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楚天辭的眼神越發堅定傲氣，可對方卻一味品茶，逍遙自在。
手裡忙活草藥的倆人，乾起活來不亦說乎。
玄參看著歸子秋，不禁隨口道：“小孩兒，你來這裡當學徒，你父母同意麼”
自始至終，從未聽聞歸子秋父母一事。畢竟如此偏僻的地方當學徒，多少父母都會三思，何況僅八歲孩童。
聞言，歸子秋仿佛被某物砸醒似的。眸子怔然幾分，嚴肅的神情定格幾秒，玄參似察覺異樣，眸子微微一撇。下一秒，見其臉色大變，驚然不敢再出氣。
“不是，我不是……”玄參慌張否認一些不好的想法，雖然他也不知道，反正手上動作一處沒少。
急忙道：“我就是隨口一問，你彆在意。”
歸子秋沉然冷靜地看著玄參，似驕傲幾分的語氣，道：“我可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所以你問我父母，是問全天下的人麼。”
歸子秋對於父母話題，早已釋然。隻是沒想到竟然會從玄參口中說出來。
玄參似試探語氣，“你這給自己貼金是不是貼的有點兒多。”
歸子秋食指在其眼前晃動，玩笑道：“不多不多，也就王府石像這個分量吧。”
這麼看來，歸子秋也不是表麵那般小氣。
玄參：“其實……”
歸子秋：“嗯？”
玄參看向亭下那人，“也許你可以放下一些偏見，沒準你們可以很好。”
歸子秋：“我也沒有很不給他麵子，誰讓他總讓茯苓師傅不開心。”
玄參：“你怎麼就知道茯苓師傅，不高興的。”
歸子秋：“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好吧。”
玄參：“我就沒看出來。”
“不說了，乾的差不多了。餓一天了，該好好飽餐一頓了。”
站起拍歸子秋一下，“走了。”
歸子秋繼續忙活著，“我不餓。”
玄參看著一根筋的小孩兒，無奈輕歎一聲後，朝亭下走去。
青黛恰走來，問玄參：“小子秋，怎麼不來。”
“他不餓。”
茯苓走上來，與坐著的楚天辭對視一眼，忽然怔了一秒，然後順勢走轉身走了過去，“我也不餓。”
青黛兩眼瞪大，看著茯苓從身旁走過，“嗯？！”
“今天都怎麼回事，好好飯菜不吃。”青黛萬分無奈，看著桌上香噴噴的菜，不禁夾著吃了起來，鼓囊囊道：“這還是人麼。”
玄參扶額道：“坐下吃。”
“哦。”
楚天辭雖坐在一旁，卻未想動筷。也不知是茶好喝呢，還是還好喝呢，倒了一杯又一杯。反正可明顯眼神分散，怕是注意力都跑向銀河係了。
石密：“青黛姐，聽說懷夕師傅來了。”
青黛不緊不慢吃著，“嗯。”
石密雙手起舞示意，“那我們還能這麼……”
青黛撇其一眼，“你說呢。”
石密抱頭仰天長嘯，“不會吧。”
玄參塞其嘴裡一個大饅頭，“先過了今晚再說吧，好歹懷夕師傅還沒有下達命令。”
石密嘴動彈不得，憋的臉通紅，好不容易才拿出來，怒視道：“你！”
眾人皆被惹笑，玄參卻一臉無事之狀。
石密趁機道：“楚大哥，以後少跟這個吃裡扒外的家夥說話。”
這話引玄參不意，道：“你彆牽扯楚兄，以後我還要和楚兄遊走天下，救扶於民呢。”
石密見與對方難達成一致，懶得廢話，“你楚兄，你楚兄，行了吧。”
倆人吵的火熱，楚天辭絲毫不在意，此時卻願意動頭了。
歸子秋一人悶著，縮成一團。茯苓見其，蹲下道：“弄完了，怎麼不與哥哥姐姐們去吃飯。”
歸子秋抬頭看著茯苓道：“師傅不也是麼。”
歸子秋腦子很機靈，反而問住了茯苓，“師傅與你不一樣，師傅是大人了。”
茯苓勸道：“去吧，長身體的時候。”
“這收拾的差不多了，看著你玄參大哥吃香的喝辣的，你不眼紅啊。”
歸子秋抬眸看向玄參，些許動容之時，卻被白色腰身擋住視線。
抬頭一看，意料之中。
二話不說，起身離開。
看著歸子秋的身影，腦子尋思道：“這是在讓位麼。”
歸子秋臉雖冷了些，但還算平緩，看來對楚天辭改觀了些。
茯苓把周圍雜葉收入筐中，“彆打趣了。”
隨後進入廚房，熬了藥湯。
楚天辭站在一旁，有些無措，巡視周圍，見雜物未理，便親自動手乾了起來。茯苓無言卻看在眼底，見其腿仍些許不便，道：“你……腿好些了麼。”
“不好。”
這回答挺迅速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預判了呢。這實在討求什麼嗎？多少與平時態度頗些不符。
“呃……”茯苓無語表露臉上，哪有男人這麼矯情的。
“那……正好給你熬的藥，一會兒喝了吧。”
語落，楚天辭卻轉過身，正往茯苓這邊靠近。臨近時，楚天辭邁下最後一步，頓住了。
在茯苓低眸的視野中，此刻對方腰間正向其靠近。
下一秒，熬湯的鍋蓋響了一聲，茯苓這才緩過神來，下意識看向湯鍋。
楚天辭掀開鍋，持在半空，看著湯藥，“提前給我熬藥，怎麼不給當事人說一聲。”
這舉止，這言語，讓茯苓感到生熟，甚至感覺自己幻想了。其身體恰於茯苓身前，借機湊近嗅了嗅，道：“你腦子沒病吧。”
如此風範怎會出現她眼前，不敢相信。
“還是說你有圖謀。”茯苓悄咪咪撬開眼睛一角，看出楚天辭存有一絲猶豫，心底以知預料其中，繼續猜道：“說吧，我不會冷眼相對的。”
細細聽完茯苓的話，楚天辭嘴角露出一抹前言之意，然後沉然輕言道：“拜師。”
茯苓第一反應是，聽錯了，一定聽錯了。他拜師，怎麼可能。等等，拜師，拜我為師。
怔愣半響後，仍不可置信道：“你……拜師？”
這話他到底聽沒聽見，一臉淡然，嘴角一直保持著那抹笑意。確實讓茯苓有些懵然。
他如此態度，但茯苓也不是想拜就拜的，需摸清對方底線，“你怎麼現在想著拜我為師了。”
“為了……”楚天辭想了半天，也不知如何回應。這時，視線恰落在湯藥上，“命。”
湯藥冒著騰騰熱氣，散於眸間，打濕茯苓眉目。
茯苓順著楚天辭眸子，側頭看向一旁，知道“命”這一詞的含義。
茯苓哪能讓他如此輕鬆，“不是我不收，你也看見了，最近剛收了一位徒弟，實在是挪不開手。”
楚天辭：“不急。”
茯苓：“新學員沒來之前，我可能不會再收徒了。”
“這是專門為我設的規麼。”
茯苓心虛道：“怎麼可能。”
賣關子道：“不過麼，我不收，不代表其他人不收啊。”
湯藥滾起，“咕咕——”
茯苓看一眼，似某種預謀，端起湯藥，笑著道：“明天再給你答案。”
倒入碗中，“給。”
茯苓解釋道：“這些天，撂了你的傷。作為醫者，頗些過意不去，所以就當彌補一下。”
楚天辭嘀咕道：“采藥的時候，怎麼不說彌補的話。”
茯苓：“那是你自願，與此無關好嗎。”
繼續道：“還有，以後彆總冷著臉行嗎。現在這樣，不也挺好的麼。”
楚天辭道：“我沒說我要冷臉，隻是你們這樣認為而已。”
自己什麼臉色，自己不知道麼，還說彆人誤錯。對於這種人該說什麼好呢。
茯苓：“你好好喝藥，他們應該吃完了。”
茯苓正要轉身離開，一把被楚天辭拽了回來，“你乾什麼去。”
“我……”茯苓腦子一時短路，不知該說什麼。
隨口便道：“早些休息。”
這突如其來的尬場，來到太過突兀。也許楚天辭也沒反應過來，反正等茯苓說完話，手便沒了力氣。
看著茯苓匆匆離開。
走在院子，王姨從師傅房間出來，茯苓走向前，“王姨，師傅休息了麼。”
王姨點頭，見茯苓幾分擔心，便道：“懷夕師傅挺好的，彆擔心。”
繼續道：“忙一天了，早些休息。”
茯苓：“您也是。”
茯苓剛要轉身就被廚房前的楚天辭注意到，難不成他一直都在那裡看著。
茯苓沒過多理會，頓了一秒便離開了。
回到屋內，躺在床上。茯苓仍想著楚天辭“拜師”二字。之前沒想著收他為徒，心裡麵對懷夕師傅還有些底，現在反而越發有些心虛。茯苓可以看出懷夕師傅並不是很喜歡楚天辭，一位來曆不明的人怎麼可能得到師傅的認可，更何況還是戰場上的人。茯苓自然不會過多在意，在她麵前，醫者仁心人人平等。起碼這些天，楚天辭並未讓其感到不妥。
但還是要渾水摸魚，留在身邊總感覺有些不妥，才說出那些搪塞之話。
所以，茯苓早有預謀，收徒自然要收。不過師傅是誰，不由得他人來評斷。
寅時，天未亮，學堂室內——
至於茯苓為何此時開會，自然為了錯開懷夕師傅醒來之時，把拜師之事給了解了，免得再惹是非。
眾人皆欲睡沉沉，時不時栽頭一痛。
青黛猛然站起，拍桌震驚道：“什麼？！”
這聲響，直接使眾人靈魂驚起，不翼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