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諾在一片黑暗中醒來,四周靜悄悄的,隻有微風吹動窗簾發出的細微聲響,窗外的月光灑在課桌上,留下一層慘白的光暈。
【10:15】
“繆斯…?”
以諾疑惑的輕喚了一聲,卻沒有聽到一點回應,這裡安靜的有些過分了,那位原本應該等自己一起回去的男朋友現在似乎不知道哪去了,就連消息也沒有發上一條。
雖然總感覺有些不對勁,但以諾還是起身收拾好東西走向教室的大門,手機屏幕昏暗的光照亮了以諾的臉,將詢問信息發送出去的同時擰動了大門的把手。
"哢噠哢噠…"
門嚴絲合縫的關著,沒有半點要打開的跡象。
“壞了?”
以諾小聲嘀咕著再次嘗試開門,不出意外沒有任何結果。
看著手機上不停轉圈的發送信息和完全沒法被打開的大門,以諾意識到了一個殘酷的事實。
沒錯,今晚要是沒等到保安來巡查,自己恐怕要在教室裡呆一晚上了,先不說會不會感冒,光是這寂靜的氛圍就讓人有些受不了。
想到這,以諾朝著窗外大喊了幾聲,除了遊蕩開的回聲沒能得到一點回應。
以諾歎了口氣,轉身去嘗試打開電燈但,深更半夜的,學校很明顯已經關了電閘,電燈怎麼按都打不開,就在以諾思考著自己或許應該做點什麼來引起外麵巡邏人員的注意力時,視線掃射間,以諾看見黑板上好像寫著什麼字,黑暗中的視線朦朦朧朧的,隻能勉強辨認出字體的公整與碩大。
以諾思考再三還是舉起手機打開閃光燈,對著黑板照了過去,閃光燈的亮度照亮了黑板,黑暗中的視線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
等以諾再次看向黑板時,那裡赫然用白色粉筆寫著一行娟秀的大字。
【你是男性嗎?】
什麼?
分明在睡著前的記憶裡,黑板上還全是繆斯和斯佩互相打鬨時留下的小人和混亂的線條,但現在黑板上除了這一行奇怪的字外便什麼也沒有了,乾淨的甚至連粉筆灰都看不見。
以諾帶著疑問向前走了一步,閃光燈的燈光在黑板上緩慢的挪動,直到移動到粉筆槽時,以諾才看見這塊黑板上除了字跡外的唯一一個東西。
一根白色的、嶄新的粉筆,似乎是被人小心翼翼的放進其中的,放眼望去,粉筆槽內就連白色的粉末都少得可憐。
手機閃光燈的燈光再一次轉移,這次以諾轉過身,閃光燈散射的光微微照亮了這間灰暗的教室,在視線所及的所有地方,偌大的教室裡,每一個桌椅都擺的整整齊齊,講台上什麼都沒有,地麵和桌麵也上看不到任何一點雜物,隻有天花板上那缺少了保護殼的電扇在輕微的搖晃。
整潔,詭異,又足夠有指向性,這一切就好像一個嶄新的遊戲場景,荒謬但合理。
難道自己應該在上麵寫點什麼?
以諾靠著講台思索著,在雙眼適應黑暗後便關上了手機的閃光燈。
或許是因為寂靜的夜太過瘮人,以諾盯著黑板上的字沒由來的想到了曾經和朋友們團建時,一起玩的一種被稱為海龜湯的小遊戲,由出題者講述一個殘缺的故事,再由玩家向出題者詢問,出題者隻能回答‘是’,‘否’以及‘與此無關’,而玩家則需要通過這些簡短的信息來拚湊起故事的真相。
以諾搖了搖頭,將飛遠的思緒拉了回來,順手點開手機查看剛才發出的消息,上麵鮮紅的感歎號格外刺眼,信號也變成了一個可憐的叉。
看來最糟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手機不知為何沒有了信號,而走廊直到現在也沒有巡邏人員經過,以諾這麼想著無奈的盯著和繆斯的聊天界麵發呆,視線無意間撇到了最上方的時間顯示。
【10:15】
等等,自己剛才在這裡乾站了這麼久,實際上就連一分鐘也沒有過去嗎?
“但這怎麼可能…”,以諾說著再次轉身注視著黑板上朦朧的粉筆字,同時在心裡緩慢的計時,直到第3個60數完而手機上的時間仍然顯示1:09後,以諾才徹底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趕忙將閃光燈重新打開並對準了黑板上方已經壞了好久的電子鐘。
【10:15】
絲絲寒意爬上以諾的後背,如果說手機的時間靜止可以理解為壞了,但一個壞掉的電子鐘突然顯示和手機一樣的時間,就不是一句壞了可以簡單蓋過的。
以諾這麼想著試探性的用右手握了握拳,觸感十分明顯,似乎並不是一場夢。
【吱呀…】
開門的聲音在寂靜的夜中十分明顯,以諾猛地轉頭看向大門,原本關的十分嚴實的大門正在逐漸打開,但門後的並不是走廊,而是一望無際的黑暗。
分明門已經敞開了足夠一人過的寬度,但以諾還是遲遲不敢行動,直到耳邊傳來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以諾才驚醒般遲疑著向前走了幾步,並將手放在了大門的把手上,嘗試性的去推拉。
大門紋絲不動。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以諾說著將手收了回來,最終還是沒有走出這扇門,隻是看著麵前的大門緩慢的開始閉合,短暫的幾秒後,一片黑暗中,以諾感覺剛才莫名的腳步聲也停止了,憑借著感覺大致能分辨出,停下的方位是教室靠門那一邊的走廊。
他……在教室內?
深夜的教室陰森森的,借著著閃光燈的光,以諾深呼吸一口氣,暫時丟掉腦子裡奇怪的想法,開始仔細檢查著這一側的走廊,當走到第五排時,終於在靠近走廊的左側課桌下撿到了一本沒有姓名的粉色封皮小本子,封麵上還有幾塊暗色的不明物體。
以諾沒有急著打開它,而是借著光線仔細的檢查了四周,果然在走廊另一邊的課桌桌角周圍發現了一些比暗紅更偏黑不少的斑點,跟本子上的看起來很像,以諾蹲下身摸了摸,質感就像是磨砂。
以諾若有所思的起身將注意力轉到手裡的粉色本子上。
【作業登記本】
以諾簡單的翻了幾頁,雖然叫作業登記本,但其實裡麵記錄更多的都是一些日常瑣碎的聊天,偶爾還有幾頁數學草稿,看起來似乎是兩個關係很好的人的專屬聊天本。
【他最近和那個人走的好近,吃飯都快貼在一起了
???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啊,就中午那會,我吃完飯給你去買草莓小蛋糕的時候碰到了
巧合吧,我從來沒見過她
或許?不過還是建議你旁敲側擊的問問,他們昨天那樣可不像是什麼巧合,誰家好人吃飯還能吃到一塊去?
】
寂靜的氣氛在蔓延,腳步聲的主人似乎真的消失了,耳畔隻有自己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動聲,以諾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隨即繼續翻動著手裡的本子。
除去一些草稿和沒營養的混亂線條,本子中間還夾雜著一些對於老師,作業和班級裡風雲人物的閒聊,以諾又往後翻了好幾頁才看到勉強能算作有用的信息。
【你聽說了嗎?
我知道
沒問題嗎?
放心
真的?我還是有點擔心,要不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沒事的,真的!相信我!我隻是想要一個答案
好,我知道了,那麼還是草莓味?我買完放你桌子上,記得早點回來吃不然就塌了,還有,彆忘了宵禁,彆為了渣男白白被記過
好,謝謝
】
再往後,便是大片的空白,任憑怎麼翻來覆去也找不到更多的信息了。
以諾關上了本子,再次審視起了黑板上那句奇怪的問話,無論多麼荒謬,自己似乎都得試試去回答了,隻是除此外,問句中的代稱指的是誰,自己?還是本子中記載的人,答錯了又會有什麼結果?不答又會如何?
就算是嘗試,需要思考的問題也太多了,一時間以諾也不知道該在黑板上寫些什麼好。
就在以諾準備死馬當活馬醫的隨便寫上一個答案時,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時,耳邊突然傳來巨大的玻璃破碎聲,隨著硬物砸在瓷磚地板上的一聲沉悶聲響,以諾下意識的回過頭,飛濺的玻璃渣中,以諾看見眼前的窗戶碎裂出了一個大洞,窗後的不是走廊而是同大門後如出一轍的黑暗。
…?
脖頸間傳來絲絲涼意,緊接著便是一陣刺痛,淡淡的血腥味衝入鼻腔,以諾這才回過神猛地向後退了幾步遠離了窗戶,還沒站穩便又聽到一串硬物落地的聲響,隻是這一次更加沉悶,像是石子多次撞擊後落地的聲音,伴隨這一聲響的是大塊重物落地的悶響,再之後,便是一陣淩亂的腳步聲。
以諾努力平複自己的呼吸,隨後伸手摸了摸脖子,那裡一片濕潤,但並沒有出現呼吸困難的症狀,在意識到割的並不深後,隨手拿出口袋裡的衛生紙簡單的繞著自己的脖子纏繞包紮幾圈並固定好,隨後蹲著身子從教室的另一側走廊儘量快速的繞到了講台前。
現在所發生的一切顯然已經不能用常理來形容了,以諾輕輕觸碰自己的脖子,血液浸濕紙巾後帶來的濕潤的觸感無比真實。
如果這真的是類似海龜湯的問答遊戲,那麼自己不太可能會是玩家,隻是作為出題者的自己講述的又是什麼故事?以諾這麼想著,拿起粉筆,思索了幾秒後還是在問題下寫下了答案。
【你是男性嗎?】
【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