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初到雲南(1 / 1)

大雁飛舟 半汁魚 5171 字 11個月前

距離遇見他的那天,已經過去了三天。

今天的天氣依舊不好,烏雲密布,雨水潺潺。

時雁從夢中驚醒,胳膊撐著上半身,緩緩靠在床邊,她伸手從桌上摸出打火機,點燃一根煙。

記不清有多久沒做噩夢了,這次她夢見了去世的母親,以及那封看不清字跡的遺書。

母親死的那年,時雁十三歲,再次夢到她時,時雁二十三歲。因為愛的深,所以母親一直是時雁的逆鱗。

最後一口煙霧吐出,一滴淚也漸漸落下。今天是她的生日,同時也是母親的忌日,所以她並沒有打算過生日。

一根煙燃儘,時雁看了眼時間,八點半,她彎腰從床邊撈了雙拖鞋,走進了浴室。

浴室裡麵水聲不斷,和窗外的潺潺雨聲疊在一起,彆有一番風味。

剛洗完澡從浴室裡麵出來,時雁身上還散發著熱氣,熱氣彌漫襯托著她嬌豔欲滴。

她扯下浴巾,從衣櫃裡撈了件針織開衫套在身上,下麵配了條therow的魚骨腰長褲,白色的褲腿如盛開的茉莉。

床上的手機不停震動,她的腕表還沒帶好,表帶還耷拉在腕側,人就走向床邊去撈手機。

手機屏幕上有五個未接來電,全部都出自同一個人,是劉老板。她回撥了過去,免提打開,手機又被隨意甩在床上。

“時雁?”

“嗯。”

“你剛剛在乾嘛,怎麼不接電話?”

“剛剛洗了個澡,準備換衣服去工作室。”時雁手上提著水壺,放置在燒板上,隨口敷衍。

“你現在在乾嘛呢?說話聲音怎麼不清不楚?”

時雁盯著梳妝鏡裡的自己,頭發紮得蓬鬆,白裡透紅的耳垂上空蕩蕩的。

“沒乾嘛,手機在床上放著呢。”

“劉總,要不你給我買對耳環吧。”時雁開玩笑的說。

電話那頭,被稱為劉總的人沉默了會兒,大約過了幾秒鐘,他氣急反笑:“時雁,我們就這麼生疏?而且我送你的東西還少嗎,你哪次收了,明知道我那麼愛你,你偏偏要喊我劉總。”

“沒呢劉總,你是我的顧客,該有的尊稱還是要有的。”

時雁從飾品櫃裡拿出了對珍珠耳環,耳環尖穿過耳朵上的軟肉,帶著絲絲的涼,她語氣毫無波瀾,依舊漫不經心。

“好行,我敗給你了還不行?”

“你打電話到底什麼事?”

“有件大事要委托你,你不是也知道嗎,我生意做得大,雲南那邊也有些開拓,就是最近……”

電話那頭發,劉老板話說一半,有些難為情的不願開口。

時雁單手挽住頭發,嘴裡叼著皮筋,語氣不耐煩地說:“你說就行,合適的話我會答應。”

劉老板乾笑了兩聲:“雲南那邊,有個我名下的攝影師跑路了,最近缺個攝影師。”

“具體拍攝什麼?”時雁問。

“也沒什麼,就是最近網絡上在爭議雲南邊防嗎,我們主要是記錄下來他們的日常,發在網絡上堵住那些噴子的嘴。”

時雁哦了一聲,說:“那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不不不,怎麼沒有關係。”劉老板急切的說,“三十萬,外包飛機票行不行?”

時雁挑了挑眉,三十萬已經不是個小數目了,比她前些天拍的那組風景照價高多了。

“你這次真是下血本啊。”

“這次記錄照片真的很重要,所以時雁,你要接受的話就坐今天晚上的飛機走。”

她叼了根煙在唇邊,星火點燃,吐出一口煙霧,“去了住哪裡?”

“我這邊會溝通好,去了你直接住在邊防站那邊。”

條件已經很誘人,她猛吸了口煙,又吐出,“好,那你直接訂票。”

“真是謝了啊,等你回來了請你吃飯。”劉老板語氣激動。

“行,掛了。”時雁有些不耐煩的掛斷電話,手指上的煙燒了大半根,嬌豔的麵龐前煙霧繚繞。

她忽然想起了,前些天遇見的那個男人,也是來自遙遠的南方,他會是在雲南嗎?

時雁越想越煩躁,一把將煙足進煙灰缸裡。南方這麼多,她連他名字都不知道,怎麼找?

但是她總覺得,會再和那個男人遇見。

-

時雁的工作室建在市中心,很好的位置,就是離家有些遠。

從工作室出來時,雨已經停了,時間也來到了晚上九點鐘。

劉鄒唆是她店裡最大的顧客,平常給的價錢也高,今天早上才說的委托,就立馬訂了十一點的票,錢給的足夠,她自然也沒說什麼。

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不是很趕,時雁乾脆將南星驚喊出來吃個燒烤,也不知道這趟要多久才能回來,順便告個彆。

兩個人是在工作室旁的湖南燒烤碰麵,燒烤攤人很多,但還好空著一兩個位置。

南星驚落坐在木板凳上,邊招呼著老板拿兩瓶啤,邊問:“今天什麼吹的什麼風,大晚上喊我來吃燒烤?”

“今天的風往南吹。”時雁沒抬頭,專注地寫著菜單,“喝飲料吧,一會我還要趕飛機。”

酒已經上到木桌上,南星驚也沒讓撤,從桌上拿起啤酒起子就開,“準備去哪?”

“雲南。”時雁笑笑,把寫好的菜單遞給服務員,讓少放點辣。

南星驚問:“你去雲南旅遊啊?”

時雁歎了口氣,“沒呢,哪來的時間啊,這次去是工作。”

“去一趟多少錢?”

時雁沒說話,眼睛看著服務員端上來的燒烤,伸手比了個三。

“應該是三十萬吧?”南星驚不太肯定的說。

“對,還包飛機票。”

“那你幾點走?”

“應該就準備走了。”時雁嘴裡麵咬著雞翅,含糊不清道。

她看了眼腕上的表,針已經指向十點,差不多該出發了。

南星驚喝了口啤酒,朝時雁齜了個大牙笑著,“那你路上小心,回來時候記得給我帶特產吃。”

“好。”時雁應聲。

坐上車時,那股煩悶的心情又湧上心頭,她將車窗打開,感受著撲麵而來的冷風。

窗外路燈一盞盞亮起,給空蕩的大街上,增添了一抹煙火氣息。

到達劉集機場已經是十點半,此時天空早已漆黑一片,但依稀還能看見幾顆星星。

襄陽早晚的溫差大,雖然已是三月底,但晚上依舊寒風凜冽。

時雁剛下車,一陣風撲麵而來,帶著早春的寒冷,凍得她哆嗦了一下。

她從車上撈了件外套裹在身上,手上拖著行李箱朝機場裡走。

晚上的機場人不多,畢竟小縣城沒幾個大晚上坐飛機的。

時雁將行李箱辦了托運,取完機票,順路走進了一旁的吸煙室,吸煙室裡沒人,空蕩蕩的。

她從褲口袋裡摸出了煙盒,煙盒是最常見的黃鶴樓,隻不過她吸的是天下聖景。

細支的煙被她用唇叼住,火機發出“呲”的一聲,火苗亮起。

煙被點著,一大口煙霧從嘴裡吐出,看著空蕩蕩的吸煙室,她忽然想起前些天看的國外恐怖片,劇情也和此刻差不多。

時雁有些悸得慌,將煙隨便抽了幾口就踩滅,她從吸煙室走出,隨便找了個離登機口近的位置坐。

坐了一會兒,她有些無聊的點開臉書,機場信號不好,畫麵半天也沒轉出來,她不耐煩地伸出手指在頁麵上扒拉,下一秒畫麵出現。

映入眼簾的是,熱搜第一條一個大紅色的沸:緬甸非法分子破壞邊界網,偷渡進雲南。

這條熱搜很真實,是雲南電視台發出的新聞,她一下子想反悔了,看樣子雲南現在是不安全。

可惜沒給她反悔的機會,廣播裡已經念到登機了。

長達十個小時的飛行時間裡,時雁幾乎沒睡到多長時間,劉鄒唆給她訂的票是商務座,她實在是睡不習慣。

天剛大亮的時候,空姐將她叫醒吃了個早飯,雖然沒睡好,但是機餐還是比較好吃的。

-

飛機是九點半到達的德宏芒市國際機場。

剛下飛機,就感受到了空氣中的熱風撲麵。

時雁眯眼看向天空,藍天白雲間還有展翅翱翔的大雁。

雲南的天氣確實很舒服,比襄陽的天氣好太多。原本在飛機上的腰酸背痛,一瞬間都隨著撲麵而來的熱風煙消雲散。

陽光毒辣的照在地麵,時雁將裹在身上的外套脫下,隨意的搭著胳膊上。

她剛走出機場大門,兜中的手機就開始震動起來,打開手機,是一個未知來電。她接通電話,將手機斜在耳邊。

“喂?”

“你好,請問是時小姐嗎?”

“我是,有什麼事嗎?”

“我是負責來接你的,你叫我小李就行。”

“你們車停在哪裡?”時雁眯著眼問。

“機場大門口,是一輛綠色越野車,上麵還上著警牌。”

“你看見了嗎?”電話那頭的小李說。

時雁單手拿著電話,眯著眼睛四處望,不遠處的一輛越野車旁,站著一個瘦高的男人。

沉默了一會兒,她才開口:“我看見你了,我現在過去。”

電話那頭的小李,笑著說:“好的,時小姐。”

電話掛斷,時雁朝越野車的方向走去,等看清楚車旁人的樣子時,她才發現,這個人其實並不瘦,身上每一塊肌肉都恰到好處。

車旁的男人也看見了她,男人將手放在身上攬了一下,隨後又伸出,“你好,我是李壟。”

時雁被這舉動愣了一下,隨後笑著握上那雙手:“沒必要這麼講究,我是時雁。”

李壟點了點頭,將時雁另一隻手中的行李箱接過,“時小姐上車吧,回去了還能趕到隊裡吃個午飯呢。”

“叫我時雁就行。”她沒猶豫跨上了車,語氣笑著說,“聽得出來你很喜歡隊裡的飯啊?”

“那肯定啊。”李壟坐在駕駛位,伸手扣著安全帶,一臉自豪地說:“你有所不知,我們舟哥做飯可好吃了。”

“舟哥是?”時雁問。

李壟:“舟哥是我們副隊長,今天本來是他來接你,但是臨時要去巡邏。”

“哈哈,行。”

李壟也沒再繼續說,專注的開著車,車內氣氛頓時尷尬了起來。

時雁其實並不介意,因為趕了一夜的飛機真的累,她感覺自己一躺下就能進入夢鄉。

車子不知道開到了哪裡,一路上到處開滿了櫻花樹,風一吹,就吹落幾片花瓣,穩穩地落在地麵,為地麵鋪上了一層粉色花海。

時雁把手伸出窗外,接了幾片花瓣,看著手中一揉就碎的花瓣,有些出神,就連李壟的說話聲都沒有聽到。

“時雁?”

這下她終於聽見,她不好意思的說:“我是第一次來這邊,剛剛看櫻花看的有些入迷。你喊我是怎麼了?”

李壟看著後視鏡,開口解釋:“沒什麼,就是想著要不要給你介紹一下?”

時雁挑眉:“可以啊。”

“你剛剛看的櫻花還不是最好看,過一個月藍花楹就要開了。”

李壟補充了一句:“對了,我們隊旁邊還開的有油菜花呢!”

時雁有些詫異:“藍花楹是什麼?”

“是很好看的樹,藍色的,一開開一片,而且它還能清熱解毒。”

“藍花楹不僅好看還很實用啊,那哪裡可以看見?”

李壟手握方向盤,笑著回答:“四月底才開呢,市裡麵就能看見,如果你想看到時候可以喊我們副隊長帶你來。”

“我們隊裡就他有自己單獨的車。”李壟小聲的嘟囔。

這句話被時雁一分不差的聽進耳朵裡,沒忍住笑出了聲,“對了,你說你們對開的有油菜花,那不是很常見嗎?”

“不不不。”李壟搖頭道,“我們隊的油菜花,一開就能開好幾十公裡呢。”

“真的假的啊?”時雁有些驚訝。

“你到時候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時雁哦了一聲,扭頭繼續看向窗外,安靜下來後,那股疲憊感也逐漸蔓延。

車已經開出了繁華地帶,也不知道開去了哪裡,但是她知道,此時此刻已經踏入了遙遠的雲之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