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啤酒樂隊還在唱著讓人蠢蠢欲動的戀愛小曲。
鬆息低頭看了眼那隻拉住自己的大手,又抬頭看寧雨行。
他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她,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呼吸了。
“喲!還真被我說中了啊,美女談戀愛了啊。”
她回過神來,看著一旁摟著美女的大哥,從寧雨行手裡抽出手。
大哥挑了挑眉,“美女,你這到底是談了還是沒談啊?”
她轉身出了酒吧。
大哥哈哈笑了兩聲,挑釁地看著寧雨行,“兄弟,你這不行啊,白瞎長這麼帥。”
他鬆開旁邊的美女,笑著就要去追鬆息。
“看哥們教你怎麼泡妞!”
他剛邁出一步,就覺得自己被什麼東西盯上了。
他緩緩回過頭,忽然想起鬆息在台上說的話。
估計他要是真追上去了,被套住頭拖到巷子裡群毆都算好的了,總比屍骨全無好吧。
他尷尬地笑了兩聲,重新摟回剛剛的美女,對寧雨行做了個請的動作。
讓那頭要撕人的狼趕快走。
-
鬆息出了酒吧,一路大喘氣,眩暈感不散。
車燈在她身邊匆匆閃過,路燈把她的影子不斷拉長又縮短。
泰山時不時回頭看她,生怕她落下。
她大腦完全死機了。
“啊!!!下雪了!!!”
“哇!!!”
“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快幫我拍一張,我發給我男朋友!”
“拍得清雪花嗎?”
她也跟著抬頭。
雪花紛紛揚揚從天空中灑下,在路燈下悠悠轉轉半天落到她鼻尖上,化成一個小水珠。
她向空中呼出一團白氣。
腦海裡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他在紛飛的雪花中伸出手拍了拍她頭上的雪說道:“快回去吧。”
泰山小聲叫了兩下,搖起尾巴。
“長總監。”
那個身影真的在雪中出現了,還對她伸出了手,但不是拍她頭上的雪花,而是拉住她的手。
寧雨行一把把她拉進懷裡,摟著她腰,“長總監這是什麼眼神?”
她眨了兩下眼,慌張地撇過頭。
她抬手,在他結實的胸口使了兩下力,他一動不動。
她縮回手,緩緩抬起頭。
寧雨行滿臉笑,很享受她現在的慌張。
“長總監一向很會選歌,”寧雨行看了看漫天雪花,又轉回眼看著她,“今天剛好是飄雪的冬天。”
鬆息低下頭,逃離他的目光,小聲道:“隻是歌詞。”
寧雨行聲音裡帶了笑,“長總監看著我唱歌,我會誤會的。”
他的聲音蠱地鬆息又失去了思考力。
她呆呆地抬頭,看著那張跟聲音同樣蠱惑的臉,再次問出了最沒用的問題,“誤會……什麼?”
寧雨行輕輕一笑,“你覺得我會誤會什麼?”
她用嘴輕輕吸氣,想彌補那堵在鼻間不流入的空氣,可寧雨行的臉離她越來越近,把本就不寬裕的距離變得更加窒息。
寧雨行盯著她微微張開的雙唇,那一團又一團略顯急促的白氣隻讓他更加心跳不已。
他抬眼看向那雙盯著他失了神的眼睛,纖密的長睫上落了不少雪花。
“長總監要是再不躲開,我就要親上來了。”
他胸口的衣服被抓緊,那雙唇也還在那。
他垂下眼,心跳也隨著距離減小變得愈加快。
唇貼上,分開。
柔軟,溫暖。
還沒有抵觸他。
他輕輕咽了咽喉,呼吸也變得更加急促。
她的臉被他染紅了,還想把她染得更紅。
鬆息仰著頭,眼裡播著慢鏡頭。
雪花一片接一片落在寧雨行的頭上,肩上。
他的眼睛一下又一下地眨著,瞳孔裡是她的影子。
他的手撫上她的臉,兩團白氣逐漸合成一團。
鬆息垂下眼,那雙剛剛分開的唇又貼了過來。
汽車的鳴笛瘋狂叫囂著,脖間冰涼的雪花被沸騰的血液融化。
嘴唇被輕吮著,口中被溫柔攪弄著,她抓緊了手裡的衣服。
寧雨行將手中的腰往自己身下攬得更緊。
青檸薄荷味,是他請的莫吉托。
是他的鬆息。
他還想要更多。
他正要加深吻,指尖忽然摸到一片濕潤。
他抬起頭,皺著眉,眼裡是困惑。
他抹掉她臉上的淚水,“弄疼你了嗎?”
鬆息咬著唇,垂頭抵著他胸口,失聲痛哭。
寧雨行不知所措,傻站著,胸口濕了一大片。
“長總監。”
“我說過你不躲開,我會親上來的。”
“寧顧問,對不起。”
“我把你當成彆人了。”
-
寧雨行從超市出來,打開新買的香煙盒子,抽出一根咬在嘴裡。
橙紅的火苗在雪夜裡跳動。
一團白煙伴隨吐息聲彌漫在空中。
寧雨行攥緊拳頭卻找不到地方發泄。
白煙一團接一團。
他拍掉肩上的雪,把燃了半根的香煙拄在街邊垃圾桶上。
一個女人牽著一條大黑狗向他走來。
黑色拉布拉多經過他時搖著尾巴嗅了嗅,然後被女人拉走消失在了大雪裡。
寧雨行走回公寓,回味著剛剛的吻,回味著剛剛那句話。
把他當成彆人了?
不可置信。
生氣。
隱隱約約的哭聲傳進他耳裡。
他腳下一頓,皺了皺眉,尋著聲音找過去。
兒童滑梯上,一個人正抱著一隻大狗,哭得傷心欲絕。
一點星火在黑暗中亮起,忽明忽暗。
嗆人的香煙灼得心口疼。
他手裡的煙燃到儘頭時,鬆息牽著泰山回了公寓。
他把煙蒂扔進垃圾桶,看她上了電梯才走進公寓樓。
-
周一,鬆息在辦公室裡準備一周後的運動科技Conference。
她要代表AG去展示賽博雪具最新的研發成果。
做的ppt還差了幾張圖片。
她走出辦公室,外麵鬨哄哄的。
齊楠的位置上圍了一圈人。
“寧哥這眼神。”
“寧哥是不是喜歡鬆息啊?”
“悄悄告訴你們,第一次測試前不是要給寧哥測維度嗎,寧哥當時問鬆息,測試完要不要一起在雪館玩一會兒,我當時就覺得寧哥是在約鬆息。”
“你那說明不了什麼,你看這個視頻,寧哥從頭到尾眼睛完全就是黏在鬆息身上的。”
“我本來還以為寧哥說鬆息最好看是為了遊戲效果,現在看來是真的真心話啊。”
“這後麵都是寧哥拍的,你看這鏡頭,完全就是潮汐鎖定嘛。”
“但鬆息跟寧哥,說實話我覺得很不錯,養眼。”
“如果是寧哥,我覺得我可以接受。”
鬆息輕歎了口氣,走到幾個人背後,“齊楠,你發幾張測試時的照片給我。”
幾人鳥作獸散,迅速遁回自己的位置。
“哦哦,好。”齊楠手忙腳亂地關掉電腦上的視頻,“要哪種照片?”
鬆息:“能清楚展示測試動作的。”
齊楠:“OK,沒問題。”
齊楠答應完看她還站在旁邊,心虛道:“還需要什麼嗎?”
鬆息抿了抿唇,“把團建時拍的視頻發給我。”
“哦,好,可以。”
鬆息走進辦公室,幾個人立馬又聚在一起。
“鬆息什麼時候來的?”
“不會全聽到了吧?”
“她要團建的視頻,估計是全聽到了。”
“你覺得鬆息看了會什麼反應?”
“你們覺得鬆息喜歡寧哥嗎?”
“難說。你們不覺得奇怪嗎?隻有鬆息和寧哥互叫長總監和寧顧問,這是想劃清關係的節奏啊。”
“你懂個屁。上次鬆息逮著‘雨寧同行’說了好久,我覺得鬆息多少還是有點在意寧哥的。”
“小範,敏銳啊你!”
“我賭五毛錢,鬆息也會喜歡寧哥!”
“我賭一塊!”
“全賭喜歡有個屁的賭頭。”
“我賭五毛錢,押蘇總。”
-
鬆息收到了齊楠發來的照片,寧雨行的高清帥照。
她強迫自己集中精力準備Conference的演講。
這次要去的Conference是運動科技領域最大的一個,今年剛好在她所在的城市舉辦,全球相關領域的學者和工業巨頭都會參加。
這個是真不能丟人。
齊楠後來又發來了團建的視頻,她沒有看,免得自己又走神胡思亂想。
上周五後,她就沒見過寧雨行了。
他這段時間格外安靜,安靜地像又出差了一樣。
她回家後,坐在沙發上抱著泰山,把團建視頻投到牆上。
她看到寧雨行的臉,想起那天那個吻。
那個瞬間勾起她無數回憶的吻。
關於寧擎的回憶。
她看向工作台,猶豫了好久,還是去書架挑了一張黑膠。
唱片機開始旋轉。
她打開手繪板,拿起筆畫起來。
寧雨行的臉出現在屏幕上,但他束著長發,手裡握著一把劍。
圖隻畫了一半。
淚滴吧嗒吧嗒落在手繪板上。
泰山靜靜蹲在工作台邊,歡快的音樂蓋住了撕心裂肺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