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日起,沈梔羽借病休養。無其他人知曉她的去向,也無他人知曉具體狀況。直到第二年一個看似不起眼的日子裡,她的身影再度出現。
4月8日,是由時顏主役的廣播劇《聽雨》線下活動的日期,是沈梔羽這些年以來每一年最為珍視的一天,是她與時顏曾經共度過許多次的日子,時顏的生日。人海茫茫,在此起彼伏的應援聲裡,她靜靜坐在自己的一隅,看著台上風華萬千的人,終是在一片酸澀中輕啟唇齒。“顏顏,生日快樂。”
而在一旁相隔不遠的地方,蘇墨溪將沈梔羽的神情儘收眼底。她輕輕拽著身旁鬆雲心的衣襟,湊上了她的耳邊:“噯,你看,她又在難過了。”“你不是都習慣了?”鬆雲心挑眉。“這幾個月她蹦極也蹦了,雪山也爬了,什麼刺激的全做了,還每天不要命一樣的加班,跟尋死一樣。
她越是想拚了命去不接觸,隻會越來越刻骨銘心。讓她自己順其自然,也隻會越來越想念,倒不如就讓她主動去見一見。無論如何,我們還有她自己,都必須承認一件事,時顏早就是她生命裡的一部分了。承認與否,她們都彼此依靠過,痛苦與否,她們也是彼此曾經的溫暖。”
“但是我覺得還是不要這麼急,直接麵對麵這件事可以緩一緩,我們先去和時顏敘敘舊。”蘇墨溪眨著眼,滿是期待。鬆雲心不由得寵溺一笑,伸手把人攬在了懷裡。“好,聽你的了。”
確實不出蘇墨溪預料,在親簽環節前,沈梔羽匆匆發來信息離場。而雲墨二人隻好帶了她的東西,前去與時顏相見。
“登登,好久不見哦~”蘇墨溪明快的聲音在時顏耳畔響起,她不由得滿是驚喜的抬頭,看向了眼前相依相偎的兩個人。簡短的問候之後,她的視線落在麵前尚未落字的三張TO簽上,一個念頭驟然間脫口而出。“阿沈在哪裡?”
“至少之前還在。”鬆雲心按下了蘇墨溪,坦誠相告,“在那之前,許久不見,晚上先一起敘敘舊怎麼樣?”“……好。”時顏輕輕點頭,不著痕跡的斂起眼底的失落。
深夜的杭城,燈火絢爛。白晝的水墨暈染開來,點綴黑夜的動人。時顏幾人尋到一處寂靜的茶館,對飲言歡。從昔年蘇墨溪為愛遠走大洋彼岸,鬆雲心與家中幾經爭執,為蘇墨溪換來能夠光明正大與她執手相守的往事,到如今蘇墨溪的攝影展一票難求,鬆雲心筆下的文字備受歡迎,二人雙雙功成名就,也同樣雙雙圓滿。
蘇墨溪帶著滿眼的星光,向她們述說這些年途徑的奇景,領略的風光,那些或驚險,或新奇的經曆。而身旁的鬆雲心也隻是笑著看她,應著她不時拋來的問題,替她倒著溫水。而另一側的時顏托著腮,那一如當年的清淺笑意仿佛有所觸動,在眼中泛著漣漪。
“我們一起去到虎跳峽的時候,我突然就想起了阿沈。阿沈說,她曾經在虎跳峽旁邊的許願樹上也掛了牌子,那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想要相信這樣的一件事。所以我去找她的牌子了。你猜怎麼著?”蘇墨溪的眼中帶著快要溢出來的歡喜與歆羨。
“我找了好久,才翻到她的字。是真的沒想到,那麼多年過去了那個牌子還在。時顏,她的牌子寫了你,寫了你啊!!”
“我?”時顏一時錯愕。“是啊,她是中考假期去的那裡。上麵的話寫的也很簡潔,就跟她這個人一樣,抒情都不會抒。‘願此後一生,時見故人顏,平安順遂,安康無虞’。”蘇墨溪停了話頭,看著時顏。而時顏的眼中卻沒有她預料的任何情緒,僅僅隻是一片平靜。
隻是瞬息的沉默後,鬆雲心輕輕開口。“時顏,我想對於她而言,平安順遂這四個字已經是她最大的奢求和最虔誠的祝福了。比起花裡胡哨卻好不走心的溢美之詞,我想……”
“不是的。”時顏輕輕打斷鬆雲心。“我沒有覺得不好。我也從來不會覺得她不好。”她輕輕站起身,看向窗外點點閃爍的繁星。“我隻是在想,當年的她,就已經想好了此後一生。她給自己連後路都不願意給,傾儘所有隻為博一人,值得嗎?”“如果她覺得值得,就是值得的。”鬆雲心輕輕放下杯子。
“時顏,阿沈是個癡情種,她認定你就一定不會放手。她當年的離開雖然確實不應該不告而彆就丟下你一個,可是如果她有更好的選擇,她不可能這樣做。她想用自己的方式去保護你。雖然,真的有些太拙劣了,但是那都是她的真心。
雖然這些年具體她怎麼熬過來我們不知道,可是在燕京這片地方,從籍籍無名到如今有所成就,她的每一分笑意背後都會是十分的苦澀。”
一旁的蘇墨溪不知何時翻出了一摞照片,塞到了時顏的手中。在時顏疑惑的眼神中,她挑眉示意。“這段時間阿沈和我們在一起。她不想去心理谘詢室憋著的時候就會來找我們。我給她拍了幾張不錯的照片,你回去慢慢欣賞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