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要不坐那邊吃？”季澤翎指了指旁邊的位置，言罷，又道：“我就不去了，這樣可以嗎？”

西弗塞亞看看他，又看看他手中遞過來的一籠水晶餃，點了點頭，道：“多謝。”

站在原地欲言又止，又過兒好一會，似乎是做了激烈的心裡鬥爭，道：“抱歉。”

“這是我的問題，不該由你來道歉。”季澤翎將吃的交給他，退後一步，道：“我們都慢慢來，如果你還願意的話。”

西弗塞眼裡的情緒很複雜，沒有說話，季澤翎在他的目光下，朝他揮了揮手，轉身離開了。

在轉身的那一刻，他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酸澀感順著嗓子衝到了鼻子，衝的他眼睛立刻就紅了。

差一點，他就憋不住了。

他不想在西弗塞亞麵前哭，他們之間有一個人難受就夠了，總要有一個站起來扛住一切的，他不在的時候，難受的和抗住一切的，都是西弗塞亞，現在他回來了，總不能再讓西弗塞亞一個人受著。

會好的，總會好的。他隻能默默在心裡這麼對自己說。

他們已經見過麵了，西弗塞亞並沒有像他想的最壞的情況那樣，如此排斥他，那總會有機會，總會有辦法的。

季澤翎當年在斯維亞邊境，在自己和西弗塞亞的精神鏈接斷裂之後，就無數次的責備自己，為什麼要如此衝動，去和西弗塞亞建立精神鏈接，讓他在現在要承受這樣的痛苦，可若是在回到當初，季澤翎拍拍自己的心去問問自己，他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和西弗塞亞結合。

哨向之間結合之後，在精神圖景裡會建立精神鏈接。

這種連接會將兩人的圖景鏈接，他們能夠聽過鏈接感知對方的情緒與想法，也會共享精神圖景裡的垃圾信息，並從向導的這一端源源不斷的輸入精神力，以維護哨兵圖景的穩定。

但同樣，因為哨向之間的鏈接是唯一的，也是直接和精神本身掛鉤的，一旦出了問題，造成的傷害是致命的，比如說被帝國列入法律禁止的，通過精神鏈接以精神力對伴侶進行壓迫的，與故意傷害同罪，又比如說精神鏈接的斷裂。

季澤翎和西弗塞亞屬於後者中的特殊情況，一般情況下，哨向之間的精神鏈接斷裂隻會有一種可能，就是其中一方的腦死亡，以大腦為依托的精神力就會徹底消失。

而活著的另一方，則會因為精神鏈接斷裂而遭受巨大的痛苦，嚴重者甚至會因為圖景崩塌而腦死亡，即使活著，也可能留下一輩子的精神傷害，或許一輩子都隻能保持著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艱難的活著。

對於這些人來說，最好的結局甚至可能是和自己的愛人一起死去，儘管大部分人都不願意承認罷了。

而當年，西弗塞亞因為精神鏈接斷裂而在塔呆了三個月接受治療的事情，季澤翎是知道的。

他知道那有多痛。

強悍的精神力能在對抗上起到壓製作用，在精神力外放時，也能有更強的殺傷力，但相對應的，越強的精神力，在內部被瓦解的時候，受到的傷害也會越強。

季澤翎在所有哨兵裡屬於第一梯隊的，而西弗塞亞因為是向導，天生在精神層麵具有優勢，受到的傷害隻會更多。

他都疼成那樣了，當時的西弗塞亞是怎麼樣的，季澤翎不敢想象。

他從斯維亞邊境回來，接受完各種訪問，處理完遺留的問題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前往科研院，找到了當時的院長喬成康，向他谘詢了這個事情。

喬教授也很驚訝，老人家活了這麼多年了，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精神鏈接是受外界影響而斷裂的，並非是因為死亡。

於是以季澤翎作為樣本進行研究，發現基本一切正常，隻不過圖景太過破碎，需要很長一段時間進行修複，並且，對圖景裡參與的一部分精神力有著很強的排斥感。

而那部分精神力，正是西弗塞亞給他做圖景梳理的時候殘留再裡麵的，在鏈接斷裂的時候，留在了他的圖景裡麵，這也就意味著，他和西弗塞亞的精神力會存在很強的排斥性。

哨向之間會因為精神力的契合而產生更加親密的感情，也會因為精神力的排斥而對彼此產生厭惡。

季澤翎不確定，他們之間的感情，真的能戰勝精神力排斥帶來的影響嗎？還是在自己兩年時間都不在西弗塞亞身邊的情況下。

所以，當他聽說西弗塞亞也在帝國學院任教後，就沒有拒絕克萊德的邀請，一方麵是因為帝國學院位於兩條龍晶礦脈的交彙處，能夠很好的蘊養精神力，一方麵也是因為知道西弗塞亞也在這裡。

他大概能猜到，這應該是溫玉言的意思，畢竟西弗塞亞從小就不是這種好為人師的性格，大概也是想讓西弗塞亞能夠在學院這種鮮活的集體裡放鬆一下，也利用這裡的龍晶礦脈修複圖景。

帝國學院的開學典禮，在所有報道手續結束後的第三天在學院中心的大禮堂舉行。

說是大禮堂，其實也被很多學生戲稱是學校的角鬥場，和舊地時期的古羅馬角鬥場挺像的，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頭上有個頂，不至於讓學生經受風吹雨打的。

考慮到哨兵的五感敏銳的問題，學院僅在前看台布置了音箱，隻要不是全校所有年級一起開大會的話，作為都是用不到前看台的，一般是普通人坐在最前麵，向導在中間，而哨兵因為聽力視力的出色會被安排在最後，減少音響對他們的影響。

按照學院的慣例，所有新生會以專業為單位依次入座到自己專業的位置。

這兩天季澤翎在食堂見過西弗塞亞幾次，但也就隻是點個頭打個招呼就匆匆擦肩而過了，西弗塞亞總是看上去挺忙的，季澤翎看他經常吃著飯還盯著終端皺著眉頭。

要說兩人的關係在這幾次食堂偶遇後有多大的改進，季澤翎心知估計是真沒有，隻不過西弗塞亞從一開始看到他會有些驚訝，之後幾次就有些習以為常了，應該是已經在習慣他的出現了，這也算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