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這三弟好命!在濟陽城裡,差點就被流民殺死!幸虧我及時搭救!今日才有你兄弟相見!剛剛你弟弟沒有馬匹作為座駕,隻能騎牛。一眼看中了這縣尉馬匹,主動請纓,說是自己如若殺掉新野縣尉,請求我將馬匹賞賜給他。他一個文弱書生,我還有些擔憂,沒想到他大戰新野縣尉,隻幾個回合,就將那人砍倒在地,戰力十分了得,勇猛恐怕也不在你之下!”
劉縯一皺眉頭,心道我弟弟平日性情溫和,為座駕就能請求與人搏命?!而且你王鳳手裡多得是馬匹,難道真差我弟弟那一匹馬?
劉縯隻覺這裡有大問題,當下不及細想細問,隻是回頭看了一眼劉秀,轉頭抱拳對王鳳道:“多謝大哥對我弟弟抬愛!”
王鳳道:“新野官軍已經跑了!今日我們慢慢搜檢新野糧食財物。對了,這兩位兄弟!”
王鳳指向自己身斜後方李通李軼道,“這二位你可認識?!”
劉縯看了一眼李通,立即道:“這位,不正是前幾日和我喝酒的李通兄弟嗎?!”
李通笑容很不自然,扭著頭也不看劉秀,隻是握拳拱了拱。
王鳳道:“這二位兄弟現在也加入我們新市軍。可巧他們老家是宛城,我們下一步攻打宛城,可就有人引路了!”
李通李軼同時吃了一驚,李軼立即問道:“大哥!你要攻打宛城?!”
王鳳道:“對!今年好年景,蝗災遍地,千裡絕收,流民四起,正是造反的好時候。咱們這隊伍,走一座城池就壯大一次!我們現在實力夠了,也不能總想著隻是在這些小城鎮裡轉悠,也該看看天下了!”
李軼道:“看天下?大哥的意思!是坐天下吧?!”
“能不能坐天下,那要老天爺說的算!我王鳳是不是有這個命,我也不知!不過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王莽滅亡也隻是時間問題。天下遲早還會出新皇帝,建新王朝,我們也不可能一世隻做這反賊,不能做皇帝,封個王侯當當我看也不錯。但我們能得多少封地,能當多大王侯,你們說,要看什麼啊?!”
李軼道:“那自然是看我們手裡有多少兵,占了多少地了!”
王鳳哈哈大笑道:“李老弟說得對!所以現在,我們要儘量多搶地盤!多招募流民!將來才能有更多榮華富貴!我們人多,以後不打小縣城,隻打重要城池,積攢資本,建功立業,打響我們新市軍的名頭!明日我們就去宛城,之後再去昆陽!我問你們,宛城昆陽一線,指向何方?!”
李軼等人都向東北方向宛城方向望去,卻都想不明白王鳳意思。
劉秀卻身軀一震,看著王鳳,卻不說話。
王鳳道:“你們這些種地出身的大老粗!這簡單問題也想不明白!胸中未有天下全局,怎做大事?!”
王鳳說到這裡,突然看到劉秀臉色微變,舉起馬鞭,指向劉秀,道:“劉秀兄弟!你猜出我要說什麼了?!”
劉秀對王鳳方才還要設計殺自己,現在卻好像什麼事情都未發生,自己真是他過命兄弟一樣說話問話,劉秀也是吃了一驚。
此人如此善變,不愧是一代梟雄!
劉秀上前一步,抱拳道:“王大哥!宛城,昆陽攻打下後,我要未猜錯,王大哥將繼續東進定陵、郾(yan,三聲)縣、陽關、潁川,然後再攻打新朝重鎮,東都洛陽!之後再回師西北,攻打西都常安,徹底滅了王莽新朝!”
王鳳聽到這裡,哈哈大笑道:“果然是讀書人!天下都在胸中!哈哈哈哈哈!眾位兄弟!本來我們都出身草莽,不是這亂世!哪有這建立不世功業的機會!眾位兄弟!想不想日後享儘榮華富貴!給子孫王爵地位!“
眾人這時都被王鳳說的野心大增,熱血沸騰!同時高喊道:“想!”
王鳳笑容收斂,正色道:“那就拿出你們的性命來!自己來掙!”
劉縯隊伍,王鳳未讓入城。
王鳳對白日劉秀竟然成功殺掉縣尉,又輕易分析出自己策略。後來直到慶功酒宴開完,劉秀始終未對劉縯說出之前王鳳用計要殺掉劉秀事情。
劉秀能忍忍,有計謀,還有武功!
王鳳心中極為不喜。
劉縯勇武,已經有人稱他為楚霸王再世。兼且劉縯自己剛遇王鳳時,豪氣衝天,說自己要再創劉漢太祖大業!
姓劉已經讓他們占了大便宜!這倆兄弟,對自己是極大威脅。
劉縯劉秀出城後,王鳳派人密切注視他倆兄弟在城外動靜。王鳳還把自己軍隊偏向劉縯隊伍方向駐紮,隨時準備劉縯偷襲時,與劉縯火拚!
劉秀樊曄鄧晨隨劉縯回到自己營地。
劉秀見到叔父劉良,二哥劉仲,大姐劉黃,二姐劉元,三妹劉伯姬,還有其他宗親子侄親戚上百人。
眾人抱頭哭了一場。
劉縯給母親立起牌位,率領兄弟族人一起跪拜上香。劉縯道:“母親大人,我劉家隻因是高祖後人,就慘遭新朝王莽追殺迫害,幸而蒼天眷憐,眾人都九死一生,有驚無險。前幾日二弟劉仲尋到,今日三弟劉秀也終於找到!我們兄弟姐妹幾人,全都幸存於世。我劉縯身為兄長,在此向母親立誓,再不讓弟弟妹妹們一人命喪此亂世!我劉家兄弟姐妹!自此再不分開!”
眾人都滿眼含淚,三叩九拜,行大禮。
拜祭事畢。劉縯拉著劉秀,其他兄妹跟隨,進了一處草房,劉縯立即道:“弟弟,你不是在常安讀書嗎?怎麼今日竟然在王鳳隊伍中出現?”
劉秀歎了一口氣,對兄弟姐妹講述從太學自己因為姓劉,無端被趕出,一直到後來一路逃亡經曆,如何又被抓,又被舉成義軍首領,又施妙計,自己不再做人提線木偶,但又運氣不濟,趕上王鳳大軍來到,自己今日差點被王鳳施計,借刀殺人!
劉縯一聽到這裡,隻感覺自己肺都要氣炸!立即戰起,提起刀就要出去找王鳳理論!
眾兄妹連忙起身拉他。
劉縯道:“我劉縯一世!寧可拚了命去!也不能讓人如此欺負家人!”
眾人勸阻不住!劉秀突然開聲道:“你們放開兄長!讓他去吧!”
眾人吃驚,對劉秀道:“劉秀!這個時候,你還如此說話!“
劉秀道:“我們幾個,全靠兄長保護。兄長去找王鳳和李家兄弟,然後讓他們一刀劈死後,他們肯定立即找來,把我們幾個都殺死!我們一家兄弟,就可在奈何橋團聚,一起去找母親團圓了!”
劉縯一聽到這裡,劉秀雖然隻是簡單一番話,卻徹底戳中劉縯維護家人死穴。
劉縯知道弟弟說的有理,自己絕不可衝動!
但心中氣不過!一把將拉住自己的劉仲推開,突然一腳將身旁破桌踹散在地上!然後道:“王鳳那廝!我投奔他,本來以為他講江湖義氣!沒想到他就把我手裡義軍搶了大半!”
劉秀道:“大哥!我們現在是造反!不是你當年在市井和那些鄉霸流氓胡鬨,大家兄弟相稱,江湖豪氣衝天!大家都是提著腦袋在搶天下!哪還有江湖義氣!”
劉縯道:“好!是我想得簡單了!我這人也是該死!若不是我整日在外吹牛胡言!我劉家怎會落得這般下場!還有母親大人!怎會慘死!”
劉秀蹲下來,抬頭看著劉縯道:“大哥!王莽搶的是我們劉家天下!他最怕也是我們劉姓宗親!你不出去喝酒吹牛!他也不會放過我們!這事,你不必掛在心上。況且沒有你豪氣名聲,我們又怎能有現在這支隊伍!”
“可是我們處處受王鳳壓製,日後可怎辦?!以前提起太祖當年事跡,我總覺隻是太祖市井出身,豪氣衝天,隻憑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氣,外加一雙拳頭!就能打下天下!現在我才知道!我是恁的天真!這天下隻憑豪氣,能打下來個屁!這天下要講謀略,要講實力!更要講運勢!這一身橫肉!是最無用的東西!”
劉秀輕拍劉縯肩膀,道:“大哥!你的豪氣,名聲,就是我們最大優勢!這方圓幾百裡城郡,隻要人聽說你劉縯大名,就覺是天生造反領袖!”
劉縯一聽到這裡,被劉秀話語逗笑,然後歎了口氣。
其他兄妹也都笑了起來。
劉秀道:“大哥要是能聽我一言,我們現下,萬不可和王鳳翻臉,一旦翻臉,他不用顧及臉麵,攻打我們,瞬時我們就死無葬身之地!你在他麵前,仍要談笑風生,還要表現出心底裡擁護他的樣子!不給他口實對我們動手。”
“那就這麼忍忍下去嗎?”
“大哥!如若我未猜錯,王鳳也不喜我兄弟二人在他身旁,怕我們背後使手段,突然某害了他,之後你以劉氏宗親名義,接收他整個義軍,取而代之。因此明日他要攻打宛城,應該不會讓我們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