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鳶鎮除魔衛道 ……(1 / 1)

此次前往嘟域南國不僅路途遙遠,而且還十分的顛簸,商雨原說直接禦劍去得了,雖然消耗體力,但是快啊,最主要是不用一路上風餐露宿的,但沉君玄不行啊,誰叫他是個半吊子,總是半吊得非常是時候,旁人又不知他是個什麼情況,沉君玄隻能謊稱是自己,熱愛這大好河山,熱愛這一路上的奔波勞累。

商雨翻了一個白眼,心裡隻有兩個字,嗬嗬。

不過說實話,也不是全無好處的,例如他們可以下河摸魚,可以上山謔謔漫山遍野的野禽。

但並不是誰都沉靜於山林,自從舟嶽看清了念玄的真麵目後,他是費儘心思的在念玄和沉君玄之間挑撥離間,然而每次遭殃的還是他,他不僅是身累了,更是心累。

有時候這茬兒找得連商雨都看不下去了,還為念玄打抱不平,隻可憐了舟嶽不僅孤立無援,還痛失人心。

三日後,他們磕磕絆絆總算是到了嘟域南國,他們要去的地方處在交戰的邊境,名虔鳶鎮。

現下時令已交初春,可是這裡土地貧瘠,赤地千裡,完全看不到一點立春的征兆,連城牆也是疙疙瘩瘩的,看著隨時都可能傾倒不說,還沒有絲毫的抵禦作用。

今日難得烈日高照,雲淡風輕,可路邊卻沒有幾個人,城內更是煙霧繚繞,望去黑黢黢的一團雲煙。

他們正欲進城樓一探究竟,就被一個瘋子給絆住了腳,他不僅穿得破破爛爛的,說話也是瘋瘋癲癲的,他哭喪道:“他們都死了,全都死了,你們也要死……我也要死了……”

句句不離死,聽的人隻想拿個破布把他的嘴給塞起來。

不出所料,旁邊的一個老頭子被他的話激怒,大聲喝道:“死死死的,你要死走遠點,死彆處去,彆擋了道。”

那瘋子半邊臉像是被燙傷了,傷口已經潰爛,右邊的眼睛也被腐爛的肉壓擠得睜不開,原先埋著頭倒還好,這一抬頭,隻叫人覺得惡心,全都慌不擇亂的移開了眼,真是多一刻也看不下去了。

見狀,那個老頭子滿目深惡痛疾,也不再糾纏,踹了那瘋子一腳,罵罵咧咧的進了城。

沉君玄四人進城後,第一反應就是自己怕不是眼花繚亂了,眼前景象撲朔迷離,城內黑壓壓一片,煙霧太濃,遮擋了半數陽光,雖值正午,但已經到了晚霞的光暈。

虔鳶鎮千家萬戶,十家裡就有九戶在正堂燒著紙錢,哭訴聲遊弋街頭,一盆火滅了,另一盆火又燃了起來,這慘狀絕無僅有,看的人都震撼不已,更彆說是聽的人,這可比他們知道的實情悲烈得多。

沉君玄被濃煙嗆得喉頭一澀,捂著嘴輕咳了兩聲,道:“彆站著了,我們還是找人問一下是什麼情況吧。”

商雨抬手指了指前方一片火星子,回應道:“都哭得稀裡嘩啦的,這問誰?”

沉君玄道:“自然是找酒樓了。”

這辦喪事的人家想也不用想,肯定是不願搭理他們這群外來人的,即便是幫他們捉出凶手,那又怎樣,人都已經死了,就算把凶手千刀萬剮,這人也不可能死而複生。

他們在城內兜兜轉轉,終於找到了一家門是開著的,並且沒有辦喪事的酒樓,就是破舊了些,裡麵空無一人,沉君玄進去後第一件事便是放了兩錠銀子在桌櫃上,俗話說有錢好商量嘛,這給了錢的確實不一樣,掌櫃的麵貌看起來都不那麼欠抽了。

這人正是他們白天在城外遇到的那個破口大罵的老頭,滿鬢蒼蒼,麵目褶皺,一臉假笑更是兔頭獐腦,猥瑣至極,他雙手合攏來回搓著,笑道:“客官可有什麼吩咐,儘管說。”

沉君玄撇開了眼,招手示意,道:“彆對我笑,傷眼。”

果真是拿了人錢嘴軟,老頭立馬收斂了笑意,道:“得嘞。”

沉君玄點了一桌子的菜,等上菜時樓裡隻有一個店小二,不僅是酒樓裡極其冷清,街上也是空蕩如也,這樓裡的桌椅板凳鋪上了厚厚一層灰,想來也是生意寡淡,好好的一座城,偏偏弄得跟陰曹地府似的。

沉君玄喝了一口酒,讓掌櫃坐了下來,他單手舉著酒盞道:“我就是問些事,彆無他意。”

老頭許是很久沒有見過出手如此闊綽的人了,於是態度格外的好,和他們今早見到的那副麵孔,簡直判若兩人,老頭回答道:“公子儘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沉君玄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好,那我這第一件想問的事,便是你今早在城外罵到的那個瘋子是怎麼回事?”

老頭或許是想到了自己當時粗鄙的樣子,有些尷尬道:“這我也不太清楚了,想必諸位也是看到了那瘋子的臉,被灼燒了一大半,瘋瘋癲癲的也不知道是誰,大約在半月前就在那兒了,滿口的瘋言瘋語,任誰聽了能受得了。”

舟嶽疑惑道:“難道就沒有一個人認識?這家裡要是突然少了一個人,會不知道?”

正是如此,即便有妖物作祟,那死狀也極其好辨認,總不至於屍首無存吧。

老頭神色黯然,搖了搖頭,歎息道:“你們有所不知,我們這城裡,三天兩頭就有人橫死街頭,死狀無比淒慘,想也不用想便知道肯定是邪物所為,但也有人平白無故失蹤,連屍體也找不著,真不知道是造了什麼孽啊,哎。”

說罷,老頭臉色蒼白無力,又歎了一口氣。

念玄理了理這話語中的內容,道:“也就是說,很有可能這殺人的不止一個。”

沉君玄道:“應當是,明天我們去周邊探查一番吧。”

念玄微微頷首,回應道:“好。”

聽到沉君玄的話,老頭瞬間兩眼放光,從上到下打量著他,沉君玄的穿著就不像一般的人,老頭問道:“你們難道是來除祟的仙人?”

仙人?現在才看出來,難道他不像嗎?沉君玄隨意應道:“嗯。”

一聽此話,老頭麵色立改,兩眼淚水涔涔,潸然而下,他用衣袖擦拭著兩行涕淚,哭泣道:“仙人請救救我的兒子吧。”

老頭邊哭邊抓著沉君玄的衣擺,像是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死死不放手,沉君玄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弄得有些無措,他道:“你兒子怎麼了?”

“一個月前我讓他去藥鋪給我抓藥,結果到了第二天早上都沒有回來,一定是被那喪心病狂的妖魔鬼怪給劫了去,仙人,求你了,救救他吧。”

說著說著,老頭哭得愈加厲害,這時沉君玄倒是沒有想到調侃老頭的哭樣有多醜,而是一臉鄭重。

他一本正經道:“放心,我們定然竭儘全力。”

在得了準話後,老頭感恩戴德的答謝道“謝謝仙人”,“你們真是好人啊”,“我下輩子給你們當牛做馬”,能說的馬屁話,他都說了一遍。

念玄眼神冰冷的看了他一眼,語氣低沉,道:“手拿開。”

老頭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放開了沉君玄的衣擺,還拍了拍麵上的臟物。

沉君玄看著老頭激情滿滿,也不好讓他將手拿開,沒想到念玄倒先開了口,挺意外的,但沉君玄還是笑著看了念玄一眼,兩人相視一笑,隻是一瞬,沉君玄又移開了眼。

晚間他們住在了酒樓裡,因為這家酒樓有幾處年久失修,能騰出來的客房統共也隻有三間,商雨一間,自是不用說,但剩下來的兩間客房便有了爭議。

舟嶽不服氣道:“憑什麼我要和你一起?我才不要。”

緣由正是,不等他們表態,沉君玄就已經率先占據了一間客房,而且還泰然自若沒有絲毫要問一句的意思。

念玄斜眼覷著舟嶽,眼尾低垂,不屑道:“巧了,我也不喜歡和傻子一起。”

舟嶽本亦算得上是位端莊的人,鮮少粗俗無禮,他氣急道:“你你你……”

念玄不等他將話說完,便道:“彆你了,我走。”

隨後他轉角就去了沉君玄屋前,沉君玄剛躺下,正準備滅燈,就聽見有人敲門,一開房門看見是念玄,他便問道:“怎麼了?”

念玄臉色如常,隻是眼角多了幾分委屈的神情,他道:“我能和你一起睡嗎?”

這話總是能讓人浮想到彆的什麼不正經的事,沉君玄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心中一驚,腦子回過神後,他才想起舟嶽好像一直不太待見念玄,但這大晚上的也不至於將他趕出來吧。

少焉,沉君玄還是拉開門道:“進來吧。”

念玄眼中抹過一絲笑意,進門後隨手將門關了。

這酒樓的床榻,比不上梅蘭居的軟,也比不上梅蘭居的大,窮巷陋室,狹窄到兩個人睡覺都得側著身子,翻個身都要小心翼翼的。

沉君玄睡慣了細膩柔軟的綾羅綢緞,躺在這硬得跟塊石頭的木板上,實在沒有睡意,他轉了一個身,麵向念玄,兩人四目相對,多少都有些尷尬。

他緩和氣氛道:“念兄也睡不著?”

念玄壓著嗓子輕聲道:“嗯。”

越聊越尬,睡意也愈加稀薄,窗邊透露著微微星光,屋內雖然暗沉,但是黑影綽綽依舊一覽無餘。

四下夜深人靜,沉君玄毫無睡意便開始胡亂臆想,舟嶽如此懷疑念玄,若說沉君玄心裡沒有一絲猜疑那是絕無可能的,雖然他暫且看不出念玄有何意圖,但戒心依舊未消。

趁著對方還未睡著,沉君玄望著木床頂,裝作無意,小聲問道:“念兄以前可是見過我?”

無人應答,半晌後,仍然無人回答,要不是沉君玄聽見了念玄不勻稱的呼氣聲,真要以為他已經睡著了。

難道是他說的太小聲了,沒有聽清?這次沉君玄又側了側腰間,幾乎快要貼到對方的耳朵了,再次問道:“念兄?”

這次終於不再是無聲葫蘆,念玄語氣沉吟,比起詢問更像是在質問,他道:“為什麼這麼問?”

沉君玄莞爾道:“隻是覺得和念兄十分投緣罷了。”

說完後,沉君玄暗自嘲諷,這話聽著怎麼那麼像地痞流氓調戲娘家婦女呢。姑娘我們前世是不是見過?姑娘小生覺得和你頗有緣分。還彆說,真有點像,可他頂多算是個風流倜儻的貴家公子,誰讓他長得好看呢,畢竟三百年前,他能在仙門百家一朝聞名遐邇,可不止因為他一劍鑄塹淵,更是由得他這一副好皮囊。

這話也非是沉君玄閒情逸致隨口一問,算不得有多麼強烈的感覺,隻是一種極淺的意識,猶如走馬觀花,令人淺嘗輒止不尤深究。

正在此時,窗欞下的幾棵雜樹傳來窸窸窣窣的呢喃細語,常人肯定無法察覺,但修行之人五感最為敏銳,自然能捕捉毫厘,儘收耳底,是掌櫃老頭和小二交代了兩句循常事宜,隨後他就一個人躡手躡腳,鬼鬼祟祟的朝著城外的方向走去。

大晚上不睡覺,賊眉鼠眼的往城外跑,不動腦子的都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沉君玄和念玄眼神一對,兩人心照不宣,從窗沿邊陡然躍下,旋即縱身跳到了房頂上,不知不覺的跟著老頭出了城。

今夜月色無光,雲愁霧慘,加上本來就有妖邪作祟,夜黑風高,城內城外皆是悄無聲息,連風聲大了些也是欲加之罪,若是用詭異來形容夜深人靜,那現在簡直是恢詭譎怪,令人毛骨悚然。

轉眼間老頭鑽進了一條狹窄的山洞,洞口原被藤蔓爬滿,遮住了洞眼,即便仔細看後也會被當作一片山藤,十分隱蔽。

沉君玄歪頭示意,正準備進去,卻被念玄拉住衣角,拽到了身後,念玄輕聲細語道:“我走前麵吧。”

沉君玄微愣,莫名其妙的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不等他回答,念玄已經走到了他身前,這樣一來倒也好,沉君玄現在修為弱得跟片鴻毛似得,或許連對方的一招一式都招架不住。

兩壁岩石侵著裂隙水,沿著石縫緩入根腳的一道細小溝渠,滴滴答答的,是一條不知道有多長的隧道,依舊昏暗無光,沉君玄從布囊裡摸出了一顆夜明珠,算是極品,熠熠光輝照得洞內一瞬間就通明了。

走著走著,沉君玄不知被什麼東西給絆了腳,險些摔倒,虧得念玄手疾眼快攔住了他的手臂,才幸免他俊美的麵龐擁抱大地。

沉君玄拿著夜明珠就懟到了地上,有些怒意道:“什麼東西不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