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貝瑤回到之前已經定好的酒店,把自己埋進沙發裡。
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被放在茶幾上的黑色背包,這裡麵裝的是她剛剛從池家帶回來的東西。
裡麵有一個玩偶,是剛剛趁混亂的時候從池琳琅床頭櫃上順來的,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個玩偶是當初池琳琅第一次來池家時一直抱在懷裡的。
也許這個玩偶可以給她一些答案。
這樣想著,池貝瑤拿過背包,把包裡麵的東西都倒在了茶幾上,一隻凱特貓咕嚕嚕的滾了出來,正好落在了池貝瑤腳邊。
池貝瑤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彎腰撿起了玩偶,凱特貓一瞬間在她手裡活了過來。
“你你你,你想乾什麼?”
池貝瑤看著一臉驚恐的玩偶,手收緊了一些,“你認識我?”
玩偶整個身體幅度很大的顫抖了一下,乾脆閉上眼睛開始裝死。
池貝瑤輕笑一聲,用另一隻書扯了扯玩偶的耳朵,威脅道:“你要是不想變成一堆破布,最好乖乖聽話。”
說著她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酒店備好的拆信刀,在玩偶身上輕輕滑過。
玩偶抖得越發的厲害,它認命的睜開眼睛,聲音裡充滿了恐懼,“你到底想乾什麼?”
“我隻是一個布娃娃,我什麼都不知道!”
池貝瑤麵無表情盯著它,“把你知道的池琳琅的秘密都告訴我。”
“尤其是關於我和我媽媽的事情。”
刀尖隨著手指的用力逐漸沒入玩偶身體裡,玩偶抖得像篩糠一樣,池貝瑤毫毫不動搖的雙手繼續用力。
“我說!我說!”
池貝瑤驀得停下手中的刀尖,嗓音冷淡的說:“說。”
玩偶頹喪地垂下腦袋,身體不受控製的輕輕顫抖著,胸前的蝴蝶結已經破了一個明顯的口子,“她,她很不喜歡你。”
池貝瑤皺眉,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畢竟池琳琅從小就看她不順眼,背著人時,看向她的那雙眼裡的惡毒可半點不少。
她不耐煩地晃了晃手裡的玩偶,輕嘖一聲,玩偶又立刻像倒豆子一樣大聲喊道:“她好像知道你媽媽怎麼死的!”
玩偶的聲音尖利刺耳,刺得池貝瑤腦子裡“嗡”得一聲炸開了鍋,指尖顫抖得幾乎要握不住手裡的玩偶。
她凝視著玩偶,嗓音沙啞,語氣麻木,“繼續說。”
玩偶被這雙突然充斥著巨大哀戚的眼眸嚇到了,支支吾吾了半晌,小聲說道;“其實我也不是很了解,隻是聽到主人和主人媽媽吵架,主人媽媽說要不是她把那個女人給弄死了,主人哪有現在的好日子過。”
它說著偷偷覷了一眼臉色蒼白的池貝瑤,繼續說道:“其實,其實我的主人是無辜的對不對......”
它沒敢繼續說下去,因為池貝瑤用一種瘋狂冷漠的眼神死死盯著它,然後一字一句地咬著牙齒說:“無辜?他們到底誰無辜啊?”
池貝瑤死死捏著手裡的玩偶,閉了閉眼,呼吸顫抖地深呼吸了好幾次,然後慢慢睜開眼睛,她的眼神逐漸平靜下來,但眼底的憤怒和仇恨依舊無法消弭。
手中的玩偶早就已經過了複活時間,此刻不過是一團死物,池貝瑤麵無表情的把它塞進包裡,然後背起包準備出門。
剛打開門,就和正準備敲門的一道人影撞上了。
那人西裝筆挺,俊挺的眉目裡帶著些許焦躁,手裡還捧著一束鮮花,顯然是有備而來。
四目相對,他顯然是沒想到池貝瑤會突然敲門,目光微愕地看著池貝瑤,然後很快反應了過來,將手裡的花束遞上前來,語氣柔和,“瑤瑤,好久不見了。”
池貝瑤看了看茉莉花束,又看了看眼前這個眼帶懷念的男人,本就不好的心情變得更加的惡劣。
她的手指彈了彈含苞未放的茉莉花苞,笑得冰冷,“你誰啊?先生。”
“彆擋路成嗎?”
男人聞言有些失落的收回花束,抿了下唇道:“瑤瑤,我知道你還怪我,你說要我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
池貝瑤不耐的拿出手機看時間,然後漫不經心地回道:“行啊,你去死我就原諒你。”
男人哽住了,他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著池貝瑤,池貝瑤好奇的挑眉,故作不解,“怎麼?已經給了你答案了,你為什麼還不去?”
“瑤瑤,你彆這樣,我......”
話音未完,手裡的花束被猛地抽出,然後狠狠砸在了他的頭上,茉莉花瓣和葉子落了他滿頭滿臉。
池貝瑤眸光冰冷,笑意滿麵,“對不起啊,這一口一個瑤瑤聽得我實在是太惡心了,一時間沒有忍住。”
她說完背著包繞過呆站在原地的男人,關上門,往前走去,走了兩步,轉過頭把手裡隻剩下花杆杆的花束扔到他麵前,“啊,對了,陳竟,下一次再出現在我麵前,可就不像今天這樣簡單了。”
她笑了一下,“說不準,真的會送你去死哦。”
——
池貝瑤站在酒店門口等著網約車,她皺著眉頭認真用紙巾擦著手指,剛剛不應該拿那束花的,因為隻是短暫的間接接觸都讓人感到無比惡心。
這隻陰溝裡的老鼠到底是怎麼知道她回了B市的,居然還知道她住在哪裡。
半晌,她看著通紅的手指嗤笑一聲,除了池琳琅還有誰呢。
她都差點忘了,陳竟和池琳琅是狼狽為奸的關係啊。
當初陳竟以被池琳琅霸淩的角色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她一次次的為陳竟和池琳琅對上,於是陳竟在高中三年成為了她的跟屁蟲。
直到到了大學,陳竟在一次設計大賽前偷了她的參賽稿,池琳琅誌得意滿的用那個作品獲得了設計金獎,而她則成了一個背負著汙點的抄襲者。
賽後,池牧崢狠狠打了她一頓,池琳琅帶著陳竟出現在她麵前,得意的告訴了她,這是為她精心準備了好幾年的局,目的就是讓她永遠彆想再進設計圈。
想到這裡,池貝瑤怒極反笑,她將手中的紙巾揉成團扔進垃圾桶裡,眼神涼涼的看向遠方。
冬天的B市一片蕭瑟,光禿禿的樹枝上掛著殘雪,寒風卷起落葉在空中飛舞。
陰魂不散,那她不介意讓他們魂飛魄散。
池貝瑤的手機振了起來,是網約車司機,她接起電話,電話那頭的司機一口大嗓門,“欸,不好意思啊,我車壞半道上了,您要不取消一下預約?”
池貝瑤掛斷電話,剛取消預約準備重新預約時,身前突然停了一輛車。
車窗搖下,顧知許的臉突兀的出現在了池貝瑤的視線中。
顧知許笑,抬了抬下巴,“上車。”
池貝瑤挑眉,剛想拒絕,顧知許又說道:“看你在這裡好一會兒了,上來吧,正好我有事要出去。”
池貝瑤思索了一小會兒,然後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
“謝謝。”池貝瑤在車上跟顧知許說。
顧知許看了池貝瑤一眼,語氣調侃,“你今天謝了我好幾回了吧。”
池貝瑤愣了一下,然後笑道:“是,多謝顧先生今天多次出手相助,您可真是個熱心小夥。”
顧知許笑了出來,指尖點了點方向盤,“算了,誰讓我是熱心小夥呢,送佛送到西,池大小姐,請問您現在要去哪兒啊?”
池貝瑤抱緊背包,報出了一個地址。
顧知許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但什麼都沒說直接啟動了車子。
很快到達了目的地,池貝瑤推開車門下車,剛邁出一隻腳,身後傳來顧知許的聲音,“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池貝瑤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轉過身體,朝顧知許搖了搖頭,“不用了,謝謝。”
顧知許點了點頭,看著池貝瑤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當中。
他的食指指尖輕輕敲擊著方向盤,視線慢慢挪到了門口牌匾上:B市青山墓園。
她是來這裡看她的媽媽嗎?
——
池貝瑤穿梭在一排排墓碑中,然後在一塊墓地前站定。
墓碑上的照片上是一個笑得爽朗的女人,她的笑容明媚而陽光,眼神清澈而靈動,頭發整齊的梳在了而後,露出一張秀美的臉龐。
這正是她的母親,方茹。
池貝瑤蹲下身,輕輕撫過墓碑上的名字和日期,冰冷的石碑讓她的指尖不受控製的顫抖了一下。
池貝瑤小聲說道:“媽媽,對不起,我好久沒來看你了,你有沒有生我的氣啊。”
她的聲音逐漸帶上沙啞和哽咽,“對不起,我都不知道你竟然不是因為意外去世的,我是不是太蠢了?”
“你等一等好不好,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池牧崢,徐婉清,池琳琅,他們一個都彆想逃。”
念到最後,池貝瑤的聲音越發的冷。
她蹲了好一會兒,輕輕摸過照片,緩緩起身,然後朝墓碑鞠了三次躬。
轉身朝外走的時候,池貝瑤眼角的餘光掃到了什麼。
她先是眯起眼睛觀察了一會兒,然後快步走上前去,看著她媽媽墓蓋上的一絲縫隙。
她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伸出手按上墓蓋,緩緩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