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看八卦的眼睛矗在倆人之間卻被無意叫住,呆愣地歸子秋瞬間激起神經似的,雙手接過茯苓伸出的藥湯,燙的不知雲裡霧裡,雙手來回掂量舞動,似竄天猴。
身後二人誰也看不慣誰,兩張臭臉。
“咳咳,咳。”歸子秋剛喂一口,對方似卡在喉嚨,憋的臉通紅。
“嘔——”下一秒,嘔了出來。
二人見狀,茯苓急忙將其抱在懷裡,楚天辭拉開歸子秋坐在床邊注視著小孩兒。
“娘……”孩子口中不斷喊著,氣道都順不下來。
歸子秋慌張道:“這怎麼辦?”
茯苓:“點香。“
歸子秋緊蹙的神色轉向茯苓,香?猶豫了一下後,立即巡視四周,除了桌椅無任何特彆存在的東西。
“我來。”楚天辭這時站了起來,此時聲音顯得格外低沉有力。
走到桌前,摘下木質手環倒出粉末狀物品於碗中,一係列操作下,屋內香氣四溢。
點完香後,下意識轉身看向茯苓,恰於其對視,茯苓抖擻一下,低頭看著懷中病人,神色好了許多,放其入睡。
院內棗樹開花,倆人站在樹下。
茯苓好奇道:“你很喜歡香麼。”
對方沒有回答,隻是嘴角微微勾起,不言。
低眸看了眼其手鐲,繼續追問,“你這手鐲,挺新奇的。”
對方二話不說,抬了抬手臂,手鐲展現茯苓眼前,“要麼。”
茯苓也許驚然。見手鐲第一眼便知非買賣之物,更彆說送人了,誰家好人敢手這等貨色,真是命不敢要了。
風輕輕攜帶花香略帶倆人間的鼻翼,剛落下的葉子落於胸前一側辮子上。
被清風弄得戛然而止的氛圍下,茯苓道:“你這還沒開棗樹開的花香呢。”
茯苓心直口快道:“要這個乾嘛,汙染物。”
轉過手腕,看了眼,加持茯苓觀點,無奈又認可,“也是。”
便收了手。
茯苓撇其打量一眼,問道:“見你略懂醫術,師傅是誰。”
“沒有。”
心裡不知尋思著什麼,聽見沒有這聲回應,下意識笑了起來,然後站在楚天辭麵前,雙手展開似盜賊之意,不懷好意的笑給到楚天辭,微挑眉道:“那想不想拜師。”
對方低眸看著茯苓,嘴角微彎,沉著淡然一聲,“不需要。”
楚天辭轉身離開,茯苓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對方自若身影,雙手抓拳,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不需要?!”
不想拜我為師,還跑到我學堂乾什麼。看我茯苓好欺負,養白豬啊!心想。
實在不解氣,嘀咕道:“嗬!這人真是可笑。”
屋內歸子秋照料著,“楚大哥。”
茯苓緊接著走來,“已一個時辰,無異樣,便無大礙。”
茯苓看向歸子秋,“走了。”
歸子秋不放心,“萬一……”
茯苓給了楚天辭一個眼神,“你留下。”
這算是公報私仇麼,當然算了。
對方氣定神閒道:“好。”
茯苓點頭轉身離開,歸子秋屁顛屁顛地跟上。
返回路上——
歸子秋一眼見真章,小心翼翼地問:“你們吵架了?”
茯苓停下腳步,轉身怒視歸子秋,怒然道:“你師傅我不值得收徒弟麼。”
聽這語氣好像是在逼問。
歸子秋連忙抬手,“當然不是。”
接著道:“楚大哥可能還不夠了解你。”
這話瞬間給茯苓乾懵了。了解?還需要了解麼。
呆愣地眼神怔在原地。
下一秒,炸毛衝歸子秋喊道:“他乾嘛要了解我!”
一提楚天辭,茯苓就異常興奮,嚇的歸子秋縮起脖子,妄想溜出茯苓視線,“不是……”
未逃半步,便被茯苓一手遏製。
茯苓拽起歸子秋衣領,一邊走,一邊道:“今晚考核。”
歸子秋一聽考核,有些不情願,甚至還故意提前,抬頭委屈注視著茯苓,“不是明天麼。”
茯苓垂眸看了歸子秋一眼,隻留下冰冷的眼神,然後眸子無情地挪走。
“見你實踐有加,提前加餐。”
這是加餐嗎,這是上刑吧。
茯苓將藥包起,“孫大娘,這些藥每晚一副,一周便可痊愈。”
孫大娘竄進手心的銅錢,悄悄塞給茯苓。
把錢放進孫大娘手心,緊緊握住,道:“孫大娘,錢,我不能要。”
“隻要村裡需要藥材,這裡始終為你們敞開。”
“孫大娘,麻煩你件事。”
茯苓悄聲對孫大娘耳語。
孫大娘拍胸口道:“好,交給我。”
“那就先謝謝孫大娘了。”
一旁歸子秋兩眼瞅著,卻不知深意,愣是沒看出個所以然。
看著孫大娘離去,歸子秋走近,問道:“師傅,你和孫大娘說什麼了。”
“說……”剛要脫口而出的話,恍惚中緩過神,冷言撲麵而來,“你書看完了麼。”
歸子秋瞪著大眼被懟了回來,此刻正想,我問這乾嘛,真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茯苓見黃昏漸落,對歸子秋道:“跟上。”
隨後便走進教書之地,師徒二人相對而坐,茯苓道:“兩個時辰。”
茯苓傳給歸子秋一張紙卷,來回翻轉試卷看了眼,一手壓著紙卷猛地拍了桌子一下,震驚道:“三百六十道!”
茯苓借機調侃道:“怎麼,不行了?”
歸子秋不敢說道,嘴中卻嘟囔著,“誰家好人這麼坑徒弟的。”
“徒不徒弟的我不知道,反正師傅就是這麼個師傅,不拜也罷。”這陰陽怪氣的語氣,換個人也許不吃這一套。比如,楚天辭。可誰知是這位腦智尚未成熟的八歲小孩呢,茯苓拿捏恰到好處好吧。
堅定不移地那起毛筆,道:“我寫!”
茯苓也沒閒著,梳理各地所需藥材量。一整本下來,缺至少三分之一貨物,這些天還需上山采購。
歸子秋也不知想著什麼,趴在桌子上看著茯苓,恰讓其逮個正著,茯苓道:“寫完了。”
“嗯。”
歸子秋送到茯苓身邊,靜靜地站在一旁,不吭聲。
大眼掃過紙卷,嘴角不禁抽了幾下,“你……寫的。”
乖乖點頭,“嗯嗯。”
本想就此打住,但翻過另一麵,龍飛鳳舞地瀟灑落筆,讓茯苓不禁笑出了聲,“看了眼,寫的都對。”
茯苓道:“不過,這字麼……”
歸子秋:“我知道,以後肯定會改的。”
茯苓卻道:“不用,誰需要你改,以後就這麼寫,寫的越瀟灑越好,知道了麼。”
歸子秋也是第一次見這麼奇葩的師傅,呆在原地想了半天。
這話,讓哪個師傅都說不出口的話,卻讓茯苓說出了。
楚天辭踏門而入,道:“拜師得拜正經師。”
惹得茯苓不舒服,“你說誰不正經呢。”
“孫大娘說了你這麼多好話,你就沒使點手段。”
“那是孫大娘真心說出的話,怎麼就是我使手段了。”
“誰急了,我不說。”轉身提醒歸子秋,“在你師傅身邊多留個心眼。”
視線看到桌子上淩亂擺放的紙張,楚天辭靠近將觸碰卻被茯苓攛住手腕,“這麼多賬單。”
茯苓撇開其手,“無關人員,勿叨擾。”整理拿走。
茯苓走去,楚天辭摸著歸子秋頭,道:“考的怎麼樣。”
拽下楚天辭的手,似埋怨的語氣,“不好。”
楚天辭見狀,“你師傅惹著你了。”
歸子秋一通教導,道:“你不是學堂的人,不要這麼對我師父。”
“我……”楚天辭指對自己一時語塞。
果然,人心都是會變的。
楚天辭:“如果我拜她為師,那我豈不是很沒麵子。”
歸子秋退後幾步,上下打量道:“你現在很有麵子麼。”
繼續道:“穿的還是我師父給的衣服,看的你生的好皮囊,我師父不跟你計較,你反倒說起我師父來了。”
楚天辭低頭看了看自己,又被一刀插。
楚天辭:“小屁孩兒,現前你不是想讓我進來拜師學藝麼,現在怎麼處處針對。”
“本想讓你跟我一起受苦的,誰曾想我先拜上師了,所以不需要了,免得與我相爭。”
“是……爭寵麼。”楚天辭不禁笑出了一聲。
“哼!不理你了。”歸子秋跑出門外,見夜色已深,尋著飯香見亭下擺好佳肴。
歸子秋跑來,王姨放好魚湯,道:“王姨,今天這麼豐盛的麼。”
王姨看向對麵站在門口的楚天辭正朝這邊看著,見歸子秋看來,下意識躲避視線,“今天有客人,不能清湯寡水。”
歸子秋不禁道:“那小子真是好福氣。”
王姨:“子秋,飯菜都上好了,坐下吃吧。”
“好。”
歸子秋將要坐下,背後傳來聲響,“咳咳!”
轉身看,原來是茯苓,正朝這邊走來,卻停在半路。此刻正看向楚天辭,不知為何,仿佛彼此留有隔閡而不能言語,誰都不願戳破莫名紙張。
楚天辭明顯看到了茯苓,瞳孔慌亂幾分,焦灼幾分,卻仍不表任何態度,以餘光看著茯苓。
青黛此刻突然出現,手臂搭在茯苓脖頸間,不知所以道:“茯苓,怎麼不走了。”
陸續幾位學員皆出於此地。
青黛不經意看到了另一側的楚天辭,似乎知道瞄頭,但也隻是感覺而已。
茯苓未表任何意思,丟下青黛便朝亭子走去,低聲細語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