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臨近日落的時間，本是準備吃飯的時間，兩人帶著他們的馬來到這條沒有名字的小溪邊準備修整一下
少女接過少年手裡遞過來的燒餅，語氣有些生硬的問道
“喂你今年要不要跟我回家去過年啊？”
“憑什麼？”
“我倆一起出來的！難道你要一個人孤零零的回門裡過年嗎，擺出一副可憐蟲的樣子給誰看？好了不要在說了，等一會準備好了就出發”
少女說完這句話就僵硬的扭過了頭，又是看看在河邊吃草喝水的馬兒又是看看馬上接近昏暗的天空，就是不看離她還有一段距離的少年人
“天黑了，不能走，”少年也看了一圈，“已是冬日山裡霧多，至少在太陽升起前都走不了，至少你不行”
“你什麼意思啊付常有？我這可是好心讓你到我家裡過年哎，你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剛學會騎馬沒多久，在山霧裡跑太勉強了”
“那你不會好好說嗎，”少女嗔怪的看了一眼少年又找了個地坐下，“說不來話就少說話，知道了嗎”
“……”
“回話啊！”
“你不是說少說話嗎，”少年無辜的看了一眼住在地上的少女，好似想起什麼似的一把把她提溜起來，“不許坐”
少女無奈的閉了閉眼，深呼吸了幾次還是沒壓住自己火氣，就著少年提溜自己手臂的手去提溜他的衣領口
“你，想說什麼！”
“地上很涼，師父說女生不能坐很涼的地方，實在要坐一會去坐馬上，天黑之前我們要趕緊找到一個能讓我們安全過完今夜的地方”
“謝新月，再堅持一下”
付常有這個人的說話方式就是這樣，第一遍永遠不講人能馬上理解的話，每次都要等人火了追問了才會開始解釋自己的上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久而久之這也就成了他獨特的個人風格，門內跟他熟識的人都懶得在糾正了
本以為日子也就這麼一天一天的過去，結果沒曾想後麵又來了個官家小姐謝新月
謝新月是大理寺卿的嫡次女，剛來門內時就跟門內大家都打成了一片，大家都說她為人友好，待人親近之類的好話
卻不曾想兩個本來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一碰著就如同“天雷勾動地火”一般的驚心動魄
不熟悉付常有說話的謝新月當時聽完覺得對方在給她施下馬威，火氣上頭提著自己的劍就上去想跟他打一架
兩個人剛打起來就不知道被哪裡飛來的乾淨水桶蓋住了頭
本來這件事也就到這裡就完了，卻不曾想那付常有的師父卻是個喜歡看戲的，雖然平日裡他就總念叨著門內無趣，但誰都沒想到他會突然大手一揮的又把謝新月招進門當了自己的弟子
付常有和他頭上的兩位師兄師姐倒是沒什麼意見
謝新月卻剛進門看著付常有就甩出了一句，“我是絕對不會認你做我三師兄的，你死了這條心”
這件事傳的很快
很快門內大家都知道了這兩人好像有些不對付
本來都是當些笑料就過去了，但是轉折就在門內弟子出門曆練這一天
“我不要跟你走，二師姐你帶我走吧～”
謝新月抓著手裡的短簽，抬眼看了一眼同樣抓著短簽的付常有，繼續在她二師姐身邊繞來繞去
“不行，快走”
誰都沒曾想先出手終結這件事的是平日裡就嘴笨的付常有，他一把拉住謝新月的後衣領往自己身邊一拉，就這麼帶著人到了馬場選馬
冬日的太陽落得快，沒等一會就快要黑了下去
“等不了了，把馬牽上我們先去找過夜的地方，”付常有一隻手牽著他馬的馬繩，另一隻手牽著謝新月的手腕，“天快黑了”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謝新月也牽上馬繩，很難得的乖乖跟在付常有背後，“我跟你說，等明天到我家了就可以好好休息了，跟你抽到一起真是運氣不好……”
她還在絮絮叨叨的念著，好像真的很不滿意那天的抽簽一樣
“那你為什麼要來？”
付常有難得的有了一些回嘴的感覺，他停住用一些不解的目光看著她
“……不是你拉著我去馬場的嘛！明明我說不定馬上就要說通大師兄把他的長簽換給我了”
“噢”
說完這個噢字他又沉默的拉著謝新月的手腕繼續走在她前一個身位探位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也漸漸黑下去
冬日的夜本就更冷
久久找不到住的地方又被冬風吹著，謝新月開始不自覺的牙關開始有些打顫
“太弱了，”付常有感受到少女淺淺的抖動之後突然吐出了這麼一句然後又怕指的不清楚的又加了個，“你”
在謝新月又要炸起來的時候，兩人居然看到了一個還算完整的石壁，裡麵好像就可以暫時供他們度過今晚
進入石壁之後冬風已經被阻擋了許多，在四周找完乾柴的付常有抱著一堆細碎的枯枝殘葉走了進來
用火折子點完火之後就是他們的晚飯時間
很安靜，山壁一時之間隻有火焰燒柴的劈啪聲和偶爾的馬蹄踏在地上的清脆響聲
“……明天要走的話今天就早點睡，太冷了用河裡水洗會得風寒，我先睡了。”
說著這句話的付常有把自己的大氅解下往山壁地下一鋪，自覺占了左邊一半背對著謝新月準備入睡
謝新月吃完還不忘再給那隨意架起來的火爐子又添了些柴把自己的大氅也解開想往兩個人搭
一邊搭一邊說道，“彆總以為擺出這副樣子我就會認你做我的三師兄，我對你好你也不要想的太多，知道嗎”
肩上被人撘了一層大氅的付常有這會還沒睡著
聽著她的話，竟然語氣莫名很幽怨的噢了一聲然後再沒回過話
等著第二天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兩人也才剛剛轉醒沒多久，昨夜明明還是背身入睡的兩人這會子一醒剛睜開眼就能互相看著對方的正臉
還沒睡醒的謝新月剛睜開就眨了兩下眼就把大氅往臉上一拉又想繼續睡過去
“如果你還想在這呆一天，就隨便你”
付常有說完這句謝新月就一下子睜開眼，“不行我今天必須要回家”
兩人收拾完又繼續往謝新月的老家幽州城趕
不知道趕了多少隻是馬上又要天黑了，終於看到了幽州城的輪廓
“哎，哎！這不是我們南宮娘子身邊的小狗嗎？嘬嘬嘬。”
謝新月突然一拉馬繩對著一個路過的黃衣少年像喚狗一樣的對著他嘬了起來
見那少年沒理他又從馬上下來，把馬繩往付常有手裡一塞往少年身邊跑去
一邊跑一邊對著他說道，“你彆生氣嘛宋亓，到底是怎麼啦，你怎麼突然一個人出城了啊，馬上就要天黑了呢”
名叫宋亓的少年一開口就是怒氣衝衝的聲音
“難道我不能有自己的生活，必須圍著她打轉嗎，我跟你說我這一次不是開玩笑的我是真的生氣了，我現在就算是給我的師父當耕地的老黃牛我也不要回去給南宮紛紛當她身邊的小狗了！”
他語氣極快的說完這句話就抬腳準備繼續往城外走去
走了沒幾步就被付常有伸手攔住了路徑
“你誰啊？攔我乾嘛，有什麼事？”
“天黑了……，”或許是因為第一次見麵的緣故付常有很難得的在第一句話就開始解釋了，“你走到你師父家的路應該不安全，明天在走”
宋亓是個聽勸的人，聽完付常有這麼一說就順從的跟著他兩一路又往幽州城內走去
付常有牽著兩匹馬跟在二人身後，一邊聽著前頭二人的聊天聲一邊又抬眼看看冬日裡難得出現的大太陽即將落下的景象
“謝新月——我想死你了！”
一行人剛進城沒多久就聽著這麼超大聲音喊出來的一句話，然後就是走在前麵的謝新月被一穿紫衣的女子抱了個滿懷
“好久不見啊紛紛！我也好想你，”謝新月緊緊抱著她，然後湊到她耳邊小聲問道，“你怎麼惹宋亓那小子生氣啦？他怎麼舍得對你生氣的”
南宮紛紛沒回答選擇了逃避這個問題，轉而離開了她的懷抱往付常有身邊湊去，“這位師兄你叫什麼名字啊？”
南宮紛紛家裡有錢從小就吃得好，所以她人長的好又高挺，雖然年歲尚小但還是比謝新月高了幾個手指
“付常有”
“真是好名字呢，今日就當咱倆交個朋友，日後你要是不想闖蕩江湖了就來金陵找我，我讓你當我店鋪的大夥計”
她說完還洋洋得意的偏了偏頭
“憑什麼？”
論付常有這個嘴到底能多不讓人失望，謝新月從不懷疑他的嘴到底有多氣人
在南宮紛紛瞪大眼的同時她就伸了隻手擋在二人中間
被攔住的南宮紛紛伸長手勉強拽住了付常有的袖子，“我跟你說哦要不是你的名字，你以為我要來認識你嗎，難道我是誰都可以認識的嗎？”
說完之後才意識到自己話裡好像有些有些歧義的她的眼神突然半是驚慌半是無措的在謝新月和宋亓兩人身上轉
但就是不敢看那個剛才她話裡的主人公
“好了，我走了！過一會在你家裡見”
她放開了付常有的袖子，轉身往人堆裡跑去
本就是收攤家家戶戶回家的時候，人群很快就散開來
“你沒事吧……付常有？紛紛她就是那樣的，嘴巴裡說話沒把門的”
“她很弱所以我沒事”
“……沒事就行”
宋亓在一邊看著兩人的對話，有些好笑的用手肘戳了戳謝新月，“這位葫蘆兄一直都這麼好玩的嗎哈哈哈哈哈哈”
謝新月的目光從狀似無辜的付常有身上挪開往宋亓身上挪去，“好玩你就多交流會，我現在要回家了”
然後她走到了最前頭
宋亓又往付常有身邊湊了過去，“葫蘆兄，你說話好厲害啊，能不能教教我？我可以帶你去我家住的”
“為什麼？”
“果然好厲害啊——”
或許是臨近過年，幽州城張燈結彩的，到處都是紅彤彤一片
“慢死了！就在等你們兩個了”
剛才先跑走的南宮紛紛這會又神氣的站在謝府的門口，居高臨下的看著兩人
“你們來個人幫他把馬牽到馬廄去，動作快點啊再來晚點大家就要吃過了！”