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一一】
我趴在成人高考專用自習室的書桌上,看著本子上已經寫著的三個字“許一菲”。一陣困意襲來,我迷迷糊糊中看到自己前幾個月的生日蠟燭,擁有著耀眼而璀璨的光芒。我都不忍直接吹滅它,還靜靜地望著它發呆。
許什麼心願呢?還是祝福身邊的親人和自己能夠身體健康,順遂地過完這一生吧?我跟自己商量著。
我最後吹滅蠟燭。在那個吹滅蠟燭的夜晚我做了一個夢。在夢裡,我看到一個叫許一菲的六歲女孩,慢慢長到十二歲。許一菲很多時候都想哭,可是她得強忍著淚水。因為許一菲的父親厭惡愛哭的女孩,而疼惜堅強的男孩。
許一菲摔倒,許一菲被刮傷,許一菲受到過很多意外,但這個女孩居然堅強得可怕,非但沒有哭泣,還強忍著身體上的一切苦痛微笑著。
好痛!我似乎能與許一菲感官相連。我已經疼痛到滿臉淚水,但許一菲卻微笑地擦拭自己的傷痕。
“真懂事。”——這應該是這個女孩在這成長過程中聽到過最多的話,但唯獨沒從父親嘴裡聽到過。女孩的許多懂事行徑似乎在他眼裡是理所應當的。
家務、學習似乎是這個女孩童年的全部。
“一一?”,父親搖醒我,“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爸!我夢到一個可憐的女孩。她還許了一個心願。”,我抱著我現實中的父親,一個對我體貼入微的男人。
“什麼心願?會不會是你想要許的心願?”,父親摸摸我的頭。
“不是——”
因為那個名叫許一菲的小女孩許的心願是,她想有個能關心她嗬護她的好爸爸。而對於這樣的父親,我已經擁有,現在就擁抱著我細心嗬護著我。
可是,為什麼?父親的臉逐漸變得扭曲——
【冷眼船長】
在成人高考專用自習室裡,鄰桌的一個帶著口罩的女孩睡著了,鼾聲驚人!我帶上耳機去隔絕外界的聲音,但周圍人異樣的目光正強迫我讓我去喚醒旁邊的女孩,給這段鼾聲表演畫一個休止符。
我拿著一把尺子,儘可能輕柔地戳向那個女孩的衣袖。在尺子接觸的一瞬間,鼾聲瞬間放大!我的耳機在這樣的噪聲麵前也是英雄氣短。呼嚕聲似乎融合了胸腔共鳴、頭腔共鳴以及鼻腔共鳴,立體得嚇人。
我隻好猛勁一戳,她才從夢中醒來。她兩眼無辜地看著我。出於關心,我同她建議:“你要是學習學得太困了,就回家休息吧。”
“我睡著了?”,她一臉詫異。
我點點頭。
“而且鼾聲特彆大。”鄰桌的一個男生偷笑著補充。
“哪有,我——”,那個女孩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有些驚慌,逞強地說:“我就偶爾缺氧,呼吸聲重了些,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有點。難免的——不過,真的對不起!”
“那你還是比普通人厲害些。”,那個男生追加發言,也不給那個女孩留麵子。
“我可能是太累了才會這樣。對不起——”,後麵那三個字音量一下子渺小到塵埃,這也說明她這是徹底敗下陣來。也許是臉羞紅得發燙,她脫下口罩,拿起桌上的水杯喝水,然後急急忙忙收拾書包。
是她!
我指著她,“是你?”
“你認識我?”
我摘下口罩,誰知道她一看見我便像是遇見鬼一般,拿起書包就跑。我急忙追上去,終於在自習室門口外的梧桐樹下抓住她。
“你跑什麼?”
她氣喘籲籲地說,“直覺告訴我,得跑。”。
我聽完哭笑不得,直言:“我是有事求你。你完全可以不用逃跑。”,然後我鬆開拉住她的手以示友好。
“什麼事?茉莉女王的事我真的不能說。”,她麵露難色。
“我同她是熟人,為什麼不能說?”
“這是交易,得保護用戶的隱私。大哥,我也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你就彆為難我了。”
“那我也可以給你錢,你替我辦事,幫我找到那個叫茉莉女王的人。”
“你要找茉莉女王?她不是說不用找她嗎?”
“不行!我需要找到她,問清楚問明白這一切的怪異!”
“這麼著急!其實她說不用找她,但是又讓我找你,這說明什麼!”
“什麼?”
“她會來找你啊,傻瓜!放心吧!她都跟我說了,她會來找你,怕你亂走所以提醒你不用找她。”
“她會來找我?”
“我隻能說到這了,其他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跟她隻是WB好友,更確切來說就是雇主與雇員的陌生人。”
“那你把她的聯係方式給我。”
“我沒有她的聯係方式。”
“我給你錢!然後我會跟她解釋!”
“對不起,我真的幫不上你的忙。她已經把我拉黑了,甚至連賬號都沒了。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有什麼故事?但她告訴我,總有一天,她會來找你的。在那天到來之前,她都希望你能好好待在原地等著她。”
為什麼?本來已經不複存在的她?她究竟是誰?
最後,我放走木一一,然後慢步走回自習室。路過自習室樓下大廳的願望牆時,我心血來潮地從物料桌上拿起一張貼紙,用筆寫一行字,貼在牆上。在認識她以前,我不相信願望是能夠實現的東西,也不相信願望能帶來希望。但此刻,我竟然開始願意嘗試許願,我在那張紙上寫下:
“茉莉女王,早日回來!”
看著自己的貼紙,我在想:許過的願會帶來希望嗎?但願吧——不經意間發現牆上的一張粉色貼紙上寫了一句:
“許一菲小妹妹,不知道你在世界上哪個不知名的角落,但希望你能有個好父親,能夠快樂地生活著!”
是誰?我仔細端詳,這張紙還很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