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漪還想要說些什麼的心理,隨著一個巨大的撞裂聲而被埋在了喉嚨之中。
像是有什麼重物砸在了自己依靠著的牆上,秦漪不自覺的後退了身子。
用著疑惑的眼神看著宋有山,秦漪顯然有些不知所措。
“這間手術室裡,不能進。”宋有山說著這句話,空中似乎還飄來一聲歎息。
秦漪不明所以,卻也能感覺到身後之人像是搖了搖頭,那麼剛剛宋有山的舉動,不是在害她,而是幫她麼。
在秦漪思索的時候,隔著門又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嚎聲,卻戛然而止。
“隔壁,發生了什麼。”饒是再怎麼單純的心思,此刻都能夠發現出詭異來。
宋有山似乎是滿足於秦漪轉變過來的思想,輕笑一聲:
“自然是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報警!”秦漪腦海裡想到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個,循著從前的習慣,打算拿出手機來,這才想起來,自己打工攢錢買的手機,早就已經在病房裡四分五裂。
在身上一陣摸索,卻半點沒有察覺到身後人的動靜,秦漪到底還是想著宋有山低頭:
“你手機帶了麼,我去報警。”
“帶了。”這下宋有山回複的倒是爽快,緊接著一個冰涼的金屬方塊被交到了秦漪的手上。
“你耍我。”秦漪倒騰半天,在黑暗中卻看不見半絲光亮,反倒是身後人圈了上來。
猛然掙開,秦漪有些沒站穩,一下子昨日撞傷的肩膀再次撞到桌角,疼的她有些絲絲抽涼氣。
“已經報警了。”宋有山說這句話的時候,朝著秦漪伸出了手。
此刻秦漪抬頭驚訝的發現,宋有山在黑暗中的方向感倒是極佳,哪怕自己踉踉蹌蹌這幾步,他還是精準的找到了方位。
“不用你來。”秦漪對這個說著害自己變成這樣的人,並沒有多少的好感。
“你為什麼要讓我進來。”秦漪終於能夠問出白天因為憤怒衝上頭腦而沒有開口的話。
“為什麼?”黑暗中的宋有山挑了挑眉,若是秦漪此刻能夠和他正臉對上,一定會驚訝的發覺,此人現在的麵前,全然沒有白日的蒼白,身手矯健,條齒清晰,分明是個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人,這間精神病院裡裝瘋賣傻的,還得以他為翹楚。
“當然是為了今晚讓你看見。”話說了一半,宋有山卻突然賣了個關子,秦漪此刻的心態倒是很穩當,沒有半分的催促,於是宋有山等了半晌,也沒有聽到希望的聲音。
隻好自己訕訕的說了下去:
“這間療養院,實則是個交易器官的場所,當有客戶的時候,那些神誌朦朧的人便會成為商品由人交易,如你今日聽到的這樣,淒厲哀嚎。”
聽到宋有山的話,秦漪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隔壁的手術室一下子不是救死扶傷的地方,而是奪人性命,不分黑白的所在。
“你是警察?”秦漪接著問道,通過這一會的往來,秦漪也理解了,眼前的宋有山,起碼不應當是個神經病。
“不是。”宋有山回複的十分坦然。
“你今天說把我送進來,為什麼又告訴我這些?”隔壁的聲音一下子又將秦漪給震醒,突然想起來隔壁正在上演的武行,她下意識的便想要衝出去救人。
“等等。”看秦漪沒等自己回話就要衝出去,宋有山連忙拉住了她。
“你放開我!”秦漪這下心中自然十分焦急,畢竟人命關天的事情,況且宋有山說了報警,警察也應該快來了,耳邊的聲音實在有些叫人不忍,她此刻隻想去救人。
“你救不了!”相比於秦漪的激動,宋有山卻顯得格外冷靜,他不由分說的將秦漪圈在了自己的懷裡,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邊說:
“你救不了。”
秦漪顫抖的雙手逐漸平和下來,雙眼瞳孔也變得有些呆滯起來,這四個字在秦漪的腦海之中不斷重複,她嘴裡也跟著念叨:
“我救不了,我救不了…”
這自然不是一個普通人應該有的反應,秦漪被勾起的,是十五年前的過往。
當時的她也不過是個幾歲的小娃娃,母親將她塞在了陽台上,外麵的風很大,她隻能牢牢地抓著空調外機固定用的鐵欄杆,踮著腳,才能在分寸之地容身。
屋內一片漆黑,但是秦漪卻聽到了呼救聲。
死死的咬住嘴巴,她絕對不能開口。
可是母親這樣淒厲的呼救,在新落成的小區,卻全然飄散在了空中,甚至隻有秦漪自己能夠聽到。
還有父親,父親的聲音已經幾乎是全聽不見,秦漪渾身顫抖著,直到屋內安靜許久,才終於在陽台上放聲大哭起來。
過往的保安終於發現了這一家人詭異的一幕,當好不容易破開門,看到的卻是異常殘忍的現場,男主人的身子朝著門口,女主人卻死在了臥室,是自家的菜刀,渾身傷痕。
在屋子未被打開的陽台上,還有個正在哭啼的小娃娃,正是秦漪。
好在當年的凶手很快便被繩之以法送上了刑場,秦漪也被接回了爺爺奶奶家撫養,所有事本該塵埃落定,直到今日,秦漪的眼前卻被宋有山的話再次勾起了這樣的情狀,當下便有些難以自控。
宋有山好似早就料到了一般,將秦漪緊緊地擁在懷裡,無論她要做什麼,宋有山也隻是在她不傷害自己的前提下,選擇了縱容她的一切。
不知是過了多久,門口被人打開,刺眼的光亮有些眯了秦漪的眼睛,而原本空曠的走廊大廳之中,此刻人潮濟濟,看著熟悉的藍色製服,秦漪的心也終於稍稍的有些放了下來,下一秒剛想要走出,一抬腿便有些發軟,好在被人及時接住。
“我們走吧。”宋有山的聲音此刻聽起來多了三分可靠,秦漪也靠在他的懷中,疲憊的點了點頭。
當想要轉身看一眼身後的手術室的時候,宋有山卻扳回了秦漪的腦袋:
“沒什麼好看的,人救出來了。”
宋有山的聲音聽不出悲喜,好似一條人命對於他來說,就是一件極其平淡不過的事情,秦漪有些不解,可還是被他推搡著上了警車。
直至天光大亮,秦漪才終於走出了警局。
和宋有山說的一樣,這間療養院的確沒有這麼簡單,他們的報警成功協助警方搗毀了這樣大的一個犯罪集團,不過秦漪的神色看上去卻並不怎麼緩和,關於父母的事情昨夜一直圍繞在她的麵前,叫她幾乎徹夜沒有平靜下來過。
“我送你回去收拾東西。”當秦漪恍恍惚惚的走出警局大門的時候,宋有山跟了上來。
“你為什麼要把我送進這裡。”就在剛剛,宋有山喊住秦漪的時候,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車鑰匙,隨即兩人再次站在了安山療養院的門前。
自然有警察在把守著案發現場,不過秦漪已經通過了精神鑒定,不必像彆的精神病人被轉院送離,現在的她,總算是恢複了自由。
和秦漪一樣的,還有宋有山。
宋有山從始至終,似乎就沒有扮演一個精神病人的角色。
秦漪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目光投向了身邊足足高了一整個肩膀的宋有山。
“你以後會知道的。”這回,宋有山總算沒有誆她,不過也沒有給她一個正確的答案。
秦漪看著這人,實在是想不通自己和他曾經有過任何交集,不過宋有山說對了一句話,她現在的確是恢複了自由,該回S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