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征十郎，七歲，小學一年紀生。距離上學已經過去一個月的時間，他是班上的班長，每天都要點名人數。

“佐佐木。”

“到。”

“清河綱吉。”看到熟悉的名字，赤司征十郎下意識鄒起眉頭，喊一聲後去看了看那個位置，不出意外是空的。

他又喊一遍：“清河綱吉。”

“等等——到！”遠遠的，聽到一個人的聲音，跌跌撞撞傳來，就向他人一樣跌跌撞撞的跑到門口。

“我到了，我到了！”門口出現個氣喘籲籲的小孩，棕色刺蝟頭發，臉上還有一小塊黑色印記，校服領導也是亂糟糟的，衣袖上麵的扣子也沒係好。

綱吉緊趕慢趕，最後還是卡著點到教室門口。

“對不起對不起我又差點遲到了，真的很對不起班長！”一進教室門綱吉就對著紅頭發小孩瘋狂道歉，不斷點頭彎腰的架勢十分可怕。

他的態度太誠懇了，赤司剛剛升起來的怒氣漸漸消散。

“去位置上吧，下次開早點不要遲到了。”

“好的！”

“不要說好的，要說一定。”

綱吉瞬間變得不自信了，“一，一定？”

赤司征十郎板正坐直，一舉一動都顯示出良好的教養，抬手落下或者是走路的姿勢都很好看，謙謙公子溫潤如玉說的就是這種人吧。

據說赤司同學家境很好，從小接受的都是貴族教育，所以體態尤其好。

綱吉躲在桌子書後麵，大眼睛盯著赤司征十郎的後背發出羨慕的聲音，真好呢，他也想變得像赤司君那樣自信，而不是……咦，為什麼赤司君突然轉頭來看我了？

“清河綱吉。”耳邊傳來溫柔的聲音。

“哦咦！”

不知何時，上麵教導數學的老師走到他旁邊，此刻正笑眯眯的看著他發呆。

綱吉被嚇了一大跳，彭的站起來，桌子椅子發出刺耳的劃拉聲，全班都在往這邊看。

“清河同學。”老師笑眯眯，很和善。綱吉的小腿肚子發軟，學生天生害怕老師，綱吉更是尤其害怕。

“赤司同學很優秀，但也不用一直盯著看吧。”

霎時間，班裡爆發一陣大笑，綱吉的臉也變得西紅柿一樣紅。

他用書把臉遮著，隻露出一雙水汪汪濕漉漉的大眼睛，單純如同山間小鹿，老師看到這種眼神也沒說什麼，隻是敲敲他的桌子。

“記得認真聽課。”

這節課綱吉聽的尤其認真，隻是吧，有些東西並不是你努力就能辦到的，其他的努力一下還可以做到，數學的話，那真是努力一下就努力一下了。

赤司征十郎對那個叫清河綱吉的同學印象很深，一是對方經常遲到或者踩點到學校，而且每天的衣服都很淩亂，有時候鞋子穿錯了。

有時候校服忘記穿。

還有時候盒飯忘記帶了。

作為班長，也作為一個責任感很重的人，赤司征十郎下課後找到綱吉打聽他的家庭情況。

綱吉支支吾吾回答的不準確，他還是提煉出來了最重要的消息。

與一個年紀不大的監護人組合在一起艱難求生。是的就是用艱難求生的詞。

因為大的早出晚歸賺生活費，基本上是綱吉一個人生活，有時候早上醒來時對方已經走了，他自己穿衣服做飯。

但是吧，赤司征十郎對綱吉的動手能力不抱希望。小學開了料理課，就是家政課。綱吉同學在家政課上的表現可謂是十分糟糕。

簡單的曲奇他能做成石頭。

蔬菜拌沙拉醬他能做成酸啾啾的味道。

還有麵條，要麼不熟要麼煮的稀爛。小蛋糕烤糊成一塊碳，同樣的材料同樣的工序，他總能做出不一樣的感覺，反正就是沒有一次成功的。

打掃衛生時更是狀況百出，某一次左腳踩右腳，整個人撲在地上還把水桶給弄撒了，水漫教室。

打聽完綱吉的家庭情況，直到兩個不大的人相依為命，赤司征十郎暗中對綱吉上心。

綱吉正在為一道題目絞儘腦汁，父親說過，他在外麵學習也可以，隻是不能漏下咒術知識，同時兼顧自己的學業。

期末考試他所有科目都要及格，不及格超過三次就要回去上一對一課程。

綱吉不想回那個冷冰冰充滿著奇怪氣息的家裡，除了五條清之外父親也給他叫了老師，是家族裡的長老。

可是長老覺得他笨，經常罵人，他不喜歡。

嗯嗯，他想想，這個加法是怎麼算來著，這個空空該填什麼來著？

“答案是56。”旁邊傳開一道稚嫩中帶著沉穩的聲音。

對哦，是56，趕緊寫上去。綱吉寫上答案後才去看好心人是誰，就看到一頭紅色頭發的班長站在身邊。

麵對學霸加班長位置的人，綱吉有種發自內心的尊敬。

“謝謝赤司同學。”

赤司征十郎點點頭，他發現綱吉沉默了，呆呆的看著他，不知道說什麼。

小朋友眼睛乾淨，身上的氣質也乾淨，看著人的視線並不覺得是冒犯，反而覺得對方很可愛。

真像一隻小兔子。赤司征十郎心裡默默地想，假期他們去動物園看了大獅子大老虎，還有小兔子，他還給小兔子喂過菜葉子，此刻綱吉瞪著他那雙大眼睛，真的很像小兔子呆萌的看著人。

有點可愛。

“還有其他看不懂的題嗎？”赤司征十郎主動開口。

他看到綱吉眼中煥發光彩，很驚喜的樣子，幾乎是迫不及待開口：“可以嗎？”

綱吉猶豫：“我不會的題目有點多，可以嗎？”

“沒關係。”

天啦嚕，他真是遇到好人了，班長真是太帥太有範了，既是學霸又是好人，太完美了。綱吉今天就要吹爆赤司君。

教導過程中赤司征十郎發現綱吉的反應有點慢，很簡單的問題他要講上兩遍才行，而且對方的注意力不太集中，他總是講著講著就發現對方走神了。

沒關係，赤司征十郎有的是耐心。

而且很有意思的是，每解開一道題目，綱吉都會發出讚歎，小聲驚呼，一度讓赤司覺得他解開的不是小學一年級數學題，而是什麼未解之謎一樣的東西。

怎麼說呢，很幼稚，但確實受用。

兩人的關係不知為何好起來了，高嶺之花赤司征十郎居然和一個廢材小朋友成為好朋友，這可真奇怪。

第二天，綱吉使勁擠開禪院甚爾的大長胳膊，從他懷裡擠出來，搓了把臉。

床沿的鬨鐘已經響了三次，前兩次都被甚爾先生按掉，綱吉沒聽到，這一次他終於起來了。

“遭了，要遲到了！”

手忙腳亂穿好衣服鞋子，拿上桌子上的早餐，綱吉裝好書包提上寫字跌跌撞撞跑出門。

迷迷糊糊到了校門口，再迷迷糊糊到班級，綱吉沒注意到路上不斷有人在看他，指指點點，還有人往他這邊跑來，嘴裡喊著等等。

他一個都沒聽到，隻覺得高興，太好了呢，這次沒有遲到。

快到教室門口，看到紅色頭發的人，綱吉高興跑過去。

“赤司君！我今天準時到學校了！”綱吉高興揮手。

他看到赤司征十郎的表情一下子變了，很驚訝很無措，衝他喊著，但是綱吉太興奮了。

“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綱吉高興跑到紅發孩子麵前，就聽見一句讓他天崩地裂的話。

“綱吉，你的褲子呢！”

“嗯，褲子，褲子在腿上……啊啊啊啊啊！我沒穿褲子啊！”

綱吉本來還很迷惑，褲子是個什麼話題，褲子不就在他身上好好穿著嗎，誰知道低頭一看頓時發出被調戲了的尖叫聲，恐懼中夾雜著羞澀，羞澀中了驚訝。

腿上哪裡有褲子啊，隻有一條小黃鴨睡褲，特彆是黃色的小鴨子包裹整個屁股，看上去就是鴨子綱吉。

與此同時，後麵跑上來的同學也氣喘籲籲搭上他肩膀，喘著粗氣說：“同學，你沒穿褲子。”

好的好的，他已經知道了，完全知道了，綱吉驚恐，綱吉羞澀，綱吉暈倒了。

好在赤司征十郎很合格，他一把脫下校服把綱吉下半身圍住，然後帶著他走，擋在前麵，把包圍住的人攔開。

“讓一讓，讓一讓。”

綱吉被帶到休息室換上一條備用褲子，隻是褲子有點大，綱吉身材偏向瘦弱，小小瘦瘦的一個，風都能從褲腿灌進去，他像是穿了一個南瓜褲一樣。

到教室門口，裡麵傳來喧嘩，綱吉不敢進去，他扒拉在門口就是不進去。

赤司征十郎歎口氣，先推門進去，在裡麵說了什麼，之後讓綱吉進去。

綱吉進去後低著頭不敢看其他人，救命真的好丟臉啊，居然忘記穿褲子，明明前幾天隻是鞋子穿錯了，領帶沒有係好。

真是丟臉大發了，他真像當隻鴕鳥埋在沙子裡，不讓彆人發現。

赤司征十郎的威力還是很大，綱吉進去大家很安靜，隻是眼神都很灼熱。

好不容易熬到放學，綱吉想要對赤司說謝謝，白天他被老師叫走他沒找到機會。

紅發孩子被幾個黑色衣服黑色墨鏡的人圍住，周圍沒有人，綱吉花大力氣才找到的。

“赤司同學！”

遠遠的，綱吉看不到赤司征十郎臉上焦急的神色，還有讓他快跑的口型，他衝過去，馬上就被一個人按住，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綱吉昏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