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季澤翎一臉黑的回來不是沒理由的,他渾身上下就寫著三個字——“不服氣”
他當然看得出,西弗塞亞純粹就是在拿他打趣,但看得出是一回事,這該不高興的還是得不高興。
不過,他的不高興還沒過多久,就被一陣敲門聲打破。
同辦公室裡的另一個老師喊了一聲“進”,就見辦公室裡的門被推開了,一個小個子的向導學生從門縫裡探出個頭來,一隻小蝙蝠掛在門框上,也朝裡麵看來。
“找誰?”一個老師問道。
“額,季老師在嗎?”那學生扒拉著門框,小聲道。
那老師回頭往季澤翎這邊看了一眼,道:“在,進來吧。”
隻見那學生躡手躡腳的進來,看到季澤翎的時候脖子一縮,但又因為有任務在身,努力的硬著頭皮往前走。
季澤翎在聽到自己名字的時候就抬起了頭,看到進來的同學,臉色更不好了。
能好嗎?剛剛才見過,在四樓反駁他的那位被子不會疊的向導。
其他老師本來手上都在忙著各自的事情,結果此刻一個個都停了手中動作,頭沒轉,耳朵倒是都豎起來了。
他們軍事學院裡的向導可都是稀有物種,這突然進來這麼小一隻向導,大家還真的有點拘束了。
就是不知道,是什麼事能這麼直愣愣的去找季哥啊。
“你什麼事?”季澤翎的態度算不上多好,但好歹也保留著最基本的禮貌。
小向導扭捏了一會,拿出一個盒子遞給了他,道:“這個,給你的。”
季澤翎皺眉,看著那個盒子,有些不太想接。
鬼知道一個態度奇怪的小向導會送給他什麼。
從這個盒子來看搞不好還是個什麼古董玩意,萬一彆人說他收受賄賂怎麼辦。
小向導見他不收,立刻把東西往他桌上一放,轉身就打算跑,結果被季澤翎一聲叫住,愣是不敢往前走一步。
“這是什麼?”季澤翎沒打開盒子,隻問道。
“額,不知道。”小向導低著頭不敢看他。
“不知道?”季澤翎挑眉,“你給的東西,你不知道?”
小向導還是不說話,季澤翎眼睛一眯,看著他道:“東西不是你的?”
“..........”
“誰送的?”
“..........”
"誰讓你來到?"
小向導現在就是一個打死也不開口的狀態,季澤翎看著他也沒辦法,擺了擺手道:“算了,你回去吧。”
那向導一聽這話,如蒙大赦,給季澤翎鞠了個比九十度還低的躬,一溜煙的就跑了,那隻小蝙蝠也跟在他身後,翅膀撲棱的飛快。
季澤翎看了眼桌上的盒子,想了想,還是拆開了。
左右這還是在學校,總不敢有人真的想不開,送個東西到學校來害他,還找了個學生。
想起剛剛那小孩,季澤翎嗤笑一聲:這心理素質可真不怎麼樣,就知道閉嘴當鵪鶉。
看到裡麵的東西,季澤翎微微一愣。
那是一雙手套。
準確的說,已經是一雙殘破的手套了,黑色的皮質手套上,到處是灼燒留下的痕跡,幾乎已經看不出原來是多麼矜貴,就像是大火中隨手扯出的兩塊破布。
但現在,他被裝在一個精致而莊重的盒子裡,像是一件古董一樣,送到了季澤翎的麵前。
季澤翎顫抖地伸手,輕輕的撫摸著這雙已經殘破不堪的手套,閉了閉眼,努力平複了一下心情,最終珍而重之的將蓋子合上,將盒子放進了自己的抽屜最下層。
這雙手套,承載這太多太多的東西了。
這是當年他十七歲從圖蘭主星回到首都星,參加自己的皇太子加冕儀式的時候,他的父親給他戴上的,手腕的背麵繡著代表維因皇室的圖騰。
後來,他帶著這雙手套,代表了一種最為珍重的態度,在塔內和西弗塞亞登記配對,那一年,是西弗塞亞剛剛成年,而他也才不過二十歲。
他帶著這雙手套,出席了很多大型宴會和活動,這是他作為皇室繼承人的身份象征,代表這除了皇帝季容以外,絕對的權利。
在後來,和他一起出征,最後和他乘坐的星艦一起爆炸,散落成為宇宙的碎片。
不過原來,那宇宙中的破碎殘片,被人找到了,還保存了這麼久。
他在看到手套的那一刻,就知道這個盒子是誰送的了。
除了西弗塞亞,沒有人會保存著這麼一個東西這麼久。
手套上,代表權利的圖騰早已在大火中失去了輪廓,就如同當年的首都星,大小的媒體報道,都認為維因皇室會因為繼承人之死,而權利易主。
而如今,季澤翎還在,季容依舊在首都星的權利中央屹立不倒,而那雙手套,也終將物歸原主了。
“謝謝。”
季澤翎的聲音很輕,輕道連坐在身邊處理事情的江遲年都沒有聽到。
或許本來,他應該親自為了這件事情去找西弗塞亞道謝的,但既然西弗塞亞選擇了讓一個學生幫他把東西送過來,就說明這是西弗塞亞覺得,最為妥當的方式了。
季澤翎知曉他心中顧慮,便也隻能在心中道一聲謝了。
等到了下班時間,江遲年給季澤翎發了吃飯邀請。
季澤翎覺得,就隔著不到兩米的距離還要發消息,這也真是純純有病了,正好待會還要去給這次軍訓的全體教官們開個大會,給江遲年發了個“婉拒”,就關上了終端,接著看手裡的日程安排表。
被季澤翎拒絕習慣了的江遲年也沒啥情緒,哪怕季澤翎回他的消息,對比他發過去的一長串文字來說,實在是有些敷衍了,他隻是對此深表遺憾,轉頭就給克萊德發消息,結果出乎意料的,克萊德這次居然也拒絕了他的邀請。
季澤翎拒絕那是習以為常理所當然,但像克萊德這種閒不住一分鐘的人,在沒有其他公務的情況下,居然回拒絕彆人,尤其是自己好兄弟的吃飯邀請,那就有很大的問題了。
江遲年趕緊給克萊德打了一長篇內容發過去,刨根問底,就差沒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八個大字寫在明麵上了。
過了十來分鐘,等的江遲年都要困了,終端一震,一看是克萊德的消息,江遲年精神一震,點開來一看,就一個字。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