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 “你想去我那邊住一段時間嗎?”……(1 / 1)

“盈盈怎麼還沒過來?”

餘渺坐在旁邊的小木凳上,皺著眉問道。

在她旁邊,終於處理完飼料的公林靜累癱了一樣坐在地上,閉著眼睛道:“我半個時辰之前在靈盤上發了條消息給她,她還沒回我。”

“半個時辰都沒回你?”

餘渺總覺得有些不安,她掏出自己的白玉笛,準備親自去找她一趟:“我去那邊看看,感覺有點不太妙。”

她剛剛站起身,便看見靈獸園的師姐從門口走過來,旁邊是一位眉眼冷淡的不知名仙師。

師姐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們:“你們怎麼還沒走?”

“我們在等盈盈,”餘渺老實回答,又道,“盈盈去的位置在下一層,那邊有關著什麼很厲害的妖獸嗎?”

“下一層也大都是靈獸,就算是妖獸,也都是中階的類型。”師姐先是搖了搖頭,才又想起什麼似的補充道,“哦,有一隻雙響黑蛇比較難對付,但它的性情溫順,所以也就關在這一層了。”

餘渺心中的不安更加強烈了,她甚至來不及多加解釋,隻是留下一句“盈盈有危險”便想要禦風奔去。

就在此時,一道震耳欲聾的嘶吼聲響徹整個靈獸園,仿佛地動山搖一般驚起竹林中一群鳥雀。

“這是……妖獸的嘶吼?”靈獸園的師姐反應極快,立刻就辨認出了動靜,“這是那隻雙響黑蛇!”

她頭皮發麻,幾乎不敢想那隻妖獸到底怎樣了才要發出這種動靜。她隻知道現在那個還停留在下一層的師妹很危險!

還未等她動身前往,便見前來幫忙維護禁地陣法的雲真仙尊身形一動,眨眼便消失在了她的麵前,一道白色流光迅速向下一層飛去。

晏回青確實沒想到怎麼他隻是來看個陣法,就撞見了剛答應教習陣法的小師侄奄奄一息的樣子。

他比餘渺的速度更快,先一步踏進了巨大聲響發出的地方。

門口附近一片狼藉,既有被什麼東西砸出來的大坑,也有邊緣還在冒著白煙的可怖黑色液體,鋪天蓋地帶著寒氣的白霧繚繞在半空。

還未等他辨認清楚具體情況,就見渾身鮮血淋漓的少女從半空中墜落,眼見就要狠狠砸落在地,男人迅速飛身托住了她的肩膀。

隻一入手,晏回青便皺起眉頭。

怎麼一點靈力都沒了?

麵色蒼白的少女張張嘴像是要說話,口中忽然吐出一團黑色的鮮血。

晏回青抬手蓋住她的眼睛,暫且用自己的靈力穩住她體內迅速蔓延的毒素。

【好像要死了。】

“我來了她就死不了,”男人壓低著眉眼,目光落在了那隻倒在地上抽搐的雙響黑蛇。

它的心臟上方還插著符盈的佩劍,力度之大甚至連劍柄也完全沒入進去,隻留下了一截微微晃動的鮮紅劍穗。

待其他人姍姍來遲到達入口時,隻見神色冷淡的男人甚至沒有騰出抱著符盈的手,隻是輕輕眨了一下眼睛,洶湧如海的深藍色靈力便呼嘯著升起,上萬枚輕薄如翼的刀片在半空中浮現旋轉,再直直刺入妖獸身上。

“吼——”

尚未完全死去的巨蟒發出比之前更加尖利痛苦的嚎叫,和符盈的一擊斃命不同,晏回青隻往它最薄弱疼痛的地方攻擊。

餘渺不自覺的打了一個激靈,看著那隻被紮成刺蝟的巨蟒一聲不敢吭。

公林靜悄悄後退半步,小聲問向旁邊已經呆滯的靈獸園師姐:“師姐,這位仙師是誰啊?”

師姐回過神來,神色凝重道:“雲真仙尊。”

他又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液,莫名有一種在吞刀片的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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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盈是被一股極為濃重苦澀的藥味熏醒的。

她甚至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就不受控製地開始乾嘔,眼睛不自覺泛起淚花。

朦朧視線中,一個穿著淺灰色衣裙的人走過來,輕柔地撫上她的後背,梳理體內紊亂的靈力。

“慢慢來,不用著急。”她的嗓音像是春日裡和煦輕柔的風,緩緩拂過符盈的心頭。

屬於另外一人的溫和氣息包裹住暴動的靈力,符盈就努力控製住自己體內到處亂竄的靈力,將它們依著脈絡血管一點一點理順。

這件事情放在曾經都是她無意識進行的,但如今她花了整整一炷香的時間,才艱難地完成。

她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對麵前的溫柔女性道:“謝謝。”

聲音溫柔,長得也溫潤柔和的師姐幫她擦了擦汗濕的額頭,說:“沒關係。要喝點水嗎?”

符盈點點頭,她便轉身去倒了一杯溫水遞過來。

她捧著水小口喝著,才感覺自己乾澀的喉嚨舒服一些。

“你被送來時毒素已經侵染了半個身體,”溫柔師姐說,“若是再晚上一會兒,等到毒素侵襲到你的靈識就回天乏術了。”

她讓符盈伸出右手用力握拳,問她:“覺得發力有問題嗎?”

符盈搖搖頭,又遲疑地點了點頭:“好像有一點……感覺沒有之前那麼靈活了。”

“你的右手被毒素侵蝕最嚴重,”她起身把放在桌上的石臼拿過來,看著符盈捂著鼻子向後躲的樣子笑了一聲,“彆躲,這是你以後要每日塗抹在胳膊上的藥膏。”

符盈內心極度掙紮,緊緊皺著眉頭試探問道:“有沒有不那麼刺鼻的藥膏?”

這個藥膏也不是臭……就是很刺鼻,符盈隻聞了這麼一會兒就覺得我眼淚都要被熏出來了。

溫柔師姐微微挑眉,笑吟吟道:“有哦,但那些藥膏做不到完全祛除你右手的毒素。”

符盈妥協了:“好吧。”還是拿劍重要。

師姐就上手幫她塗抹膏藥:“隻是聞著這個味道都受不了,你這段日子可是要遭罪了。”

她溫柔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憐愛:“給你開的湯藥苦澀刺鼻程度和它可是不相上下。”

符盈認真問她:“可不可以假裝我還昏迷著?”

然後等到不用喝藥了再重新醒來。

師姐的力度稍微加重,符盈下意識嘶了一聲,聽到師姐冷酷的回答:“不行呢。”

符盈歎氣。

還未等她思考出這段日子怎麼過,就看見她師父挑開隔間掛著的簾子走進來,臉上的冷凝神色在見到符盈時才緩和了幾分。

她走過來,摸了摸符盈的額頭:“覺得怎麼樣?還難受嗎?有問題就告訴你垂葶師叔。”

符盈呆了一瞬:“不是師姐嗎?”

蒼喻也愣了一下,轉頭去看溫垂葶:“你沒告訴她你是淨心館執事?”

溫垂葶無奈道:“我也不知道她不知道呀。”

剛剛醒來時還蒼白著一張小臉的少女現在臉頰泛紅,神情羞愧:“我現在知道了。”

其他兩人也沒怎麼在意,蒼喻說道:“你和雙響黑蛇打到後半段是不是沒有靈力了?晏回青和我說你當時沒有遏製毒素侵襲。”

符盈在被毒液沾染到手臂上時,就有意識地用靈力試圖遏製毒素的蔓延速度,雖然沒太大作用,但是聊勝於無。

但當她將全部靈力都灌入清月中後,不僅環繞身周減少冰霧吸入的靈力屏障沒了,就連原本遏製手臂毒素的靈力也被抽調得一乾二淨了。

要不是最後有人發覺不對來救她了,符盈沒死在雙響黑蛇的口中,也可能直接死在它的毒素中。

不過說這些都沒什麼用,畢竟這本來就是她殊死一搏的選擇,後者好歹還有一線生機呢。

所以她隻是點了點頭,臉上並沒顯出什麼後悔的神色。

顯然蒼喻也知道她當時的困境,一麵為小徒弟看似乖巧實際大膽又有魄力而感慨,一麵又忍不住道:“我也不好說你些什麼。總之,無論你做出哪種決定,一定要想清楚了再做。”

她停頓片刻,不知道想到什麼,臉上閃過一絲鬱色:“畢竟一個人不會總是被好運所眷顧。”

這句話符盈深有體會:“我知道了。”

符盈本來以為師父過來是詢問她當時具體細節的,但是她什麼也沒問,隻是簡單關懷了小徒弟一番、讓她好好睡覺多多休息便匆匆忙忙離開了。

溫垂華一麵為她塗藥一麵觀察著符盈的表情,看見她發怔似地盯著蒼喻走的方向出神,便故意將手上藥膏湊近了符盈幾分。

果不其然,少女立刻皺著眉向後撤,睜大眼睛看著她像是炸毛的樣子。

溫垂葶就笑道:“你和今如潮不愧是師兄妹。他第一次來我淨心館療傷,也是因著下山試煉被毒蛇咬了。”

符盈頓時就被轉移了注意力。

她興致勃勃問:“然後呢?”

“然後被你師父拎著到了我這裡。”溫垂葶回憶片刻,“也不知道是哪句話讓他誤解了,竟讓他以為自己命不久矣,還紅著眼睛向我借了紙筆說要寫遺書。”

符盈設想了一下年輕時紅著眼睛淚汪汪要寫遺書的師兄……

她沒憋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溫垂葶一邊聊一邊接著給她塗藥,還沒塗完,剛剛被蒼喻放下的簾子又被另外一個人挑開。

是一身潮意的小師叔。

他的眉眼黑沉沉壓著,眼底情緒晦暗不清,瞧著心情不大好的樣子。

他抬腳要向這邊走來,被溫垂葶偏頭叫停:“請把自己身上弄乾了再過來。”

她甚至還用了“請”。

晏回青頓住腳步。

在醫館,醫師就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他老老實實地施術把自己身上的水汽蒸發,才帶著一身熱氣走近她們。

“什麼時候醒的?”

他垂眼看向一身樸素白衣的少女,怎麼感覺她好像又瘦了?之前臉上的肉都沒了。

“剛剛醒來,”符盈說,“方才師父剛走,小師叔就來了。”

晏回來知道蒼喻來過,他正是在淨心館撞見了剛剛出來的蒼喻才知道符盈已經醒過來了,否則他也不會直接挑開簾子進來。

“雲真仙尊來得正好,”這三日晏回青偶爾也會來醫館,溫垂葶知道他和符盈的關係,便問他,“你的雲海峰上,是不是有一池溫泉?”

“有,”晏回青回憶片刻,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你想讓她去泡那個溫泉?”

“對。”

溫垂葶把符盈的衣袖放下,去旁邊的水池清洗著自己手上的藥膏,對他解釋道:“雙響黑蛇的毒素性寒,但淨心館這邊一向冷清,不利於她排出毒素。我記著雲海峰是七峰當中氣候最溫宜的地方,讓她去那裡能更快的養好身體。”

聽起來不錯。

晏回青這樣想著,看向坐在床邊的符盈:“你想去我那邊住一段時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