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塑料文件袋被安安穩穩地放在了黑盒子上麵。
池貝瑤心跳加速,猶豫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拿起了文件袋。
她環顧四周,然後把文件袋塞進了包裡,在把墓蓋歸位之後,步履匆匆的向外麵走去。
“池貝瑤!”
低頭快步疾走的池貝瑤聽到叫喊聲,停下腳步,朝一旁看過去,隻見顧知許探出半個身體朝她揮手。
他竟然還沒走,一直等在墓園門外。
見她看過來,顧知許又喊了一聲,“彆愣著了,快上車。”
池貝瑤緊了緊手中的背包係帶,調轉腳步朝車子走去。
“你,不是有事要做嗎?”池貝瑤關上車門,詫異的問道。
顧知許沉吟了一聲,說道:“我的事不急,總不能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荒郊野外吧。”
說著,他朝池貝瑤看了一眼,然後傾身靠近她。
池貝瑤抱緊背包身體不自覺地縮進椅背,雙眼睜大瞅著顧知許。
顧知許見她這幅樣子,笑了一聲,然後回到駕駛座,指了指池貝瑤身側,道:“安全帶。”
池貝瑤捏緊背包的手指放鬆下來,覺得這男的怪嚇人的,她伸手給自己係上安全帶,道:“抱歉,突然忘記了。”
顧知許沒再說什麼,啟動汽車往大馬路上駛去。
池貝瑤看著窗外,對顧知許說:“你進了市區就把我放在大馬路上吧,我自己打車回去。”
顧知許目視前方,輕描淡寫地開口,“不用,我送你回去。”
餘光撇到池貝瑤還想說什麼的表情,又繼續說:“我的事情不急,你放心。”
池貝瑤哽住,然後看著窗外不說話了。
顧知許看得好笑,“怎麼?我是什麼洪水猛獸嗎?這麼不樂意我送你回去?”
池貝瑤甕聲甕氣,腦袋耷拉在靠背上,“沒有,就是覺得太麻煩你了,人情都快還不清了。”
顧知許挑了挑眉,手指有節奏的敲打著方向盤,說道:“那麼我給你一個還人情的機會怎麼樣?”
正好在等紅綠燈,池貝瑤聞言轉過頭看向顧知許,顧知許也眉眼含笑地看向她。
天色漸漸昏暗下來,顧知許的眉眼在昏暗的光線中一片朦朧。
池貝瑤看著那張臉,不由地想,這個男人之前有長得這麼招人嗎?
她直愣愣地問:“什麼?”
顧知許:“過兩天有一個行業峰會,你作為我的女伴陪同一起出席吧。”
池貝瑤回過神來,皺起眉頭,“峰會?在B市?”
顧知許在後車的喇叭聲中啟動車輛,聲音不疾不徐,“是,本來沒打算參加的,但剛剛許琛傳消息過來說,有一位行業內的大拿突然宣布會出席。”
“所以,我讓許琛拿到了邀請函。”
池貝瑤抿著唇看著前方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她開口道:“行,我陪你去參加。”
顧知許單手握住方向盤,右手手掌手心朝上攤開,看著池貝瑤不解的眼神,笑著說:“擊掌為誓啊,不然萬一你跑了怎麼辦?”
池貝瑤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伸出手用力地拍上了眼前的那隻手掌。
“啪”
清脆地一聲回響在汽車內,顧知許誇張的抽了一口氣,“你也太狠了吧。”
池貝瑤皮笑肉不笑地笑了兩聲,“顧總,專心開車吧。”
顧知許閉上了嘴,目光看似一本正經的看向前方,實則暗搓搓地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池貝瑤。
她剛剛沉鬱的臉色此刻總算掛上了一絲輕快,剛剛從墓園出來時,池貝瑤的麵色就像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一看就有人要倒黴了。
顧知許想到這裡,輕笑一聲,池貝瑤瞥了一眼顧知許,眼神像看傻子一樣。
——
車子駛入酒店停車區,池貝瑤背上背包下車,她轉身彎腰向車內看過去,“顧總,謝謝你送我回來,你開車當心點。”
顧知許在車內挑眉看著池貝瑤,清了清嗓子,剛想說什麼,就見池貝瑤“啪”地一下利落地甩上了車門,然後隔著車窗一臉微笑地朝他揮手道彆。
顧知許失笑一聲,也揮了揮手,然後啟動車子離開了。
池貝瑤站在酒店門口目送顧知許的車子離開,臉上的笑容一瞬間消失不見,她提了提單肩背著的背包,朝酒店裡走去。
她的腳步在靠近房門口的時候戛然而止,那個陰魂不散的人居然還在。
隻見出門前被她砸了一腦袋花的陳竟垂著腦袋蹲在房門口,眼神毫無焦點地落在了身前地毯上。
池貝瑤舔了舔後槽牙,深呼吸然後長歎一口氣,她趁陳竟還沒發現她,腳步輕微地朝電梯口走去,然後來到前台。
池貝瑤麵帶驚嚇地朝前台小姐描繪,她房門口蹲了一個跟蹤狂。
說到跟蹤狂的時候,她甚至眼帶恐懼、聲音哽咽。
前台小姐同情地看著池貝瑤,然後拿起對講機呼叫保安,說18層有一個危險份子,需要控製住然後報警。
池貝瑤低下頭聽著前台小姐的指揮,嘴角勾起了一抹沒有溫度的笑容。
她站在前台,沒多久就看見了被兩個健壯保安架出來的陳竟,陳竟在保安手下不斷地掙紮,眼睛半滑掉在臉上,嘴裡叫喊著:“我真的認識房間裡的客人!你們這是違法的!”
陳竟的掙紮在眼光掃到池貝瑤的那一刻停止了,他臉色蒼白地看著池貝瑤,池貝瑤朝他小幅度地揮了揮手。
吃幾天牢飯去吧,崽種。
陳竟眼神愕然地任由保安把他拖出去,然後又突然掙紮著回頭看著池貝瑤,眼神瘋狂,聲音嘶啞地大喊:“瑤瑤!我手裡有證據!我可以幫你的!”
池貝瑤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她麵無表情地看著麵色猙獰的陳竟,一言不發地任由陳竟被拖了出去,仿佛對他嘴裡的話絲毫沒有興趣。
證據?現在最要緊的是她背包裡的那份文件袋,這裡麵的到底是不是媽媽信裡說的東西?
池貝瑤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回到房間裡,她把文件袋取出來放在桌子上,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深吸一口氣,打開文件袋。
出乎意料的,裡麵竟然是一疊手稿。
池貝瑤皺眉翻閱著手稿,上麵淩亂的線條代表著主人在畫的時候心緒的不平靜。
然而,這真的隻是一份毫無疑點的玩偶設計手稿,池貝瑤將圖紙放在桌子上,脫力地坐了下去。
誰會把手稿放在媽媽的墓裡?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從背包夾層裡取出一封信,打開信封,裡麵掉出了一把鑰匙,奇怪的是信裡也沒有交代這把鑰匙到底是乾什麼用的。
池貝瑤感覺現在的一切都開始撲朔迷離起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媽媽的去世並不是一場意外,很有可能是池牧崢和徐婉清一手策劃導致而成。
而原因大概是因為媽媽手裡捏著池牧崢的什麼致命把柄。
她想起剛剛陳竟被帶走時喊的那句話,他嘴裡的證據又是什麼證據?
池貝瑤手指捏著那把鍍金鑰匙不斷翻轉,眼神沉思,突然門鈴被按響。
池貝瑤回過神來,快速起身整理起桌子上的手稿,塞進背包裡,然後輕手輕腳朝門口走去,通過貓眼往外看。
隻見門外站了兩個穿著警服的人。
池貝瑤蹙著眉打開房門,詢問道:“請問你們有什麼事嗎?”
其中一個年輕的警察掏出證件朝池貝瑤展示了一下,“你好,剛剛酒店報警說有一個跟蹤狂在跟蹤你,所以我們想請你去警局了解一下情況。”
池貝瑤麵露遲疑,年輕警察繼續說道:“你彆擔心,我們就是問一下情況,你很快就可以回來了。”
池貝瑤點了點頭說:“我去背個包。”
在等電梯的時候,電梯門開,裡麵正好是李管家,李管家之前因為要去擺放舊友所以沒有和他們一起回酒店。
此刻大概是剛回來的樣子,他眼神鎮定地打量著兩個警察和池貝瑤,“池小姐,您這是?”
池貝瑤無奈地笑了一下,“沒什麼事,就是之前房間門口蹲了一個跟蹤狂被抓了進去,警察來找我了解一下情況。”
李管家點了點頭,讓了讓位置,卻沒出電梯,池貝瑤疑惑地看了看他,李管家朝她點了點頭,“池小姐,我陪您一起。”
池貝瑤:“不用,我很快就會回來了。”
李管家一臉堅定的笑了笑,沒說話,筆直地站在電梯裡。
池貝瑤歎了一口氣,然後跟著兩個警察進了電梯。
——
警局裡,調解室裡,陳竟直勾勾地看著池貝瑤。
他頭發淩亂,上麵似乎還有幾片花瓣,眼睛裡布滿紅血絲,看上去精神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池貝瑤坐在椅子上沒去看他,倒是李管家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下陳竟,然後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在手機上打了幾個字。
年長的警察坐在主位看了看他們,然後問陳竟:“你為什麼要跟蹤她?”
陳竟直愣愣地看著池貝瑤不講話,在警察再一次提高音量威嚴地詢問下,才聲音沙啞地開口說:“我沒跟蹤她,我跟她認識很久了。”
說著他從身上掏出一張相片,放到桌子上。
相片上赫然是他和池貝瑤的合照,隻不過池貝瑤一臉驚訝地看著攝像頭,而陳竟滿臉笑容。
警察看了看相片又看了看池貝瑤,李管家仔細打量著相片,又看了看陳竟,然後眉頭微抽地又在手機上打了幾個字。
池貝瑤嗤笑一聲,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拿起那張相片,三下五除二地撕掉了。
“不好意思啊,一想到我的照片在你這種人手裡,就感覺到很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