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掩飾下去,隻怕降穀零要懷疑了。
望月澤輕咳一聲,儘可能冷靜道:“是一些特殊地方的藥膏,送藥的人隻怕是誤會了。”
“……哦,這樣。”降穀零麵色未改,他沉默了幾秒,語調生硬地轉換了話題:“那麼現在我們可以討論一下我們的方案了。”
“當,當然。”望月澤僵硬點頭。
望月澤今天狀態還是不太好,隻是說了一會兒方案的功夫,他的麵色愈發蒼白。
降穀零停住話頭,蹙眉看他。
望月澤愣了愣:“我沒事。”
“你需要休息。”降穀零乾淨利落地將電腦收了:“你現在的狀態不適合繼續工作。”
他的語氣不算強硬,卻顯然沒有將東西還給自己的意思。
望月澤無奈:“波本,我們隻有三天的時間。在沒有完整名單的情況下,我們需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現在你需要做的事是休息。”降穀零看了望月澤片刻,毫不客氣地說道。
降穀零將東西都收走了,望月澤也確實沒什麼事可做。
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見降穀零還在忙,索性就心猿意馬起來——
【原來波本是這樣的性格啊】
【明明是在關心人,還要在裝凶】
降穀零的眉頭抽了抽。
想不通,他就是想不通,明明屋裡安安靜靜,耳畔這聲音都是哪兒來的。
降穀零狐疑地看了一眼床上的望月澤,望月澤神色無辜地看過來。
……確實不是他。
所以難道真的是自己的問題?
已經幻聽到分析自己性格的程度了?
降穀零閉了閉眼,猛地推開椅子:“我出去走走。”
“我跟你去。”望月澤說著就要掀被子。
“不用。”降穀零還說著話,人已經到門口了,簡直是逃也似的出門了。
望月澤摸了摸鼻子,有點摸不著頭腦。
……這是什麼意思?
社恐?還是不喜歡和自己作伴?
不過想來也是,對於降穀零來說,在組織的每一天都是如履薄冰,組織從來不曾真正信任過誰,更何況是自己這樣一個沒有任何背景和過去的空白人,降穀零對自己設防才是應當的。
想到前世的最後,降穀零都不知道自己是臥底,望月澤呼出一口氣,倒是垂眸笑了。
也挺好,畢竟他平安順遂。
……
降穀零在外麵很久,回來時天色沉沉,他甚至貼心地外帶了壽司。
一路上他都沒有聽到任何亂七八糟的聲音,這讓他的心情相當不錯。
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望月澤不可能真的躺上一天。
儘管如此,在看到桌前的望月澤時,降穀零還是習慣性地頭疼起來。
注意到降穀零的表情,望月澤輕咳一聲,很是主動地坦白:“聽到你開門聲本來想回床上的,但是估計也會被你發現,乾脆就算了。你放心,我基本好了。就算沒好徹底,之後出任務時我也會吃藥,不會影響你。”
他態度端正,是個相當出色的搭檔。
降穀零靜默地看著望月澤,覺得自己最近似乎有點危險。
他們隻是搭檔,甚至是組織裡的搭檔,隻要望月澤不礙事,他就不該過多插手。
和組織裡的每個人,他都不應當有過多的交集。
想到這裡,降穀零沒再多言,將壽司放在了桌上。
“給我帶的?”望月澤很自覺地湊過來。
降穀零點了頭,試圖劃清界限:“如果對我不放心,你可以自己……”
望月澤已經在拆包裝了。
“謝謝啊。”望月澤的笑容毫無心機:“我最喜歡吃鰻魚手握了。”
降穀零往後靠了靠,看向望月澤毫無戒備的側臉,不自覺地蹙了蹙眉。
望月澤飯都沒吃完,手機屏幕就亮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眼底的笑意慢慢褪去:“琴酒找我們。”
“現在?”降穀零蹙眉。
“對,估計是聽到昨天的事了。”望月澤神色平靜。
琴酒定的地點在碼頭的廢棄倉庫。
照例是降穀零開車,他修長的手指覆在方向盤上,每一個動作都乾淨而利落。
望月澤忍不住瞟了幾眼顯示屏,好家夥,壓著超速線開啊這是……
車子在倉庫前一個漂亮的甩尾,穩穩停住了。
望月澤狐疑:“你開車一直這個風格?”
“怎麼?”降穀零的唇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姿態很放鬆,在夜色裡看不分明神情。
意識到降穀零已經完全進入了“波本”狀態,望月澤笑笑:“沒事。”
隻是在想昨天是怎麼睡著的。
降穀零俯下身將倉庫門拉開,聲調也微微揚了起來:“哦?這麼多人。”
不僅是琴酒和伏特加,連基安蒂和科恩都在。
琴酒從暗處緩步走出來,指間夾著一支煙,他的目光在一前一後走進來的降穀零和望月澤身上停頓片刻,神色晦暗不明。
“看來你們的合作還算順利。”琴酒的臉上沒什麼表情:“波本。”
“聽說卡慕是你親自招進來的。很聰明,就是太年輕,還好,沒出什麼大差錯。”降穀零微笑著看過去。
他的笑容冷靜而疏離,似乎完全沒察覺到這裡詭譎的氣氛。
“但是你們沒有拿到最關鍵的全部名單,那位大人很是不滿。”琴酒漠然補充。
他的目光陰鷙,定格在望月澤身上:“卡慕,你應當知道我的意思,我需要一個原因。”
望月澤記得很清楚,前世他將事情事無巨細地講了一遍,琴酒主打的就是一個充耳不聞外加吹毛求疵。
一口黑鍋直接扣在了他和波本頭上,毫不客氣地壓榨了他們好幾個月的勞動力。
酒廠的卷王之王,琴酒名副其實。
事已至此,望月澤根本懶得解釋,他就像是感受不到琴酒的壓力和情緒似的,很是自然地拉了把椅子一坐:“我們收到的指令就是去拿U盤並破解。現在U盤拿到了,破解做完了,但是名單不全。這顯然是線索的問題,不是我們的。”
他這一番話簡直是整頓職場,眾人紛紛識相地沉默了。
琴酒卻並未動怒,他的笑容越來越大,眸光直直地盯著望月澤,像是要將他盯穿,又像是——
危險的興味盎然。
“嘖,”見琴酒沒說話,基安蒂不滿地將口香糖吐在一旁:“要我說這就是我們中的老鼠吧,做錯了事還找借口。”
“就是!”科恩在旁邊摩拳擦掌。
他看卡慕這小子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琴酒撿回來的來曆不明的家夥,偏偏剛來一周就相當受重視。
有什麼了不起?看起來弱不禁風的。
琴酒向前走了幾步,燈光之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而他居高臨下地看了過來,唇角感興趣地彎起,語聲低沉卻相當危險:“不是你們的?卡慕,我倒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和波本關係這麼好了。”
望月澤沉默了。
老實說他有點納悶,“我們”這個詞有什麼忌諱嗎?他和波本不是組織分配的搭檔嗎?
【……琴酒占有欲這麼強的嗎?他撿回來就隻能和他好?】
什麼聲音?!
琴酒瞳孔緊縮,他手腕一壓,已然拔出了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