我,你彆攬了去,我麵皮厚無所謂。”

夫妻倆商議定了,終於休息不提。

嚴大壯這幾日就沒能睡好,夢裡兩個場景互相糾纏,一個是那一晚的旖旎,一個是齊繡兒匆匆趕來扶郭念恩的身影。

他認錯了嗎?不,絕對不會!

怎麼會這樣!所以他羞辱了兄弟媳婦?

也不是啊,那天他老老實實睡在客院,沒有亂走,是那個女人自己進來的!

她摸錯了門?

更不可能啊,嚴大壯至今記得那一天的所有細節,她說了是奉主人之命來服侍他的!

郭念恩逼迫了她?誰會把自己老婆讓出來,這邏輯解釋不同啊!

嚴大壯眼見瘦了一圈。

好在沒過幾日,蘇晚楓邀請了嚴大壯。

嚴大壯可是做足了心裡準備才敢來的,實在是他快被自己的腦補逼瘋了。

這些年他也不是潔身自好沒女人,逢場作戲也是有的,但他始終忘不掉齊繡兒,反正他也沒親人在他耳邊叨叨讓他成親,於是嚴大壯也就提不起成親的念頭來。

看到郭家的大門,嚴大壯的心又狂跳起來,手心都出汗了。

嚴大壯把馬交給郭家的仆人,跟著小廝來到正廳,蘇晚楓笑著迎接他,“嚴大哥來了,快來快來,就等你了。”

嚴大壯腳步滯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飯桌擺在蘇晚楓的書房院子裡,下人們都退下了,齊繡兒走了出來,嚴大壯呼吸都屏住了。

蘇晚楓歎了口氣,“這個事還是要和嚴大哥說一下的,說來也是我們夫妻不好,我們給你賠禮道歉,先喝一杯!”

蘇晚楓倒了三杯酒,自己和齊繡兒準備喝掉,嚴大壯蒲扇般的手攔住了兩人,緊皺眉頭,“先說清楚!”

蘇晚楓咳嗽了一聲,齊繡兒低著頭,如今的嚴大壯很有氣勢,齊繡兒心裡很是忐忑。

蘇晚楓歎了口氣,“不瞞嚴大哥,我和繡兒其實不算真夫妻。”

齊繡兒抬頭,瞪圓了眼睛,猛地一拉蘇晚楓的衣袖,我們商量的內容不是這樣的!

嚴大壯依舊皺著眉頭。

蘇晚楓繼續編,“也不怕你笑話,我有暗疾,原本呢這輩子也不想娶妻了,省的禍害人家姑娘,可是陰差陽錯地就和繡兒成了親,那時候繡兒被齊家族人逼迫,她的家產和自家的人身性命都快保不住了。”

“繡兒求了我,我也實話和她說了,我那個……不行!”

齊繡兒繼續低頭,氣的都快麻木了。

蘇晚楓道,“那時候繡兒也沒得選擇,我呢,其實也被媒人追著跑,我是不想禍害人家女孩子,可我也不能把我的事情滿世界宣揚不是,於是我就和繡兒說好了,我和她就搭伴過日子,我不嫌棄她,她不嫌棄我,也挺好的,於是我們就成了親。”

“原本以為吧,成了親就好了,可是吧,那個,我們老是沒孩子,家裡沒個男孩也不像樣子啊,齊家族人不要臉,居然想拿他們的娃過繼給我們,那時候我也不過是個秀才,還沒什麼權勢呢。”

“我和繡兒就商量,是不是,那個,借個種?我們也是被逼無奈,正好,那天你和大哥在我家喝了酒住下了,我們就,那個了……真不是那啥……總之是我們夫妻不對,還請嚴兄弟原諒我們!”

嚴大壯慢慢道,“借種?那,郭耀祖,是我的兒子?”

蘇晚楓立馬道,“那不是,是我兒子!你不過是製造了一下,所有權是我們的,那個嚴大哥,耀祖不知道這件事,你要是沒見到繡兒,我們也絕不會告訴你……這件事沒人知道!”

嚴大壯的目光從齊繡兒的頭頂掠過看向蘇晚楓,從牙齒縫裡吐字,“郭大人,你真的,沒逼她?”

這種事都是男人逼了女人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